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格全然不顾台下人群的反应,冷着脸缓缓走入,清秀的眉宇间带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和冷静,漆黑通透的眼底,闪烁着冷酷的寒光。
黑袍下修长的手指轻动,悄然间,一把鲨鱼皮磨砂匕首已然在握。
看见他进来,油光满面的主持人显然也吃了一惊,随后瞪大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小眼睛,夸张的发出一声尖叫,“哦我的上帝!这个长得像女人的小子就是船长的下一个对手!天啊,看来船长先生距离他的七连胜,不远了——”
“啊啊啊——撕碎他——”
“小子,行不行啊!不行让大爷我上一次,保你吃喝不愁,哈哈哈——”
“哈哈哈有你的,这小子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到时候让我也分一杯羹!”
“没问题,哈哈哈——”
人群中嘘声更甚,更有些不堪入耳的污秽言语从那些人嘴里冒出来,他们长得丑陋而粗鄙,肥大的手端着海碗大的酒杯,酒杯里是人血般鲜红的液体,随着咕嘟咕嘟的下咽声,分不清到底是酒水还是鲜血。
有人喝的烂醉,手里挽着浓妆艳抹的男子,东倒西歪的唱着艳歌,狰狞的大嘴仿佛随时都在冒着臭气,熏得人反胃。
人挨人,人挤人,男人们熙攘在一起,气氛嗨到极点,却也丑陋到了极点。
地下的酒吧,铁笼里的角斗场,沾满了活人的鲜血。
说是决斗的囚笼,其实更像欲望的囚笼。
代号为船长的庞然大物,眯着眼打量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挑战者,小眼睛里射出**的光,随着他的走动,身上那彪悍的肥肉也随之抖动,遮天蔽日一般,就连他胸前的纹身熊兽都泛起嗜血的气息。
“小子,你想死吗?”
男人的声音更是瓮声瓮气,嘶哑难听,话语里的轻蔑更是毫不掩饰。
雅格瞥了眼退出场地的主持人,眼底的光芒彻底冷了下来,若是此时,有人仔细看他,就会发现,他那黑漆漆的瞳孔已经全然焦距,就像黑洞一样,冷冷的注视着他的对手。
船长见他没回答,暴躁的怒吼一声,猛地朝他挥出一拳,“老子在问你话!”
那一拳硕大带着恐怖的罡风,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若是真的被打到,可想而知会是什么下场。
雅格冷笑一声,还是没有说话,手中匕首一转,锋利的刃已出鞘,衬着少年的指尖泛起惨白的光。只见他轻松地后仰,躲过致命一拳,随后借势一个前送。
台下的阿灯嘴角扯起玩味的笑容。
那一刻,时间就像静止了似的。
鲜血。
滴答滴答。
铁笼外喧嚣疯狂的人群就像突然在嘴里塞了一块抹布,吼叫声被噎在了喉咙里,目瞪口呆的注视着铁笼子,那里,此时已经是天翻地覆。
削铁如泥的匕首安静的插在男人的咽喉,深红色的鲜血正疯狂的顺着脖子淌下来,染红了他胸前的纹身,男人赤红着眼睛,不敢置信的死死瞪着面前的人,紧接着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庞然极大的躯体宛如一堵墙般轰然倒下,带起丝丝灰尘,发出巨大的闷响。
雅格冷冷的看着他,二话没说,只是轻轻地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结束了。
主持人老杰克肥硕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发抖,头顶的高礼帽歪了也不知道,向来利索的口舌此时就像得了口吃,“天......我的天!不可思议!这简直不可思议!”
“连胜六场的船长,被这个长得像女人的小子一击必胜!上帝!是老杰克眼花了吗?奇迹啊,他创造了奇迹——”
他的声音充斥着无与伦比的兴奋,透过胸前悬浮着的话筒传遍全场。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遇到这类人,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当年的无冕之王伊甸先生也不过是三招以内,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居然能够一击必胜,不可谓不精彩,更何况伊甸先生早已不知所踪,现在最拿得出手的,就是已经连胜六场的船长,而现在,船长被他杀了!
如果这个人能够收为己用,一定会给角斗场带来最大的利益。
他也能够一举升职,没准老板开恩,还能赏他个女人玩玩,要知道,他已经太久没玩过女人了,那滋味绝对会比男人更销魂!
思及此,老杰克觉得幸福生活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眯起眼睛,他看着在众人不敢置信的咒骂声中冷淡退场的雅格,暗自寻思,决不能放过这条大鱼!
“你,过来!”他心眼一动,想到了主意,随后朝角落里手持枪械的墨镜男招手道。
西装墨镜的高大的男人走过来,步伐僵硬,面无表情,冰冷而机械的目光,透过镜片射向他,低声询问,“请问有何吩咐?”
老杰克脸上的肥肉因为极度兴奋而抖动,小眼睛里满是算计,厚厚的嘴唇凑到他耳旁,“到时候你就这样......”
男人一边听着,一边僵硬的点着头,手中握着的枪械上有雷电的光泽一闪即逝。
......
另一边。
雅格找到阿灯的时候,她已经漫不经心的靠在墙边,娇小的身影在人群中极不显眼,却又格外引人注目。
有些矛盾。这样想着,雅格清秀的娃娃脸上浮起满足的笑容,咧开雪白的牙齿,眼底干净的似乎能望见底。
反正他第一眼就找到了她。
虽然她身上披着宽大的黑斗篷,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他依旧觉得她很漂亮,特别漂亮,漂亮得让他有些患得患失。
他已经不敢想象她跟别人走的时候,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肯定是不成样子了。
他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的,布鲁塞尔的女人太少了,少到连男人数量的一CD不到,他也不是很招女人喜欢,她们喜欢的要么是高大威猛的肌肉男,要么就是那种男生女相,妖精般笑起来便花枝乱颤的男人。
像他这种,不尴不尬的年纪,并不是特别出众的长相,低到尘埃里的家世,这种人太多了。
他自己也很清楚,所以从前他也并不是很在意。
可是现在,他开始在乎了,因为她。
他很肯定自己很喜欢她,不想跟她分开,但又同样很清楚她对他并没有爱情,这些他都知道。
可那又怎么样?他本就不奢望她能够向他喜欢她那样,去关心他在意他,他所求不多。
只希望她每天能喜欢他一点点,哪怕是特别小的一点。
日日又月月,月月又年年,年年即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