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又一阵嘹亮的钟鼎之声,比试即将开始,喧闹的场面渐渐安静了下来。
在众人注目之下,宛若仙子的陆雪琪走上一步,向坐在椅子上的水月大师行了一礼,水月大师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去吧!”
陆雪琪应了一声,一整身上衣襟,右手轻轻握住法诀,一双亮盈盈的美目往那台上一望。
此刻原本在她脚下白玉石板处的淡淡云气,忽然从四面八方向她急速旋转聚集了过来,很快的,一个白色云团在陆雪琪脚下形成,紧接着,只见陆雪琪如仙子一般,整个人在这白云渺渺之中,缓缓上升,飘到半空,移到了台上。
山风吹来,那洁白的云气如最柔软美丽的丝绸一般飘动婉转,陆雪琪衣衫飘飘,肤色如雪,清艳不可方物,宛如九天仙子落入凡尘,令人心中爱怜之时,竟还有几分敬畏。
片刻之后,台下掌声雷动,山呼海啸,竟连几名龙首峰的弟子都忍不住在喝彩。这般风姿,当真不愧是五百年来小竹峰最为绝色的人物。
见爱徒如此惊艳,台下坐着的水月大师一直冷漠的脸上,此刻也多了一分笑容。
林惊羽也慢步走到苍松道人身前,躬身行了一礼,恭敬道:“师父,弟子上去了。”
苍松道人微微点头,道:“恩。”
林惊羽转过身去,轻轻一挥衣袍,口中默念法诀,顿时林惊羽周身青光乍起,映碧了林惊羽周身。
林惊羽手握斩龙,人剑合一,周身青光聚敛,化作一道数丈高的苍龙,片刻之后,苍龙腾空而起,发出阵阵龙吟,咆哮入天。
那条青色苍龙真气在擂台上空盘旋了一周后,缓缓下落,稳稳落在了陆雪琪的对面,待青光散去,林惊羽仗剑而立,玉树临风,一身白衣在山风吹拂下猎猎作响,宛若天神。
林惊羽的出场虽比不得陆雪琪那般绝美,却更多了一份慑人心魄的威势。台下短暂的沉默后,忽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
此时,坐在台下的诸位首座、长老看着器宇轩昂的林惊羽,眼神不禁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百年前那道熟悉的身影。
天资绝高,手持斩龙,白衣飘飘,傲然而立,那眉宇,那举止,简直和当年的万剑一一模一样。
众人都在心中默默念道:像,太像了,难怪林惊羽能得苍松如此看重,以斩龙相授。
林惊羽玉立于擂台之上,拱手笑道:“龙首峰林惊羽,请陆师妹指教。”
陆雪琪执剑而立,气质清冷,宛若寒冬腊梅,淡淡回道:“小竹峰陆雪琪,还请林师兄全力以赴,莫要让我失望。”
言罢,陆雪琪手握天琊剑柄,面如寒霜,“铮”地一声,竟缓缓抽出了天琊剑,顿时耀眼的蓝光倾泻而出,洒满了半个擂台。
陆雪琪和林惊羽对对方的实力都有所估量,的确无需有半点隐藏。
“天琊剑居然出鞘了!”天琊刚一出鞘,台下的弟子们便惊呼了起来,不过让他们激动的还不止如此。
“哐啷”一声龙吟,林惊羽竟也缓缓抽出了斩龙,剑似秋水,碧如深渊,漫天青光透剑而出,与天琊的蓝光相映成辉,叫人目不暇接。
“天琊、斩龙,当真不愧是九天神兵。”台下弟子们双眼艳羡地盯着擂台上的两柄神剑,连连叹道。
台上的林惊羽和陆雪琪根本无暇倾听下面弟子的赞叹,因为他们必须全神贯注地应对,这场比试他们已经整整准备了两年。
陆雪琪右手作剑,向前一指,天琊剑蓝光更甚,天蓝色的剑锋直指林惊羽。
林惊羽如法炮制,手握剑诀,森森青光直逼天琊,主人还未开战,两柄神兵就已经较上了劲。
短暂的沉寂后,忽然,两人好像约好似得,剑指同时向上,天琊、斩龙发出阵阵霞光,呼啸而上,只指云霄。
带斩龙、天琊飞至半空,两剑同时转身,疾如闪电,带着开山斩海的气势向对方冲去。
“轰”,的一声,蓄力已久的蓝青两色霞光正面碰撞在一起,随着两道霞光的碰撞,周遭掀起一阵如海啸般的气浪,台下修为尚浅的弟子几乎站立不稳。
待气浪散去,两道霞光随即相互弹开,回到各自的主人手中。
“想不到天琊、斩龙的威势竟然如此之大!”青云弟子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林惊羽见一击未成,知道自己轻易奈何不得对方,于是面色转而凝重,凌厉逼人的斩龙笔直地立于胸前,再度默念法诀,使出了他苦练两载的剑诀。
“玄清道体,化入虚空。身合万剑,力斩苍龙。”
林惊羽话音一落,刹那间,林惊羽个斩龙剑人剑合一,光芒四散,化作千万道凌厉无匹的剑气。
“万剑斩龙诀!”坐于台下的诸位首座、长老都曾不止一次地见过这式剑诀,一见林惊羽使出,都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
