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算是对你上次送我生日礼物的回赠吧。”许杰刚想张开嘴说些什么的时候，陈遥却丝毫不给许杰这个机会，她继续说着，“这是我和我男朋友一起给你挑的。”
……
多么残忍的生日礼物。许杰呆住了，手里紧紧的握着那盒BSB的CD。目光有点呆滞。
“那么就这样了，哦，对了，生日快乐！”
“谢谢。”
带着多么冷酷借口的拒绝，和那句绝对苍白无力的谢谢。这是我所听过的最为残酷的生日快乐。这样的生日，许杰能快乐吗？
被无情的拒绝的疼痛，十六七岁成长的疼痛。深秋吹来淡淡寒风打在许杰稚气未脱的脸庞上的疼痛，而疼痛早已在许杰的心里，碎成了一片。
走出校门，我和许杰彼此告别，我站在原地看着许杰踏上自己的单车，然后穿梭在车流不息之中。
40
然后时光一路向前，白驹过隙。
41
许杰在星期五的时候，终于出现在了教室里那个属于他的座位上。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座位上，身体趴在桌子上，头埋在两个手臂之间，耳朵里塞着耳机。但声音开的似乎很响。我从他身边走过，没有叫他，只是听到他耳机里传来的那首BSB的《shapeofmyheart》的熟悉旋律。
这是他最喜欢的歌。
中午的时候，许杰依然在听着耳机，我走到他的座位旁。拍了下他的肩膀，说：
“伤口怎么样？还好吧。”
许杰取下耳机，侧过脸说：
“嗯，好多了。”
“那就好。别想太多了。不值得。”
“嗯。我知道的。谢谢你。”
“兄弟之间说什么谢谢的话？太见外了。”我拍了下他的头，像是在安抚着一个受了伤的小孩。
“呵呵。”他没有再说话。继续听着耳机。
我也没有再打扰他，回到我自己的座位上，面前摆着一本英语词汇手册，却似乎看不进半个单词。窗外的阳光很好，可是我却打不起精神。不该是这样的。已经是高二下半学期的我们，不该是这样的精神状态。距离高考的日子并不遥远了，而我们却像极了游历于高考独木桥之外的高人，什么升学？什么压力？什么本科大专？都与我们全无干系。
课间休息时，我去上厕所。一进去，就是一股烟雾萦绕，一股很浓厚的烟味，是我最讨厌的味道。我知道，一定又是高三的男生躲在里面哪一间“快活”。我迅速解决外自己的问题后，准备离开，这时，门开了。
出来的是三个穿着初中生校服的男生，其中一个个头比我还高。
这年头，初中生都开始学抽烟了？摆酷吧！三个人洗完手走出厕所，留下的依然是厕所里弥漫着的烟味。
我看着这三个人的背影，心里充斥着无比的厌恶和不屑。人说成年人抽烟大多是因为工作和生活的压力，所以用香烟和酒精来麻痹压力带给身心的创伤，算是一种发泄。听说过大学生抽烟，那也算是内心对即将踏足社会面对社会的一种不确定感和茫然感的一种宣泄吧，那么中学生呢？
他们以为这样很帅很酷吗？
我在内心里取笑他们。
42
明天就要和西城中学比赛了，下午的训练应该算比较重要的了吧。教练并没有做过多的布置，只是说，明天大家只要把平时练的踢出来就行了，不用太在意结果。
享受过程更重要吧。
最后训练结束，教练说：
“明天大家中午早点到，二年级的同学反正上午要上课，中午12点我们在校门口汇合，然后学校会派车送我们去体育场。”
“知道了！”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大家解散！”
今天徐婷没有等我一起走，她说晚上要和父母去喝亲戚的喜酒，所以就先走了。
我和许杰推着车出校门，彼此说再见，然后各自骑上单车，融进到上海春天的夜幕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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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星，你们今天和西城中学比赛啊？什么时候？”班级里的同学知道我们今天有比赛，一大早就纷纷来打听。
“下午吧，我们12点多出发。”我放下书包说到。
“是吗，听说你们这次可是到浦东新区体育场踢啊！不错哦。”
“呵呵，还好吧。”
“好好踢，争取打进市里的决赛。”
“呵呵，尽力吧。”
一上午的课，我上的都还算认真，认真的做着笔记，认真的听着老师的讲课。
中午12点不到，我就和许杰还有欧阳明夏磊等在学校门口了。没过多久，球队的人就都到齐了。
“许杰！你点一下人数。”教练吩咐道。
“哦。”许杰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对着我们说，“大家排成两排，报数！”
我们按照他的指示，排成了两列，
“一！”
