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火鉴乃天下神器,有夺天地造化之功。你的经脉虽被火炎之气所灼,但你若能合玄火鉴于身,融万火之精入体,或许可以从塑经脉,甚至更胜往昔,只是.......”
老人声音一顿,脸上露出了一丝难色。
“只是什么?”林惊羽和陆雪琪一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下子振奋了不少,看着老人面露犹豫,同时问道。
老人看着一脸急色的林惊羽,回道:“只是此法乃是血炼之法,承自鬼道,我虽然也懂得一二,但是把握极小,风险极大,一不小心你恐怕便会丢掉性命。”
血炼之法乃是妖邪之术,以自身生命为赌注,博取利益,自然极是危险的。
不过林惊羽面色坚毅,毫不犹豫地回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与死何异?哪怕只有半成的机会,我也愿冒险一试。”
骄傲如他,宁可冒险死去,也不愿无所作为地度过这一生。
万剑一和林惊羽本就是同一种人,这种痛苦没有任何人比万剑一更清楚。他整整痛苦了百年,这百年来,他和死了没有半点区别。
他看着林惊羽仿佛看着年轻时候的自己,他不再询问,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他点了点头,接着道:“血炼之法要求极高,操作极难。首先我们要找一个办法,将玄火鉴中的万火之精引出,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将万火之精从玄火鉴中引出吗?
林惊羽眼中一亮,从怀中掏出一物,递到了老人的身前:“前辈觉得此物如何?”
“这是巫族的龙血紫玉?”老人接过那东西,放在手中端详了片刻,讶然问道。
林惊羽默然不语,点了点头。
老人拿着龙血紫玉,不禁好奇道:“龙血紫玉乃是巫族圣宝,有了它,把握至少可以再提上一成,只是它是历代大巫师传承的信物,对巫族意义重大,它为何会在你的手里?”
龙血紫玉乃是巫族圣物之一,地位极重,老人乍看之下自然觉得惊讶。
林惊羽看了眼龙血紫玉,苦笑一声,道:“巫族大巫师以龙血紫玉为谢,请我去南疆帮他们阻止兽妖复活。也正是如此,这才有了我的一身伤。”
“原来如此”,老人佝偻着后背,轻轻地点着头,声音嘶哑地说道。
深夜,月色如洗,山风轻拂,阵阵的凉意从门缝和床沿中透了进来,散满了整个屋子,给人带来一丝微寒。
在木屋的四周,布满纹理的墙面上,零散而有规律的贴上了十多个土黄色的道符。
道符巴掌大小,粗糙的纸面上用赤红色的朱砂涂写着一些难以辨识的字符,既不像画,又不像字,反倒像一些特殊的标记。
每张符纸相隔在数尺左右,看似互不关联,实际上却隐隐组成一神秘法阵,将这片空地与周遭隔绝起来。
在本就不宽敞的木屋中,一个一人多宽的木桶搁放在屋子正中,占了不小的地方,使得屋中显得更加拥挤。
木桶中林惊羽正赤裸着上身,盘坐其中,面色狰狞,似乎极为痛苦。
林惊羽的身上各大穴位,被扎了不多不少整整一百零八根银针,胸口,手臂,后背,随处可见。
细如发丝的血迹,顺着针尖缓缓流出了林惊羽的身体,流入了木桶中,木桶中原本清澈的泉水被染地如血一般殷红,乍一看整个人仿佛躺在血池中一般,触目惊心。
这时,就连屋中空气也渐渐带上了血腥气,阵阵寒气夹杂着血腥,涌入人的口鼻,让人闻了便浑身发冷。
在宽大的木桶中,林惊羽的周身,斩龙剑,玄火鉴,龙血紫玉,三件法宝分别散发着青,红,紫三色光芒,围着林惊羽缓缓的旋转着,在木桶中泛起浅浅的漩涡。
一旁的老者原本佝偻着的后背此刻竟变得挺拔,他站在木桶的旁边,双手紧贴着木桶的边缘,口中默念着法决。
顿时老者周身青光大盛,须发皆张,一身灰色的布袍无风自起,猎猎做响。
过了片刻,随着老者口中的法诀越念越快,围绕着林惊羽旋转的三件法宝也越转越快,渐渐地,以林惊羽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急速转动的漩涡,在这个漩涡的带动下,结实的木桶也开始不停的摇晃起来。
忽然,林惊羽的脸色变得煞白,黄豆粒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不停地滑落,滴落在木桶中,和血水混合在一起,升腾起阵阵白烟。
疼,彻心透骨的疼,这是林惊羽此时唯一的感受。
这种疼痛的感觉就好像有人在拿着刀一道道地在他的身上割着,从薄薄的皮肤切进去,切到肉,切到经脉,刀刀入肉,鲜血淋漓。
林惊羽禁闭着双眼,咬着牙,双手握拳,咔嚓作响,竭尽全力地坚忍着。
但这样的痛苦又岂是人所能承受的?又过了盏茶的功夫,疼痛的感觉渐渐地突破了林惊羽所能承受的极限,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头隐隐有些晕眩,身形晃了晃,险些晕了过去。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老人低沉的声音。
“孩子,借外物之助,以鬼道之术重塑经脉,本就逆天而行,身上的疼痛自然是在所难免。所以你一定要保持清醒,否则一旦昏了过去,便将前功尽弃,甚至丢掉性命!”
生老病死,伤亡残疾,这本就是命运轮回,天所注定之事。林惊羽要借三件至宝之助,逆天改命,自然也就意味着极大的风险。
老人的话一字一句地传入了林惊羽的耳中,如重锤般敲击着林惊羽的内心,将即将昏迷了林惊羽唤醒,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不,我不能死,我不能成为一个废人,家仇未报,挚爱未娶,我林惊羽还有债要讨,还有情要偿,我不能死,我一定不能死,我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我要活着!!!
“啊!!!”
一阵痛苦的怒吼,自林惊羽的喉中涌出。
刹那间,林惊羽身上霞光暴起,七彩的霞光混合着血水冲木桶中喷薄而出,如彩色的浪潮般冲击向了四周的墙壁。
霞光去势之猛,足可开碑裂石,威力无穷,又是是单薄的木墙所能挡住的。
就在霞光即将撞击到木墙的时候,四周墙上的各种符纸,包括上面所画的神秘符咒,突然一起发亮起来。空气中隐隐有神秘咒文声音,如低吟倾诉一般响起,无形的力量散发开去,将这股巨大的破坏力量笼罩其中,不使外泻。
“轰隆!”
突然,一声响彻九天的雷鸣在木屋的上空响起,雷声滚滚,如天威般神秘难测,仿佛是在宣泄着什么,又仿佛是在警告着什么,让人闻之生畏。
此时,筋疲力尽的老者正无力地瘫坐在一旁的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静静地盯着跌倒在地上的林惊羽,他知道,他们成功了,虽然只有一半都不到的机会,但是他们成功了。
斩龙剑仙气犹在,甚至更甚往昔,但是玄火鉴和龙血紫玉却早已经失去了往昔的光泽,如寻常的铁石般躺在地上,毫不起眼。
林惊羽站起身子,轻轻抬起自己的双手,他感觉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似乎正蕴藏在他的身体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自他修道以来,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咳咳。”许是因为伤了元气,老人轻轻咳嗽了一声,一向沉闷的老人终于难得地露出了笑容:“万火之精果然非同寻常,光是看你刚刚那一吼,你的修为怕是已经不在我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