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耽美他们人类的故事
34719800000005

第5章 被遗忘的房屋

过去很久的事,很少会被记住。除非在你身上,身边,心里,还留有过去的东西或影子。

院墙是土坯墙,但门墙却是用石块垒成,门梁上是砖,门是木板,木板由四条长板拼成,长板上由三排圆头铆钉固定,一共三十钉子。

门上锁了,常终没有钥匙,有钥匙也没有用,锈已经很深。常终看向门墙的两边,像是壁洞,在墙上掏出来的。

“常终,你说这是放蜡烛用的,每月的十五,月圆之夜,放两根蜡烛。哦!想想都觉得很浪漫。什么?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放蜡烛,也忘记了是什么节日。哎!这真是太可惜了,我们到底要忘记多少美好的事物。常贵常终,我们以后也在十五的时候放蜡烛吧!蜡烛之光,照亮门前,这样的节日绝不可忘记了啊!即便只剩下这些了。”

常终只摸了摸门上的铆钉,在锁栓的位置有一个铆钉松了,一转就取下来了。锁栓掉了,锁开不开就不需要了。

进门。一座似旧似古的房屋呈现在常终眼前。

“吱咯吱咯”是常终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院里有很厚的落叶,约有人脚厚了。

房屋虽然荒废,但树却越来越壮,落叶也越来越多。

一共七棵树,但因为长时间无人整理,在树四周零零散散长出不少小树苗。

正眼便看见三个方向的三座房屋。左面向西,面前向北,右面向东,常终从北而来。

进门一侧也有一间房向南。这房,是牛房也是长工们的房间,房里有工具和牛饲料。

一到夏天,味却总是让人难闻。

这是前院的景象,常终面前房屋的另一面也有窗和门,连着后院。是向北的房屋也是向南的房屋,不但采光好,到了夏天也是最通风,最凉快的房屋。

后院是一块空地,过去种有蔬菜一类,后院两侧也分别有两间房屋。

总之,都是青砖与木材的组合结构。

房檐处有仰角,角落处有雕花,墙角处有浮雕,几块石纹作为墙面地基,分部均匀,让人看了即舒服又干净。

虽然有的窗纸都破了,有玻璃的也碎了,有的木头也掉了漆,更沾染了腐木的气息,但整体还如过去的模样。

常终的到来惊动了树上的鸟儿,“哗哗啦啦”全跑了。

“常贵,你说你爸在BJ住了几年,回了家,就把旧家拆了盖了这座房屋。为了盖这房子,还花了大半家里的钱财,那这房子对你爸一定很重要。房子建好不久,叔叔也半疯半癫了?知道吗?常贵,这房子很像BJ的四合院,虽然有些不太一样,但一定是按四合院的样子盖的。也许你爸是对某人某物有着很强的思念之情吧!可是,究竟是怎样的思念之情让你爸变成了这个样子呢?可惜,你们都已经习惯了这个疯癫的老人。”

常终来到北屋门前的石桌石凳坐下,放下手中的扁担,伸了伸腿。

“你们知道‘二十一条’吗?你们离BJ这么近,为什么不知道呢?也许你们只忙着生活吧。我在BJ的一个同学说要在BJ很快进行一次大规模游行,问我要不要来参加。我多年生活在外国,对祖国多少有一些冷淡和默然,并不想参加。但我的同学说:‘身为国人,起着国名,说着国语,就应该为国出力。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听了这,也有了一些惭愧。爸爸也支持我来,说:‘出来走走的好,也顺便看看很久没有联系的亲戚。’你们放心,我也不白住,爸爸让我带了一些钱来。”

这是常红最初来时说的话,等常红从BJ回来后,似乎说了另一种话。当时,常终常贵也正在这石桌石凳前,看见她破门而入的。

“常终,常贵,你们知道吗?这次游行绝对是中国史无前例的,好多人都聚集到天安门喊着‘外争国权’、‘废除二十一条’。后来我们直接去了曹家,可惜让曹汝霖跑了,但把章宗祥痛打了一顿。真是让人热血沸腾,最后把整个草宅给烧了,现在一想都有些激动。”

常终看着大门,忽从脚下看到了一块石头,但又不一样,像个小雕像。常终从草堆中拿了出来,吹了吹。

“你们在下棋,象棋?教教我好不好?我教你们下外国的象棋怎么样?回头我把棋子做出来教你们怎么样!我学过雕塑。”

常终抬头看见对面,面向西的房屋,在墙上有个神祠,是在墙体里面的。上面有个石屋顶,有棱有角十分讲究。下面两根半镂空的柱子互相对称,柱子上端是浮雕的花印,下端是半颗石方块,就像两个小石狮子。

这神祠,似在墙内,又在墙外。

小巧的屋顶上,两个小石鱼的平板雕刻嘴对嘴,中间一个微小的白瓷片上写着“天地三界”四个小字,但是在这墙内的神祠央只有一个碗。常终也忘了,里面过去到底放着什么,而这两边的对联却十分清楚。

“天高自古悬日月,地厚至今载山河。常终,这是我见过最有霸气的一句话了。我原本认为天地三界只是西游记里虚构出来,创造故事的背景,但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真有天地三界这种神仙。不拜神,不拜佛,只拜天地。这幅对联我想也并不是这么简单,似乎这句话里隐约蕴含着一些无奈和伤感,但却又说不清楚,真是一副好对联啊!”

