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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如水,人如梦

芳洲小客,芳洲小客。那张神秘的面纱后面,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呢?寂寞沙洲,芳踪难觅,巧笑嫣然的深处,也许是一颗漂泊无依的过客心呢?池箬客是那种很能看穿女孩儿家心事的人,可是,他看不透芳洲小客,而这看不透,并不是因为她的脸上蒙着一层面纱。他转过头去,看着郑诗络落拓荒寒的眼眸。突然觉得,这两个人竟有着某种难以言说的默契。

芳洲小客依然是那个蒙着面纱,看不清真面目的芳洲小客。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将自己裹在那黑夜一般的斗篷里,换了一身轻纱质地的淡青色衣裙,浓浓的黑发用一根银簪子别了起来。一片氤氲的雨汽中,青衣如水,人如梦。

在孙云龙的惊讶,龙一和赵雨淅的好奇中,芳洲小客莲步轻移,走到了郑诗络的面前。那脸上的轻纱后面,微微的笑意隐隐可见。

“郑公子。”芳洲小客的语调依然是那样的迷离,依然是那样的神秘,但是隐隐的,似乎又有些疲惫或者别的一些什么东西,“一点也不感觉到意外吗?”

郑诗络也依然是那么淡淡的一笑,依然是那么淡淡道:“说天涯无处不相逢也许俗了,如果是姑娘请我们到这里来的话,那倒省却我们许多猜度的麻烦。不过,我觉得姑娘应该不是此间的主人。”

芳洲小客道:“的确不是,不过却是我托了主人请你们来的。”

郑诗络道:“姑娘有事就请说吧,我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不过,我会尽力而为。”

芳洲小客轻轻一笑:“公子还没问是什么事。”

郑诗络微笑道:“不用问了吧,姑娘已经知道郑某的为人,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姑娘有事需要帮忙,那就是郑某可以做,也应该做的事情。”

芳洲小客呵呵一笑,转头看向池箬客,道:“潇湘公子,我该说近朱者赤呢,还是近墨者黑?”

池箬客哈哈一笑,连连摆手道:“不关我的事。大哥他虽然不怎么喜欢说话,可有时候我觉得,他比我厉害多了。人道三十偷心无数,可我至少也要花点心思,费点小伎俩什么的,可大哥,嘿嘿……”

芳洲小客道:“所以我才说,孙大当家这一次的眼光可真的差得有点远了。”

孙云龙咧着嘴,像是有些牙痛的样子,就连事不关己的龙一都有些同情他了。赵雨淅则非常好奇的一下看看郑诗络,一下看看芳洲小客,她真想知道,揭下面纱的芳洲小客究竟长的什么样子。大哥……她心里竟也不知不觉的把郑诗络当成了一个大哥,大哥和这神秘的女子,真的有某种命定的契合?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会想到命定这样的字眼,想到的时候,就无端端的有些忧伤起来。这种感觉,真是奇怪啊。以前在桐柏山的时候,可都从来没有过的。桐柏山上,有些冷。是那种感觉上的冷。冷和忧伤,哪种好一些呢?

芳洲小客又走近郑诗络一步,一双修长的美目盯着他,笑问道:“要不要我帮你这个忙呢?孙大当家的奔龙枪在当今江湖上可以说天下无双。就连九鼎门和长风帮对他也垂涎已久。而且,孙当家的除了那一手惊艳江湖的枪法之外,素能训练死士。大兴山那九十六条好汉,碧血英魂,至今犹在。”

“等等,”孙云龙道:“池三十,我怎么觉得,你之前一直在框我呢,看起来,这芳洲小客不但认识郑当家,而且还……那个,这个赌,不算行不行?”

池箬客摇头道:“孙当家的赌品向来是道上公认的,是你自己拉着我大哥的手和人家击掌为誓的。要不是我了解你,那一下还以为你有那种断袖之癖呢。再说,我哪有框你?我一直就叫你不要跟我大哥赌,要赌找我,你听得进吗?”