“二！”
“三！”
……
“都齐了教练！”许杰向教练报告完人数后，教练说：
“那你带他们上车。”
我们一行人有说有笑的上了停在校门口的中巴。旁边不时走过的同学看着我们。
44
车行驶了大约20分钟就到了。我们在一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进了位于体育场内部的一间房间，房间的门口贴着“运动员休息室”。
“真有种踢职业联赛的感觉。”欧阳明走进休息室第一个开口说到。
“呵呵。大家好好珍惜吧，说不定，今天真的就是最后一场了呢。”黄峥刚说完，就遭到了陈刚**他们的围攻。
“靠，你怎么这么说啊？比赛还没开始就认定自己会输啊？”
“就是，我提议教练不要让黄峥上场，搞不好他会作假。”
“好好好，我不说了。开玩笑总可以吧。”
“呵呵。战略上要轻视对手，战术上要死磕对手。”说这话的是刘教练。
“大家先换好球衣，我们的比赛是今天的第一场，1点开始，穿好球衣的可以先拿上球，出去热热身，体验一下气氛。”
我们依次换了球衣，然后纷纷往球场上走去。
西城队的队员已经赶在我们之前到球场热身了。从他们的身体条件看，每个人都很强壮，一看就知道不好对付。
我和许杰，欧阳明，周正在做着传球练习，其他人也都三三两两的做着传接球的热身练习。球场看台上的观众不多，大都是学生。
在做了短暂的热身之后，教练示意大家集中。
“先宣布一下今天的主力名单。”
寂静。
“守门员夏磊；另外今天我们要打五后卫，摆个铁桶阵。”
“铁桶阵？”
“教练想守？”我们几乎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疑惑。
其实从教练的阵型布置上看得出，他并不想放弃这场比赛，即使对手是全上海最强的西城中学。
“三个中后卫是周正，黄峥，和陈刚。刘星你踢左后卫，杨阳踢右后卫。另外设置双后腰，陆一凡和刘雨着力点就是防守，不要轻易的攻出去。两个边前卫是许杰和潘佳奇，设置一个前锋是，**。”
很明显的，这个阵容中的进攻队员，教练讲究的就是速度。许杰和潘佳奇还有**都是属于速度型的。而刘雨的防守凶狠，可以对对方的中场组织进行一定意义上的破坏作用。
“这场比赛很明确了，我们就是要守，我们可以不进球，但一定不能丢球，一旦丢了球，就基本宣告了我们的失败。上半场就以此为目标，等到了下半场我再看看有没有改变打法的必要。”
“知道了。”
“嗯。”
“原来教练也不想放弃啊。”陈刚笑着说。
“呵，都打到这个份儿上了，当然要拼一下咯。”教练也笑笑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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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喊一下加油！准备上场。”教练再一次把我们集中在一起。
大家拥成一个圈伸出自己的手掌合力在中间。
“1！2！3！”
“加油——！”
“现在请双方运动员进场。”广播里传出的声响。
看台上的观众不多，但依然能听见不断传来的掌声。就在大家的关注中，我们登场了。
西城中学的确不愧于全市有名的足球特色学校的美誉，无论在传接球的成功率还是进攻组织的有效程度上都要高过我们几个档次。当然由于我们的龟缩防守也助长了对手的撒手进攻的信心。他们在我们的后场频繁捣传，导致我们疲于奔命。
教练一直喊着，注意协防和保护，不要给对方空出间隙。
的确，在这样一支极善于把握机会的强队面前，任何一次失误或是露出半点空隙给对手，其结果很有可能就是致命的。
“陈刚！上去保护一下！”夏磊喊着陈刚的名字示意他上前协助杨阳加强右路的防守。但夏磊显然是多虑了。对方进攻球员在我们的右路和杨阳正面相对。对方试图突破杨阳的防守，但杨阳显然不会让对方轻易得手，在连续做了几个假动作后，对方见杨阳没有半点上当的迹象，无奈之下选择了回传身后插上的队友，接球队员没有做任何停球动作，直接将球吊向**。黄峥，周正跳起和对方前锋争顶。混战中，许杰回防将球解围。其换来的结果是将球还到对方半场，然后让对方重新拿球组织进攻。
不可否认的是，对方的压迫式打法带给我们最大的打击就是体能上的劣势。比赛进行到上半场三十分钟左右，包括许杰，杨阳，我在内的多名队员都露出了明显的疲态，奔跑逼抢上也显然没有刚开场时那么积极了。然后这个迹象很快就被经验老道的对手察觉，然后他们更加大范围的捣传，试图彻底拖垮我们的体力。终于，我们苦心经营的后防线还是在对手的猛攻下宣告粉碎。
