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命运
3490200000107

第107章 柳暗花明(3)

正当全团的文化大革命出现新的反复之际,传来了毛主席向全国发出的新的号召在工人阶级内部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在无产阶级专政下的工人阶级内部,更没有理由一定要分裂成为誓不两立的两大派组织。”军管组及时组织全团干部和群众,联系实际,认真学习和贯彻执行毛主席的这一最新指示,把大家的思想引上了健康的轨道。因势利导,于国庆节前夕实现了全团革命大联合,在此基础上,产生了“四团三结合文革筹委会”,经过民主协商,选举卜本礼同志为文革筹委会主任。筹委会委员中,包括了作为革命干部代表的高强与作为革命群众代表的曾源、马春华和周克明。

从11月下旬开始,以“斗私批修”为纲,在全团范围内由上而下掀起一个前所未有的革命大批判的新高潮。继而于12月下旬召开了另一次全团革命大批判大会。

在12月大批判前后,还召开了团机关科以上干部“站队问题”的学习会和原“捍卫毛泽东思想战斗小组”成员的扩大会,收到了较好的效果。过去受蒙蔽的干部和群众绝大多数同“反动路线”决裂,站到毛主席革命路线和革命群众一边,反戈一击,做出了积极的贡献。使李士奎、杨光远、左德恒等“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忠实执行者陷于空前孤立的境地。

军管组和团文革筹委,坚定地按毛主席的指示办事,认真做好各个层面的工作,以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做深人的、艰苦细微的思想政治工作。用毛泽东思想启发自觉,不逼、不压、不强加于人;坚持革命原则,热情关怀,诚心帮助,耐心等待;对犯错误的干部,坚持“扩大教育面,缩小打击面”,能解放的大胆解放,能使用的大胆使用。通过开展革命大批判和其他形式,给受蒙蔽的群众和犯错误的干部重新制造条件。过去受压制的同志端正态度,绝大多数是认识问题,只要提高了觉悟,他们就会与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决裂,进而反戈一击转化为革命派。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本着革命不分先后的原则,主动团结他们一道前进。

对干部的问题解决得好,对受蒙蔽的群众的问题解决得好,是保证革命在良好的秩序中进行的重要环节。

历史的进程原本如此,人们应当用历史的眼光去审视和评说。

团文革筹委会成立后,全团生产、行政工作仍归原有的各处(科、室)负责,文革筹委会的主要任务是积极筹备团“三结合”的文革委员会的组建。时值冬季相对农闲季节,加之全团职工思想比较稳定,生产、生活秩序较好,筹备工作进展甚快。1968年2月1日,军管小组和文革筹委会联名向师军管会呈送了“关于成立四团‘三结合’文化革命委员会的报告”;2月13日师军管会发文“批准成立四团‘三结合’文化革命委员会”。筹委会委员全部核准。

2月22日,召开了“四团‘三结合’文化革命委员会”成立和庆祝大会,发了《给毛主席的致敬信》,情真意切,群情沸腾。

大会颁发了“四团文化革命委员会”《通告》,宣布从即日起,四团文化革命的权力,全部归‘四团文化革命委员会’,并在现阶段,肩负本团革命和生产两副重担。根据《十二条规定》:‘三结合’文化革命委员会在党委和上级文化革命委员会的领导下进行文化大革命。在现阶段,四团的文化革命委员会受师军管会和本团军管组的领导。”

《通告》还提出了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的主要任务是:全面落实毛主席的最新指示,办好各种类型的学习班,更有效地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深人开展革命大批判,巩固和发展革命大联合和“三结合”。同时要改革经营管理制度,改革机关工作和行政管理工作,改革一切不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认真贯彻执行毛主席的干部政策,正确对待干部扩大教育面,缩小打击面”,帮助更多的干部站出来,在新的考验中为人民立新功。与此同时,要进一步贯彻执行毛主席关于“拥政爱民”的伟大号召,大力加强军民团结。要坚决响应毛主席“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的伟大号召,坚守岗位,坚决反对无政府主义,加强纪律性,提高生产、工作效率,为夺取革命、生产的双胜利而奋斗。