常终把那颗石子放进里面的碗里,指尖一软,才发现碗里已经有了厚厚的尘土。

“常终,我知道里面放什么,放碗!时间,是时间,这供奉的神明是时间!在时间里,人类永恒不变的东西只有婉了,而证明时间的是尘土,碗刚好能留住尘土。”

旁边的窗台下有块破碎的花盆,花盆里的残土,细细的长了一些植物。

常终掀起一片碎片,在碎片下常终看到了一种“草”,很鲜艳很规律,在所有的草里却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常终这叫兰花,奇怪,你从来不知道兰花吗?有句话:兰虽似草,秀而雅。古人常说君子如兰,这是对君子的评价,也是对兰花的评价。我喜欢兰花是因为它是草而不是花。别的花只有在开花的时候才好看,才让人注目,别的时候看见了,也只是平添无奈。但兰花平常的时候就是那个样子,开花了,添加的是惊喜。世人都叫它花,但我就叫它草,不准笑我。”

常终看了一眼,眼前的房屋,常终知道后院和前院是完全不一样的。后院被烧了,砸了,只有前院保持原样,有人说,正因为前院像四合院的原因,才会被留下吧。而且,后来这里还成为了办公的地方。

“常终常贵,我就要住这个屋,我太喜欢对联了。如果说诗是对人心美丽记忆的留念,那对联就是对人类美好生活的向往。”

常终打开了神祠旁,一间房屋的门。

屋里,只剩下一个桌子,还有墙角下腌制鸡蛋的坛子。桌不是原来的桌子,这个地方曾经被大队使用过,是那时留下的。坛子倒是原来的坛子,只是和地面镶嵌在一起的,没法移动。

常终对常红。似乎有记忆,但又似乎没有记忆。能想到常红在这屋里的场景,也能想到常贵在这屋里的场景,自己似乎说了什么,常红似乎也说了什么,可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常终拼命的回想,可就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世上似乎有这两个人,世上似乎也没有这两个人。

如果没有这座房屋,常终可能觉得常红和常贵就是他的一个梦吧!梦醒了,不管多好多坏就都忘记了。

记忆就是这样一个东西,你越是拼命你越什么都想不起来。你不想,它反而总是打扰着你。

常终只好去想自己这一天的思绪。想起早上在地里发呆,下山丘时看到的山庙,那块字迹模糊的黑板。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常贵走时的声音还在耳边,即便早已经忘记那过去的记忆。

又一想起刚才在古祠堂人们的聊天,与母亲的离别,刚才赵响与老赵的吵架,热闹的婚礼,没有葬礼的孩子。

似乎又感觉到了常红与常贵的存在,像是风,呼呼作响。

不是感觉,是真的有风在响。常终回头,发现门外真就刮起了大风。

院里的树,即便还没有长出绿叶,也都发出“嗖嗖”的声音。

风一落地,地上多年的陈叶也发出了沙沙声,正如绿叶的声音。像夏天的风,像秋天的风。

“要下雨吗?”风声越来越大,窗台上的尘土飞扬,有些进了常终的眼睛。

“常终,要下雨了,还不快把牛栓好,粮食盖好别淋了。”

常终忽然冲到自己过去的房屋。但见屋顶坍塌,唯有墙上木质牛鞍和一些早已淘汰的农具在墙角被遗弃。

“常终,我帮你吧!请让我帮你,我想帮你。”

常终猛一回头,但见大风呼呼,并没有人在说话啊!是啊!常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身边似乎总有什么在跟着他,或是想要寻找什么,但眼前的一切告诉着他的却只有陌生。

但唯有这雨是熟悉的,这风是熟悉的,像是唤醒了什么。四周也仿佛有了一个全新的生命,都活了起来,充满了清新的气息。

一阵大响,天上打了一个雷,春雷。

呼唤,呼喊,对常终的呼喊。

常终似看到了那个淋透了身体,又喘着粗气的常红。

“常终,我……”

“常终,我不冷……让我坐一会儿吧!和我说会儿话好吗?我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很想说些话,而且只想说给你听。也许对于你,我总是感觉即熟悉又陌生的原因吧!”