孙云龙明知池箬客说的话可以说找不出半点反驳的地方来,可是他还是觉得很不对劲。是啊,池箬客是一个劲的叫他别和郑诗络赌,可那不是故意的引他上当来着吗?他一定早就知道芳洲小客对郑诗络暗怀情愫?或者,至少他们本来就非常熟。总之,这一定是个圈套!他不甘心的道:“池三十,不管怎么说,你就是不厚道!”

芳洲小客道:“孙当家也别急,其实呀,就算落花有意,流水未必有情啊。看了我的真面目的人,不论我是美是丑,是神仙是妖怪,都要娶了我才行。郑当家的,可不定愿意呢。”芳洲小客这语出惊人的一句话,真是让周围的人都一阵震撼。都没想到,这姑娘除了神秘之外,竟然还如此的大胆火辣。估计除了池箬客敢和她过招之外,不要说郑诗络,就是孙云龙和龙一,多半也只有退避三舍的。至于赵雨淅,更是惊讶得有些合不拢嘴。一个年轻姑娘,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这岂不是,岂不是太……不成体统了吗?可她竟敢当着人家的面就这么说出来了。

这时郑诗络一脸的苦相,春寒料峭的天,他看起来汗水都要出来了。

芳洲小客呵呵一笑,退后了一步,道:“我把郑公子吓着了。别担心,这只是看玩笑罢了。闲话先不说吧,我把郑公子及诸位请来,是想你们帮我去救一个人的。”她感觉到郑诗络有一种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眉眼里微微一笑,那种笑,却又有一种很复杂的味道。

郑诗络问道:“是什么人?在哪?”

池箬客则问道:“男的女的?”

芳洲小客似乎就完全只是开了一个玩笑,全然没有在意刚才的事的样子,道:“我不能说他是什么人,如果一定要问,那我只能告诉你们,是个老人。人被关在白狼谷地下的密室里,他的双手双腿都已经废掉了,我查了很久,才查到白狼谷地牢的位置。但是里面的情形,我就不清楚了。”

孙云龙道:“你放出风声说白狼谷有宝物,是为了扰乱人们的视线?”

芳洲小客道:“可以这么说吧。因为我现在有些麻烦,很多人都以为我拿了很多藏宝图,一定知道秘宝的下落。所以,很多时候,我只能藏起来。为了配合你们,我会在适当的时候现身,把那些人都引开。不过,”她顿了一下,又道:“有些人是肯定引不开的,因为他们和我一样想找这个人。你们可能要面对的,不止是白狼谷的守卫和机关,还有九鼎门的人。他们直接从总舵调了一拨人来,这些人在江湖上从来没有露过面,究竟实力如何,无人知晓。但是亲自带着他们来的,是九鼎门天地人三坛当中排在最前面的天坛坛主。除此之外,长风帮可能也会参与进来。”

郑诗络道:“我想知道一件事,你说的九鼎门的这些人里面,是不是也包含了倭寇的武士在内?”

芳洲小客道:“这件事情,你得自己去查。我们一直是做交易。这一次也不例外,你帮我救出这个人来,我帮你赢了和孙当家打的赌。你放心,不会要你娶我的。”

郑诗络道:“我这个人并不喜欢做交易。”

芳洲小客淡淡一笑道:“还是做交易的好……我绘制了一张白狼谷的地图。天亮之后,你们就可以出发了。此行凶险莫测,我希望,我希望各位都能平安无事。”

孙云龙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某家似乎不去为好,这样,我赌赢的机会不就多了很多?没理由推牌九的时候,还要帮着对家看牌吧?”

池箬客摇头道:“可你还是会去的。”

赵雨淅道:“我去。”

龙一抱着手,道:“我希望在此之前,能把我的衣服烤干,这身衣服,太紧了。”

芳洲小客笑笑道:“噢,对了。除了遇到对头之外,你们也可能遇到帮手。不过呢,从我来说的话,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遇上的好。事成之后,我们在南边五十里外的桑梓县碰头。我就,先告辞了。”她看了一眼郑诗络,如同悄然而来一般,转身悄然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赵雨淅看着芳洲小客走后空寂的夜色,叹了一口气道:“我觉得这位姐姐的眼睛里,也有一种落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