万剑斩龙诀向来已霸道著称,方一使出,通天峰上顿时剑气纵横,杀气盈野,山风刮在身上都觉得刺骨地疼。而这千万道剑气的目标最终只有一个,那就是陆雪琪。
这招若是放在大半年前,林惊羽怕伤了陆雪琪,他绝不敢轻易使用,但自打半年前,林惊羽突破玉清八层,万剑斩龙诀他便用地炉火纯青,收放自如。
面对这样凌厉的攻势,陆雪琪眼神中透出一股凝重,她手握天琊,在身前缓缓划出一道深蓝色的太极阴阳鱼图案。
“唰唰唰……”森森剑气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千万道吹毫断发的剑气直往陆雪琪周身攻去。
台下的青云弟子也感受到了这招的惊险,都控制不住地惊叫了起来,在心中默默地为陆雪琪捏了一把汗。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叮叮”撞击声,众人注目往擂台上望去,不可思议地一幕发生了,林惊羽实在必得的一招竟然被陆雪琪全数化解,陆雪琪依旧清丽,毫发未损。
这时,台下至今沉默未言的水月师太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得意地瞥了苍松道人一眼,在心中想到:“两年前便知你有此一招,我又岂会没有准备?”
林惊羽杀招已出,而陆雪琪似乎还留有余手,胜利的天平似乎已经开始往陆雪琪这边倾斜了。
只见陆雪琪眼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银牙一咬,粉脸生煞,一只玉手紧握天琊,一瞬间天琊神剑蓝光暴起,散发出万道霞光,指引着陆雪琪直上云霄。
万道蓝光在白云之间合为一体,成一巨大光柱当头击下,看这气势几乎欲将青云山脉斩为两半。
“轰”,如天际惊雷,炸响人世,仿佛整座通天峰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蓝光倒折而回,陆雪琪现身天际,紧握天玡,但嘴边却缓缓流出了一道鲜血。
身姿绝美的陆雪琪凌空而立,漫天的蓝光迅速消散,收缩,仿佛如巨龙吸水一般都被吸到那如秋水一般的剑刃之上。
陆雪琪面如寒霜,手握剑诀,竟然在悬空的状态下脚踏七星方位,凌空连行七步,长剑霍然刺天,玉颜在刹那间再无一丝一毫的血色,口中诵咒:“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神剑御雷真诀!”台下,水月大师霍然站起。
地面之上,上至道玄真人下至各脉首座长老,个个脸上都是惊骇莫名,齐齐看向小竹峰的水月师太。
道玄真人,心中大为震动,想不到青云门下,年轻一辈之中,竟有了如此了不起的人才。
“你教出的好徒弟啊!”苍松道人心系爱徒安危,厉声责怪了水月师太,接着运起真气,冲着擂台上的林惊羽吼道:“惊羽,这是神剑御雷真诀,千万不可力敌,不行我们认输吧。”
“这就是神剑御雷真诀吗?”林惊羽凝望着天空中那道常常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身影,此刻的她,宛若带天执掌刑罚的神女,清丽带着一丝神圣,林惊羽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轰隆隆!”又一阵惊雷滚过,猛然把林惊羽从呆滞中拉了回来。
“认输?”林惊羽冲着苍松道人绝然一笑,固执地摇了摇头。
这两年来,林惊羽的努力龙首峰上下都看在眼中,所有人都觉得他这般努力只是为了在七脉会武中击败陆雪琪,但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之所以这般努力修炼从来都不是为了击败她,而是为了能够在她心中留下自己的影子,能够挽留住那道那让他难以忘怀的风景,两年前的匆匆一瞥,他再未忘却。
林惊羽低头望着手中碧光盈盈的斩龙,喃喃叹道:“我若此时放弃,莫说是她了,只怕连我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吧。”
为了不辜负心中的那点执念,突然,林惊羽昂首望天,手举神剑,伴随着一声清啸,全身化作一道令人炫目的青光冲天而起。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轰!”又一阵惊雷声过。
台下的诸位首座、长老们再也坐不住了,众人同一时间霍然起身,直直地望着在天空中的那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