“常终。你知道雨是怎么形成的吗?雨是地上的水消失后,变成了水蒸气在天上,太重了,然后又回到了人间。常终你不感兴趣吗?可是常终,你知道吗?我们这个世界有很大一部分的知识与创造就是因为这样的兴趣才走到了现在的啊!”

“不说这个了,常终。你知道什么是雨吗?常终你一定觉得很好笑吧!可是就是有人想知道雨是什么?还有人想知道人是怎么出现的?可就是因为一个人是怎么来的问题,在西方的世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件。西方有一种哲学,说简单点,就是认为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因为世界总是在变,是一个流动的现象,当我们说这个世界时,其实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上一秒的世界。常终你听了是不是觉得很怪呢?是不是很神秘呢?有没有让你产生某些想象和思考呢?当然这并不是哲学的本质,它好像就是在告诉你,像中国的让你珍惜时间的俗语:一寸光阴一寸金,教你一些大道理。还有一种,我的理解就是,我们永远抓不住这个世界,我们为之奋斗和生活的人生,也都将在流动的形态中烟消云散。”

“好像说的有点太投入,哭了。请让我说下去,我这一生,也许就这么一次了,我不想对这个世界说,我只想对你说!”

“我一直觉得世界有两个,一个在内,一个在外。但不管哪一个,都在不停的变化,也都在不停的循环。我想,所谓的幸福就是内与外的完美结合,只可惜很难。迟早要做出一个选择,为了生活适应内心,还是为了生活适应世界。不管怎么选都是矛盾的,我们迟早要落下一个,我们也迟早要寻找另一个。当然,我并不在意这些!”

“常终,你看我们的房子像不像一个世界,像不像一个个城堡,我们就是这一切的主人。不必在乎这座房子的主人是谁,这一刻是属于我们的。看!常终。那远处的风正在呼呼作响,那雨正在下着,我们是如此的感觉到这一切,这是多么的真实啊!常终,你看你的手,你看我的手。我们能有触觉,你不觉得这很奇妙吗?我们的灵魂在这个身体里,感觉着世界,感觉着人生的一切。常终,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呢?不!我没有。也许,这就是我存在的目的吧!自由一词在这个世界上将永远成为人类的目标,但我们却永远到达不了这个目标,这是人类最大的不幸,也是人类最大的幸福。世界上永远没有一个答案回答自由是什么,就像我们永远在这副身体里,看着世态变迁一样无奈。当然,我也并不在意自由。”

“常终,我生来就衣食无忧,但我并不好吃懒做,因为我一直对这个世界感到好奇。我说不出这种好奇之心,但又不是孩子样的好奇,不然我早就忘记了。这种好奇,就像我不知道我是谁,呵!是不是很怪呢?”

“常终啊!听一听我这一生吧!人各有不同,各有难处,各有生活,但我感觉我并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或者说是一个人类。我小时候,我脑海就有一个奇怪的想法:人是什么?常终是不是很好笑呢?可是,就是这个问题构成了我的性格,构成了我的快乐,构成了我的痛苦。我永远都忘不了这个想法!当我在最快乐的时候,一想到这个问题,我感觉到难受,我感觉不满足,但又不知道我想要的满足是什么。当我在最痛苦的时候,痛不欲生,几乎寻死的时候,这个问题却告诉我人生的美好和快乐,应该好好活下去。似乎有另外的一个我在天上,在我身边,注意着我的人生,后来学了哲学,我才明白一些。当我了解这点时,我竟然十分的高兴,似乎找到了什么。我从来不告诉任何别人我的苦恼,我的父母也不知道,只是认为我有些抑郁。爸爸说:‘你学哲学心理学,这样你可以救你自己。’因此,似乎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那里是如此的与众不同,我想我是属于这一面的。但当我问老师,人是什么?老师告诉我:‘自自然哲学起,甚至从神话开始到现在,甚至是永远的未来也永远不会有这个答案,这是毫无意义的。就像问你人活着的意义,人生怎么活一样,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答案。哲学是问题的思考,并不是问题的答案。’我问佛学的前辈,前辈对我讲了一个故事,说:‘曾经也有人问佛陀这个问题,佛陀说他就像是一个被箭射中的人,不问怎么治愈自己,却问弓箭是怎么来的。’我去了教堂,请教神父,他却说:‘唯有上帝原谅你的困惑,唯有上帝回答你的问题,唯有相信上帝才能得到解脱。’”

