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到此戛然而止,陆展宁的思绪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他本来是发现沐棉左手上的一条蛇纹身,便斥责了两声,谁知沐棉却冷冷地笑了。
那眼神中蕴含的恨意足以将陆展宁刺痛,他听见她用一种不曾有过的冰冷语气说:“你以为这条蛇怎么来的?你知道我进女子高中那三年是怎么度过的吗?陆展宁,你有过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吗?你知道我拼了命才从那里逃出来的吗?”
在沐棉的控诉中,陆展宁已经伸出手,指尖触到少女的肌肤上,却是一片冰凉,他察觉到那些由细小纹路构成的鳞片并不是普通的纹身,而是密密麻麻的痂疤组成。
陆展宁已经听不清沐棉的话,他耳边一片嗡鸣,勉强辨认出几个字。“我……靠它才……了下来……”
它?指的是什么呢?
如果早知道一时的温柔,会造就她的万劫不复,陆展宁一定不愿再回到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沐棉上了市级高中以后,生活也变得忙碌起来,沐妈妈工作时间不固定,有时候凌晨三点多就得起床出去了,好在沐爸爸做的是个建筑工人,也算朝九晚六,能照料沐棉的生活。
通常独生子女的家庭都有这样一个毛病,就是父母太宠孩子,导致孩子长大以后生活还不能自理。
虽然沐棉并没有到那种不能自理的地步,可沐棉父母并不放心,因为家里老人过了世的缘故,几个叔伯又在争家产,村干部要求沐棉父母也要回去,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处理不了,却又担心女儿生活问题,想来想去发现对门的陆展宁最合适,便千叮万嘱地把沐棉托付给他了。
陆展宁开始也很爽快地应了下来,本来嘛,对面邻居没事帮帮忙没什么的,只是沐棉父母走的当天晚上就下起了暴雨,沐棉小时候碰过一次被雷电劈倒大树的场景,从那时起只要晚上一下雨她都会吓得睡不着,特别是这种家里又没有人的情况,她能睡着才怪。
不得已,她去敲了陆展宁的门,说明原因之后,陆展宁也乐呵呵地让她进门了,反正家里房间多,多个人也没什么。
沐棉害怕雨,陆展宁也是才发现的,他冲完澡出来,却见沐棉抱着枕头可怜兮兮地站在他房门:“大叔,我不敢一个人睡。”
这些日子以来,陆展宁早就习惯了沐棉大叔长来大叔短的称呼,反正怎么纠正也没用,他也就任由她去了。
但一个小姑娘不敢独自睡,他一个大男人更不可能去陪睡,只好敷衍她:“你回房间去,我陪你聊会天就能睡着了。”
沐棉当即高高兴兴地去了,等陆展宁穿戴整齐后,才跟着踏进房里。
他发誓,他是个正人君子,绝不会对一个小姑娘产生什么感觉的,何况那时候的沐棉瘦瘦小小,表面看起来就十三四岁,只有禽兽才会对小姑娘有感觉。
到了房里,沐棉已经躺在床上,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陆展宁的嘴角抽了抽,不可置否。
见他进来,沐棉立马很兴奋地用眼神示意陆展宁床头边的一本书,陆展宁果然上当,如约拿起书,还没能看清标题,就听见沐棉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大叔给我讲故事吧,讲故事我就能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