刘雨在后场的传球被对手抢断，这是对手苦苦等待的机会，当然不可能轻易的错过，对方的7号在突破了陆一凡的阻截后，将球转移到左路，也就是杨阳所镇守的右路，依然是前面那个想要突破杨阳的西城队球员，这一次他成功了，利用杨阳在体力上的疲于奔命，他轻松的摆脱了杨阳的防守，陈刚上前试图封堵，被对方一个磕球轻易摆脱，然后摆出了一个准备射门的动作，我们的另两个中后卫明显被骗，同时上前封堵，然后在中路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空挡给对方前锋。
没有射门！他选择了传球！
球传到中路那个没有任何防守的西城队前锋脚下，我和陆一凡下意识的上前铲断,但对方已经先于我们的步伐选择了射门，由于离球门太近，夏磊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球突破了夏磊的十指关，应声入网！1比0！
进球后，西城队队员兴奋的拥作了一团，剩下我们一双双迷惘遗失的眼神，夏磊没有责怪任何人，低着头，沮丧的从把球从球门里捡起，然后用力地朝中圈弧方向踢。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在我们面前肆意发泄庆祝地西城队队员。
很快上半场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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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场总体还是不错的，至于那个进球，那也是没有办法。大家都已经尽力了。”教练在给上半场的表现作总结。
……
坐在一边的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现在比赛打到这个时候，我也不再做什么指示了，下半场，你们想怎么踢就怎么踢吧。用你们最喜欢的方式踢。”
我们看着教练，突然每个人都换了一个眼神，我从大家的眼神里看到了那个叫做激情的东西，是一束束光芒。
“真的？下半场随我们怎么踢？”**半信半疑的问教练。
“呵呵。是的。踢你们喜欢的足球！”教练肯定的回答消除了我们所有的疑虑。
“那人员安排呢？”陆一凡问到。
“那些自觉体力不支的可以向我提出申请。”教练说。
“我下吧。”
“我也下。”
“还有我。”
中场休息，教练一下换下三名队员，下场的分别是刘雨，杨阳和潘佳奇。欧阳明，高佳还有韩冰上场。
我用手抚去遮住眼睛的刘海，到水龙头前好好的冲了一把。水滴沿着我额头的发梢滴下来
“这真的是最后的比赛了吗？”我这样问自己。“是的。最后的比赛了。决不能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刘星！准备上场了！”许杰在一旁叫我。
“嗯。”
我擦了下脸上的水滴，然后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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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场，我们没有再像上半场那样龟缩防守，而是任由着我们的随性，向西城队发起一波又一波的进攻，欧阳明一度用自己花哨的技术把西城队的数名球员骗的团团转，**利用自己的速度频频突破对手的防线，许杰也展现了他的招牌动作，磕球假动作过人，引来了场边观众的一片喝彩，而我也和许杰连续几次的二过一配合也屡次突破西城的防守。我们每个人都尽情的表演，我看见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快乐。这才是足球带给人的最大乐趣，随性，自由。
我开始体会到了。
“原来西城队也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强大啊！”陆一凡回过头来跟我说。
“呵呵。那是因为我们也不弱！”我笑着回答到。
“没错！我们也不弱。”我再一次从陆一凡的脸上看到了那个久违的叫做自信的表情。
我们攻势如潮却没能给我们带来进球，倒是西城队利用了我们全线压上后留出的身后大片的空挡，接连打进我们两个球。
3比0！
落后三球，时间所剩不多，但我们场上的11人彼此之间看不到埋怨或是沮丧的表情，有的仅仅是简单的笑容。
是的，最简单的笑容。
因为我们正在尽情的享受着快乐，足球带来的快乐。
也因为这很有可能就是我，许杰，欧阳明夏磊等人的最后一场比赛了。
我们依然孜孜不倦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