作为团“文革委员会”的办事机构一“文革办公室”在“文革委员会”成立前后’因起草文件、出简报,整理有关材料,再加上处理文革日常事务,着实忙了一阵子,人员最多时达到五人。“文革委员会”成立之后,随着突击性任务相继告一段落,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逐渐减少,最后只剩下曾源和贺小露两人。曾源是文革委员也是全团有名的“笔杆子”,留下来自不待言。贺小露留在文革办公室原因有二:一是她是文革中经过考验的坚定分子;二是她对曾源起草的文稿,字迹再潦草她都能认识。自从肖玉玲走后,对曾源文稿的誊清、刻印等“后期制作”非她莫属。她是秘书的“秘书”。

暴风骤雨中也会有温馨的港湾。

冬去春来,年复一年,曾源与贺小露在同一个办公室里,与红色政权并肩战斗已有三年之久。他陪伴了她从17岁到2岁的豆蔻年华,看着她成长中的美丽。

不知不觉中,两人的情感世界里都装满了对方。只要和对方在一起,都会觉得舒服、甜蜜、温馨、信任。双方虽在一起一整天,而且是天天如此,犹觉不够:须臾的离开都使双方心神不宁,短暂的分离都使彼此痛苦难耐。

在曾源眼里,坐在写字台对面的这个女孩,过去只是觉得她聪明、伶俐,外加几分调皮,如今已变得像一支盛开的马蹄莲,清纯、靓丽,动人心魄。两人常常就这样近距离地厮守着。有时候夜里加班赶写材料,他写她抄。当他绞尽脑汁,筋疲力竭之际,她会悄悄地用她自己的口杯沏上一杯热茶送到他的面前,他呷上一口香茶,顿时精神焕发,颇有“红袖添香夜读书”般温馨。

有时候她在誊写他写的材料,遇到个别不认识的字,两人凑近辨认,耳鬓厮磨,彼此都能感到对方的气息。

他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难道我真的爱上她了?又想到自己的年龄要比她大十多岁,又是有家室之人,真不该有这种非分之想。

在她心里,过去只觉得他有才华、有志气,不畏权势,富于正义感,现在似乎又多了些什么,比如他那挺拔的身材和他那深情的眼睛,令她心醉,他是多么帅气俊朗的一个优秀男子!她也,知道,就是有这些关于他的臆想都是不应该的。他是个已婚且有几个孩子的男子啊!心中这颗种子却偏偏拒绝被埋葬的命运。从办《拓荒报》到机关文革,从“夺权”到文革会的成立,她感觉得到,他们之间那种奇异的磁场一一互相吸引又互相排斥,好像两块磁铁:我进一步,他退一步,他进一步我退一步,就这么不即不离,使她心烦意乱。

这样的朝夕相处中,相互欣赏的两个男女之间真的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吗?回答是否定的却又是理智的。

贺小露嘴馋,大食堂千篇一律的大锅饭让她吃腻了、吃厌了,老想着换个口味,已给曾源提过多次了。由于工作忙,不方便等原因,曾源一直未能满足她的要求。这天终于逮着了一个难得的机会。那是初夏的一天下午,机关菜地上轮班浇水,规定每个科室每个班次各派一人巡渠护埂,浇水者都是“三班倒”。那天曾源顶中班,上午8时到下午4时。曾源考虑到贺小露下午4时来接班,其时食堂还没有开饭,干脆让她到自己家做小锅饭吃。一来满足她多日的期盼,二来不致因交接班吃不上晚饭,这事情就这样定了。

下午2时,因水大,渠埂塌陷,曾源的两只脚灌满了泥浆,他匆忙回到家中换鞋。当时妻子和三个孩子都去了学校,家中只留下贺小露一人,正在撸起胳膊擀面条。猛然间,曾源发现贺小露穿一件很合身的花布衬衫,一对梳得挺秀气的羊角辫儿晃晃悠悠地甩动着,衬出粉红的小脸特别显得楚楚动人。曾源顿时激情燃烧,难以自已,他走过去将她揽在怀里,正欲亲吻,被贺小露推开了,温婉地说:“我不能对不起如蕙姐,不能毁了你的前程。”

“那,那,你抓紧吃饭吧,我走了。”他说完,拉开门,匆匆离去……人们说恋爱中的男女是最愚蠢的,因为爱情来自心灵而非大脑。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就是对自己重复一千遍一万遍:我不该爱她(他),也无济于事。爱的感觉,有就有了,有了就不能再没有。你让它死去,它反而活得更蓬勃!更何况在一个天天见面的环境里。

