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谷外八十里,一座偏僻的山林坐落于此。
夜色如纱,笼罩着高空中悬挂着的一轮明月,流出淡淡的清辉。清辉落地,透过林中树叶的筛点,在地上映出点点斑驳,使人如至梦境。
山林中清风阵阵,拂过人的脸庞,撩动着人的鼻尖,带来阵阵清香,也不知是花香,还是身旁女子的体香。
月色,林风,还有美人,这一切叠加在一起看起来是如此的美好,但这一切的拥有者林惊羽,却无暇也无心去消受着一切,因为身旁的这个女人实在是个大麻烦。
“林公子,你快往里面去一去,不然焚香谷的人该发现奴家了。”山林中一个狭小的石隙中,金瓶儿紧贴着林惊羽,懦声道。
这片山林中,诸如此类的石隙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金瓶儿偏偏挑了他藏身的这个石隙,若说她不是故意只怕谁都不会信。
焚香谷的追兵须臾便至,所以无论金瓶儿怎么胡搅蛮缠,林惊羽都不敢将她推开,免得发出了声音,被焚香谷的人察觉到。
“林公子,你轻点,你压的人家的胸脯好疼。”金瓶儿双手紧紧地环着林惊羽的腰肢,故意地挺起圆润的胸脯,压在林惊羽的胸前,靠在林惊羽的耳边柔声道。
此时的林惊羽已经被金瓶儿推到了山边,紧靠着石壁,哪还有半点后退的空间,只得进也不是,退也不能,在那边无奈地摇着头。
金瓶儿的声音极小,嘴唇紧挨着林惊羽的耳边,吹地林惊羽耳根痒痒的,金瓶儿说话间还透出淡淡的唇香,淌入了林惊羽的鼻尖,甜香,却又不失清雅。
很难想象,这样一种教人如二月春风般舒服的感觉竟是来自一个无恶不作的魔教妖女。
鹅黄的衣裳,不施粉黛的容颜,春花般的体香,还有那双比月色还有明亮的双眸,如此绝色,这一切的美好竟是能汇聚在一个人的身上,一个魔教妖女的身上。
她是水性杨花,擅采男子精阳的合欢派魔女,亦或是天性烂漫,清丽脱俗的邻家妹妹?这一刻,这一眼,任谁都会觉得更像是后者吧。
“莎莎莎。”
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在两人的耳边响了起来,焚香谷的人追着他们已经来到了这一处山林,已经开始在山林中细细地搜捕起来。
焚香谷的人说话声音不小,林惊羽和金瓶儿又耳目极聪,自然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吕师叔,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上官师叔如此震怒?”这道声音颇为耳熟,林惊羽听得出,这是焚香谷得意弟子李洵的声音。
接着,那个被称为吕师叔的老者发出了略显苍老的声音,恨恨道:“刚刚在上官师兄处理鱼人族,离开玄火坛的时候,有一个贼子竟然趁机潜入了玄火坛,救走了当年偷盗玄火鉴的狐妖,害的上官师兄又一次失职,你说他该不该震怒?”
李洵是焚香谷的大弟子,能被李洵成为吕师叔的自然就是当年上过青云门的焚香谷长老吕顺了。
吕顺的声音虽然颇有恨意,但言语间却也不乏对上官策的挖苦,由此可见焚香谷原也不是铁板一块。
李洵重重地哼了一声,冷冷道:“谷外刚出了事,谷中就进了贼人,这世上哪有这般巧合,想必此事定是同一伙人所为,若是叫我抓到了这个贼子,定要将他关到玄火坛,让他尝一尝火刑之苦。”
李洵的性子一向如此,虽然高傲,但却是爱憎分明,此时他的心里只怕已经是将偷入的贼子杀了一万遍了吧。
林惊羽把李洵的话听在耳朵里,心中也是一阵寒意。今夜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巧合,若说他和那些入侵的鱼人没有关系,只怕说出来谁都不会相信。
此刻,他真的很好奇,金瓶儿在这场纷争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教在这件事情的背后到底有什么居心。
林惊羽带着一脸的疑惑,缓缓地低下了头,望向了正挤在他怀里的金瓶儿。
此时的金瓶儿也不知是不是被李洵的话吓到了,她也正仰头凝视着林惊羽,双眼灵动如水,蛾眉似月,长长的睫毛上隐约还挂着点点泪珠,在皎洁月色的映照下,如受了惊吓的白兔般,一张俏脸上写满了害怕,楚楚可怜。
这一刹那,林惊羽忽然忘记了想要质问她的问题,竟觉得对于她,哪怕是一句重话都是一种残忍,心头一软,竟想要将她轻轻地捧在手上,呵护着她,仿佛她不再是那个手染鲜血的妖女,而是一个柔弱的女孩。
金瓶儿轻轻拿过林惊羽的双手,把它缓缓地围在自己盈盈一握的腰肢,红着脸,藏在林惊羽温暖的怀里,娇声道:“林公子,我怕。”
“瓶儿别怕,有我在。”
这一刻,软香在怀,林惊羽的心头一阵荡漾,此刻,他竟生出了这样的心思,想要就这样抱着她,陪着她,哪怕岁月轮回,地老天荒。
金瓶儿感受男子的体温,她的心呆住了,她仿佛如置身春日桃林中一般温暖惬意,嘴角勾勒起来一抹难以察觉的,淡淡的笑意。
她为什么而笑?
也许是因为得意,青云门年轻一代中修为最高,名气最大的林惊羽,鬼厉眼中如凤凰一般骄傲的林惊羽,这一刻,还不是乖乖地为自己沦陷?为自己倾倒?
她为什么而笑?
也许真的是因为幸福,这让人觉得无比踏实的胸膛,这融入人心的体温,这如山盟海誓般的言语,还有那张风神俊逸的脸庞,金瓶儿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真实,她真的从未遇到过如林惊羽这般独特的男子,她真的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她真的从未这样实在地活过。
原来生活竟然可以是这个样子。
这一刻,她就像一个陷入了初恋的女孩,她多么希望自己没有使用媚术,她多么希望林惊羽是真的这样护着她,她多么希望这一刻可以就这样永恒,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只能享受这片刻的欢愉,只能拥有这短暂的温暖。
因为下一秒,梦碎了。
一股中正平和的暖流从玄火鉴中流出,透出林惊羽的右臂,迅速传遍了他的全身。仿佛从寒冬中醒来,林惊羽轻轻打了一个寒颤,从金瓶儿营造的幻境中走了出来。
“好厉害的媚术!”林惊羽嗅着入鼻的清香,心中一阵后怕。
方才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吕顺和李洵的身上,一不小心竟然着了金瓶儿的道。林惊羽入迷的时间虽然短暂,但作为魔门高手,金瓶儿绝对有一百次机会杀了无不设防的他,不过不知为何,金瓶儿竟然没有动手。
因为林惊羽不知道,刚才入了迷的岂止是他,其实金瓶儿自己又何尝没有入了迷呢?
林惊羽放开了金瓶儿的腰肢,脸上露出了一丝怒意。
金瓶儿迅速收敛起脸上的暖意,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笑着看着林惊羽,脸上颇有几分得色,仿佛是在向他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