书城小说荒野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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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江农生根据258队群众意见和年底的干部考核情况,推荐童川接任258队的纪委书记兼工会主席,尚小阳为副队长。

局党委会表决通过。

邵建勋根据邓彬的授意,为避免今后东窗事发,决定一退到底,他索性让邵勇托医院的关系,办了一个病退证明,一贯表面充当老好人的他,临走还不忘记客客气气地去各科室与大家告别,然后彻底“病退”在家。

清明节这天,西北风夹杂着沸沸扬扬的细雨,飘洒在戈壁滩上。

一大早,258队的干部职工家属冒着风雨胸佩白花,手捧自制的花束,自发地来到离大院不远处的墓地,参加为牺牲的同志举办的迁坟仪式。

墓地前哀乐声声,摆放着许多花圈和花篮。

王海英和遗属们眼含热泪,表情严肃地伫立在队伍前面,她的身边是王秉贵同志的妹妹。

纪委书记兼工会主席的童川代表队党委主持了庄严肃穆的迁坟仪式。

近日,他带领工会的两名同志马不停蹄地奔波在玉树沟、大鼓山、黑山等地,终于赶在清明节前,把牺牲在外的同志的灵柩迁回258队,安放在墓地,竖立起墓碑,顺利做好了一切工作。

“同志们,今天是清明节,是我们缅怀英雄,悼念故去亲人的日子,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们大家聚集在这里,为牺牲在外的同志举办隆重的迁坟仪式,表达我们对他们深深的哀思和敬意。我提议,首先为这些牺牲的同志默哀三分钟。”

肃穆的人群低下头,前排传来哭泣声。

“默哀毕,下面请队长、党委书记江农生同志讲话。”

“同志们,今天我们冒雨来到这里,为牺牲在外的同志举行迁坟仪式,我们不要哭,我们应该高兴,这些同志的英灵终于在今天回到了258队,回到了日思夜想他们的亲人们的身边,他们不再孤单寂寞,他们又可以和我们在一起,见证他们为之奉献出生命的事业,这是值得我们开心和欣慰的事情。多年来,虽然这些同志的遗体因为当时的环境条件和各种原因,一直被滞留在异地,但我们大家的心里一直没有忘记他们,他们默默无闻地为地质事业牺牲了自己的青春和生命,我们要永远缅怀他们,他们是我们地质事业的先锋,是我们的楷模,我们要继承和发扬他们的光荣传统,不畏艰险,奋发图强,为258队的振兴再立新功。”

“下面祭奠活动开始——”

一些同志抬着花圈,白雪、冯淑媛以及一些职工抬着花篮,人群自动排成几路纵队跟在后面,挨个绕坟一周,把花圈、花篮和花束安放在各个墓碑前。

祭奠活动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

墓地里剩下一些遗属还留在自己亲人的墓前。

江农生与远道而来的王秉贵的妹妹握手。两鬓斑白的她眼含热泪,紧紧握着江农生的手不愿松开,哽咽着说:“江队长,你们单位领导考虑得太周到了,谢谢,谢谢,我替我哥哥谢谢江队长……呜……呜……”

“我们这次迁坟,有过一些想法,因为只有王工的坟迁来后,258队没有他的家属在这里,但是,我记得当年王工告诉我,他已经把258队看成自己永久的家了,我想,就让他永远留在这个大家庭里,请你放心,每逢清明节,我们258队的兄弟姐妹都会来为他烧一张纸,点一炷香,永远记住他的。”

“我懂,我放心。”

尚大有的墓地,尚小阳、白雪、尚小玲跪在墓前。

“大有,你可回来了,你看到了吧,你面前的孩子就是你的儿子小阳和咱们未来的儿媳白雪,还有我们的女儿小玲,今天咱们一家也算是团聚了。”

凝望墓碑上父亲的遗像,尚小阳心里波涛起伏:“父亲,黑山金矿现在已经全面开工,年内就能有大的收获,野外新发现的5个矿点和三个重点矿区资源可靠程度进一步提高,矿床规模进一步扩大,随之即将开发的祁龙钨钼多金属矿床正在做前期准备工作,如果全面建成投产,一座现代化的矿山就会在荒无人烟的祁连山深处崛起,我们几代地质人的梦想即将实现。您的在天之灵就静候佳音吧!”

时令入秋,这几天258队全队职工都显得有些亢奋,黑山金矿要出金了!