9月中旬的一天晚上,雨后的飒飒秋风隔着窗玻璃给室内吹来阵阵近似寒气的凉意。

贺小露伏案抄写一份材料,曾源坐在写字台前看文件,屋子里静悄悄的。不知什么时候,曾源被人从背后抱住了,接着是贺小露小鸟似的声音:“抱抱我,人家冷得很吆。”

曾源心里又一次燃烧了,他无法抗拒美丽,他转过身去,将她横抱起来,放到她的床上一写字台右侧用一个盛文件的大立柜隔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空间,正好安放一张单人床。

他吻疼了她,好像’要给她脸上打上印痕似的。她的心疯跳着,想制止他却没有。

她一直认为:自己所领悟的爱情绝对与身体没有关系,只是纯粹出于精神需要。可是她解释不了,为何一到真正挨近时,所有的感官立刻就会敏锐起来……他的嘴唇在她的面颊上不停地亲吻着,突然,他触动到她的嘴唇。他湿润而温和的气息传导到她的口腔里,她感到他身体在颤抖着,她知道他在激动。他说好姑娘,好姑娘!”她抱着他的肩膀,把头倚在他的胸前,仿佛触到一片坚实的土地。她知道有一个渴望在她的心里升了起来,它好像一团火焰徐徐地燃烧着。

在她的白色的床上,他将她的身体放倒,她闭上眼睛听到窗外飒飒秋风。她等待着他的前进。她像一团被燃烧起来的炽红的火焰,浑身浸透了潮湿而温润的汗水。她怀着期待。她带着梦幻,等待他领她飞向蓝天,看着白云飘舞,听鸟儿悠悠唱歌……然而她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而是从她的头顶传来他颤抖的声音:“不能,亲爱的,我不能这样。”

他转身离去,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黯然神伤……那时候在曾源心里不时出现一种奇特的思维:希望在婚姻之外为自己保留一个与异性交往的空间,但!不影响婚姻;既忠实于家,又维持与钟情的异性之间有点特殊的感情一在婚姻之外维持一种比爱情少,比友情多的感情。既不能背叛同甘共苦的患难妻子,又不能抛弃风雨同舟的红颜知己,维持一个美丽而又纯洁的情感世界。哪一个方面他都不愿割舍。妻子许如蕙从来对他深信不疑,唯其如此,他决不能背叛她;而小露又是那样可爱,彼此一往情深,使他无法也无力离开她,抛弃她。他警示自己:“下不为例。”对女友不再做亲昵之举。他与小露恳谈过一次,达成“君子协定”,从今往后,各自牢牢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然而这种主观愿望,犹如戒烟者的誓言,很不牢靠。感情问题打不了欠条,除非是借助外力将两人分开一让这种“斩不断,理还乱”的感情失去存在的空间。

1969年9月下旬,在清理阶级队伍基础上的整党建党教育,成立了在军管领导下的整党建党领导小组,在全体党员中开展整党。在学习文件斗私批修”的基础上进行党员登记,吐故纳新,处分犯错误的党员,清除个别不合格的党员。到12月底,召开全团党员代表大会,建立健全组织,恢复团党委的活动。新党委成立后,李士奎、杨光远和卜本礼相继免去原任职务,调出本团,另行分配工作。

在整党期间,四团军管组在曾源原来所在的红星农场军管组的协助下,得到有关知情人的证明,曾源延期后的预备期应亍1958年5月到期。当时因忙于“大跃进”,顾不上讨论他的问题,一直拖到1959年春天干部大调动,处理遗留问题时才开会讨论。当事人因公外出未能参加,失去当面申辩、澄清是非的机会与权利。当时取消曾源预备党员资格的所列“理由”,与事实不符,“应当按期转正”。取证归来,军管组又找当时任该团党支部书记的左德恒核实,左说:“经过整党教育,使我认识到在曾源同志的党员转正问题上我有私心杂念,计较个人恩怨,现在我郑重宣布收回成见,并向曾源同志道歉。”

曾源的党籍得到了恢复,重新回到党的怀抱,并被选为团党委委员。

197年开始了“工农兵上大学”,在曾源的鼓励与支持下,贺小露被省里的一所大学录取。曾源深情地将贺小露送上车,泪眼惜别,几分凄楚,几分幽思,几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