“知道吗?常终。我相信他们,我相信他们所有人。可是,不知道怎么,我忽然又忘记了他们,忘记了这个问题,应该说是对这个问题的执着。我变得和很多人一样,我去旅游,参加舞会,还认识了很多朋友,我再看着这双手时,也再也感觉不到好奇,看着这个世界也感觉不到好奇怪。可是常终,这是另一个痛苦的开始!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失去了什么,感觉自己好像不是自己了。后来我甚至连感觉也失去了,这真是太可怕了,即使我已经拥有了世界的一切。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开始走向了寻找自己的道路,我开始又去学哲学,努力让自己回到那种思考。后来我喜欢上了诗歌,因为很短,可以不容易忘记,诗歌似乎能让我想起曾经的感觉。我喜欢上了文学,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历史,似乎让我又找到了某种情感。当我和外国同学分别时,我是那么的伤心难过,但我又十分高兴可以回来看看父母。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找到了什么。原来的朋友还想留住我,我只说了一句:‘当时的我已经不在了,也许当时的我也并不真的喜欢你,因为当时的我并不是真的我。’我回到家,才发现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这些同学们了,他们和学的也在不知不觉忘记的差不多了,发生的事情也渐渐只能知道个大概,或者全都忘记了。我发现人的记忆是那么的脆弱,还来不及去想,就没了。我只好再次去寻找,我将过去的诗重新背,过去的知识重新学,不知道为什么,这才发现,我并没有真正忘记什么,这些记忆变成了感觉,变成了思想,即便是想不起来了。爸爸说让我找一个工作,我不想找,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连自己内心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更不想认识别人,又平添另一种伤感。常终,你是不会明白我的痛苦的,直到有一天我来到了这里。”

“常终,很奇怪。很多人喜欢外国,喜欢城市,喜欢花花世界,当有一天全都经历了才会发现,那最应该拥有一切的地方原来也不过如此。当我来到这里的一天,我却觉得自己像是来到了另一个家,我才发现我喜欢的是这里。人生之所以来的这么晚,之所以经历这么多的痛苦,似乎就是为了让你来到属于你的地方时,感受到它的美。常终你看那山,那远处的山影。谁都知道山上没有神仙,可是常终,现在我信了,当我看到山的那一刻我信了。山的神秘,像是藏着一个秘密,足以相信一切。常终,我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我和你们一起下地干活,一起上山,一起劳动,过着人最基本的生活,我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你,还有常贵,你们就像是人类永恒的一切,我似乎再也不用去寻找什么了,内心的问题似乎也不再重要了。可是,常终,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如此,我越感觉害怕。这是为什么呢?”

“听!常终,你听!常终,这雷声。这个世界需要雨,可是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有雷呢?因为有了雷,所以才有了雷神,才有了‘天打雷劈’这个成语。常终,我总觉得我们的一切与这个世界的一切一定有着某种联系。好像我们是世界的影子,世界是我们的影子。听这风声,像不像我们的声音?这雷,是不是我们的呐喊?”

“常终!告诉我,我感觉你一定知道。人到底是什么?常终!告诉我,人到底是什么呢?你一定知道,一定知道。我怕我再一次忘记了,常终,告诉我!”

“常终!人到底是什么?”常终被风吹的一阵冷意。

那夜常红生了一场大病。

院里的水桶发出声响,常终这才发现天上还没有下雨,还可以回家,或者他害怕在这里。

常终打开院门,只见有几个孩子手拉手围成一个圈,圈里有一个人闭着眼睛,这是一个游戏,似乎这个游戏就是在下雨之前玩的一样。

“刮大风,下大雨,里面住着白毛女,白毛女就是你!”

几个孩子相对一笑,圈里的孩子指中了一个人,这个人变成了她,她变成了这个人。

“刮大风,下大雨,里面住着白毛女,白毛女就是你!”

笑的更开心,圈转的更快,里面的人闭着眼睛,笑的也更甜。

“刮大风,下大雨,里面住着白毛女,白毛女就是你!”

……

如果这是现在,为什么却感觉如此的陌生?如果这是未来,我又是怎么来到了这里?

常终不明白。

“常终!不,思童。讲故事讲的,我都把你当成故事里的人了。”

“结束了吗?舅舅。”

“没有。常终回到了家,很快便进入到生活里去了,以后也进入到生活里去了。而这一天发生的一切,他却忘记了,似乎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思童,你怎么哭了。”

“常终为什么会忘记了呢?舅舅。”

“因为,记忆和情感本就是不存在的,看不见,摸不到,只能去感觉。一旦忘记了,就再难找到了,没有人愿意陷入其中,而且他们又都在生活。”

“舅舅,我喜欢常红,我不要常红消失,我希望常终能经常记得她。给我讲他们过去的故事好么,求你了,舅舅。”

“我们的故事也和时间一样,只能向前,不能向后。再说,故事刚要开始,你难道不想听吗?”

“刚要开始?”

“是啊?我刚才讲的只是故事的序章,故事才刚刚开始。而且你放心,当我讲到‘这一夜,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的名字叫常虹。’时,这个过去的故事就开始了……你笑了,思童。”

“舅舅,快讲吧!快讲吧!我想听,我想听。……怎么了舅舅,你怎么哭了。”

“我们总是在遗忘,总是在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