二、三两个分队集中在黑山日夜奋战,大家干劲十足。

“小徐,这几天辛苦一下,小丁的媳妇喜生贵子,分队安排他轮休回家侍候月子。数来数去,就你代替小丁去看守载金碳吧,你可千万小心给我看好了,出金子可全靠它了。”

“没问题,你放心,放心。”

载金碳放置在离工作点几百米的堆浸点旁边的库房里,徐兴宇带了几本书来到库房,白天在库房四周溜达,晚上在没有通电的库房,点上一根蜡烛,颇有兴趣地看看小说杂志,日子打发得也算快。

陈少华和尚小阳来检查库房时,看到只有徐兴宇一个人,立刻吩咐汤吉瑞:“库房再增加一个人。”

汤吉瑞扒拉来扒拉去,把“眼镜”派到库房给徐兴宇做伴。

老同学难得又走到一起,说不完的奇闻趣事和逗闷子的话,每天不聊到深夜不睡觉。

“眼镜”还是那个老毛病,每晚都要起夜,库房的小铁门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偏偏徐兴宇睡觉很轻,从“眼镜”出门直到回来,他都一清二楚。

“哎,要是出金能像驴拉屎那样就好了,撅屁股就是一个金疙瘩,那我们258队可就是名副其实的黄金大队了。”

徐兴宇笑得直打嗝:“眼镜,你、你也太有想象力了,你呀适合做一个漫画家,赶明儿、赶明儿咱们在房间里画一张出金漫画,就画个驴拉金豆,旁边题一副字叫日拉百金。”

“日拉千金比较好,旁边还得画个捡金豆的人,就画我这个模样,手端大盆,跟在驴屁股后面接着,每拉一次金豆,我就对它说‘恭喜出金,恭喜出金。’”“眼镜”作出滑稽的表情,动作也怪模怪样的。

徐兴宇笑得前仰后合:“小心你眼神不好,别把拉的驴粪蛋子当成金豆,到时捡一兜驴粪蛋子。”

“去你的,你才把驴粪蛋子当金豆呢。”“眼镜”自己也禁不住笑起来。“哎,我说,我要是大队长,将来等金子出多了,就给咱们队每家打一块金质纪念币,上面打上一个队徽和姓名,留给自己的子孙后代,又体面,又有保存和纪念价值。”‘眼镜’说道。

“嗯,那你快当队长吧,我可是等不及了,不过眼下在金币未到手的情况下,我看还是睡觉比较实惠。”徐兴宇拱进被窝。

“我还是先去方便一下,免得半夜起来影响你。”

黑暗中,嘭!后脑勺被东西猛击一下,“眼镜”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旋即,三个穿黑衣脸上蒙着袜子的壮汉一脚踹开门冲进库房,一个当地口音喊道:“床上的,趁早给我老实些,不然跟门外的一个下场,我们来拿点载金碳,你娃子莫多管闲事。”

徐兴宇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睡意全无,做梦也没有想到平时从电影里看到的打劫场面,今天竟会在自己身上真实上演。躺在被窝里先是没敢动弹,心脏咚咚咚地跳得几乎蹦出嗓子眼儿,大脑顷刻间一片空白,听话音,“眼镜”已经凶多吉少,自己该怎么办?分队长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好载金碳,一旦宝贵的载金碳被他们抢走,大队怎么办?258队全指望它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悄没声响地眼巴巴看着这几个强盗把载金碳抢走,绝不能在我手里把载金碳丢掉!

不作声,不呐喊,也不回应,悄悄试探着用右手摸过去——枕头下面小丁临走时给他了一截防身用的钢管。

矮个子手握三棱刮刀,一面盯着徐兴宇一面不时地回头催促那两人:“动作快些!”

另两个家伙,气喘吁吁,一袋一袋地往外扛着装满载金碳的口袋。

奶奶的,徐爷爷豁出这条命跟你们拼了,拼了!出奇不意地猛然抬头,对着铁门大喊道:“尚队长!”

矮个子听他一叫,慌得猛一回头。

说时迟那时快,徐兴宇手握钢管从被窝里一跃而起跳下床,一棒抡过去,没想到那小子神速般地歪头避开了,钢管直接砸在他的肩膀上。

“啊——”一声怪叫,匕首掉在地上。

另两个家伙见此情景,立刻扔下手里的口袋,一个抽出匕首,一个手持铁锨凶神恶煞地朝这边逼过:“狗日的,找死哩,本来不想动你,可你娃子不识抬举,这回别怪我们不仁义了!”

一铁锨抡过来,徐兴宇跳到墙角。

持匕首的家伙恶狠狠地吼道:“趁早蹲下,别碍我们的事,不然要你的小命。”

徐兴宇脸部肌肉绷得紧紧的,边退边靠住墙角说:“我不会让你们把东西拿走,有本事你们今天把我打死。”

“打!打死他!”两个家伙扑过来,又是一铁锨照着徐兴宇劈下去。

一阵剧痛,鲜血从头上汩汩地流下来,瘦削单薄的身体无力地贴着墙跐到地上,手中的钢管“咣啷”一声掉到地面,他本能地双手抱头倒在地上。

一阵拳打脚踢。

“打死你个坏人,嘴还硬得狠,我叫你嘴硬,我叫你嘴硬!”

“打吧,除非把、把我打死,否则,我不会让你们把东西、把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