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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梦外,悠悠过客

听到郑诗络的话,苏浣纱才确定自己真的醒来了,她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会痛的。这一次,是真的醒了吗?

郑诗络微笑道:“你怎么像个孩子似的藏在柜子里?大家都在找你呢。要是关小飞看到了,不笑死你才怪。”

苏浣纱这才确定自己确实醒来了,她走出柜子,不解的问道:“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是什么时候?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郑诗络笑道:“你问题好多啊。先到楼下吃点东西吧。叫小池来回答你。”

苏浣纱“哦”了一声,跟着郑诗络走下楼去,她走得很小心,总觉得心里还是不踏实。不过,就算还是在梦里吧,这一次,有大哥在,她也不再那么孤单得害怕和心痛了。

外面真的下了很大的一场雪,就像她之前看到的那样,大雪几乎把整个镇子都淹没了。

走到饭厅,苏浣纱首先看到了脸上带着一种坏坏的笑容的关若飞。然后,她看到了坐在火炉边上烤火的池箬客和花叹月,这两个人都穿了一身雪白的长衣,好一对璧人。

花叹月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笑道:“是啊,纱妹妹,你藏在哪的?大伙找了你两天呢。”

“两天?”苏浣纱吃惊的问道:“我睡了两天吗?”

池箬客看到苏浣纱,道:“咦,苏家妹子找到了?大哥,她是藏在哪的?”

郑诗络微笑道:“没有,她在自己房里睡着了。”

池箬客一听,愤愤然道:“真的是这样啊!害得我到处找。”

郑诗络道:“这不奇怪,人们往往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其实就在身边的。”

池箬客嘿嘿笑道:“大哥,你对我说这话,我听着怎么话外有话呢?”

“等等!”苏浣纱喊了一声,道:“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总觉得还是有点疑惑,这种感觉很可怕,它好像就把你困在梦魇里不让你出来,让你永远也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仍在梦中。

花叹月道:“妹妹,别害怕,你是真的醒来了。我还是一件事一件事的告诉你吧。事实上,不只是你,我们大家都陷入了各自的梦境之中。你应该还记得,在你入睡之前曾经听到过一阵琴声,对吧?”

苏浣纱道:“嗯,我记得。就因为那琴声吗?”

花叹月道:“不错,就是那琴声。那是传说中的天魔荒梦曲。”

苏浣纱惊呼道:“天魔荒梦曲?!那不是传说中天教的武功吗?”

花叹月点头道:“准确的说,是天教**干达婆王的绝技。我在百花宫的时候,算是对音律很有了解的。牡丹门下,本也擅长以音律攻击敌人的心神,不过,虽然我一听到这个琴声的时候就觉得要糟,可还是不争气的很快就睡了过去。因为琴声好象很远,而且似乎没有什么敌意,等我觉察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郑诗络道:“当天魔荒梦曲飘荡在这个小镇的时候,我正在运气调息,修炼内功。可是,这曲子差点让我走火入魔。我不知道你们都做了些什么样的梦,而我,我梦到了在尘道长。”

池箬客道:“原来你是跟在尘道长学的武功,难怪你的武学如此渊博,在尘道长可以说的上是一代宗师了。大哥,我想,这就是你的命数。在尘道长是江湖上的一位异人,江湖上关于他的传说很多,都说他武功绝顶,道骨仙风,很多人都想拜他为师,可是,又从来没有人找到他的行踪。”

郑诗络一笑,道:“人们都习惯以讹传讹了,事实上,在尘道长本人并不会武功。他自己却从未练过任何武功。而且,在尘道长也绝不是那种看上去道骨仙风的人,在大雪山,我们还为一碗酥油茶争论不休来着。他重修行远甚习武,而在他而言,最大的修行就是重入凡尘,这和佛家的三境界看山是山,看上非山,看山又是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也是他道号在尘的由来。”

关若飞道:“大哥,你还是说说你梦见了什么吧?”

郑诗络笑了,笑容里有种不可名状的忧伤,好像天底下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彻底的大笑一场,也没有什么人,能抹去他笑容里的那份忧伤。这种感觉并不分明,但是,苏浣纱是感觉得到的,她同时感到自己心里有些隐隐作痛;花叹月凭着一种女性的直觉,她也能感觉到的,看到郑诗络这样的笑容,她也会无端的觉得伤感;池箬客是敏锐的人,他自然也感觉得出来;几个人里面,只有关若飞在郑诗络笑的时候,跟着哈哈哈的笑了几声,一片不明所以的样子。

苏浣纱看了看郑诗络,道:“大哥,这件事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关若飞笑了笑,又小心的看了苏浣纱一眼,好像怕她会骂自己,看到她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然后才道:“大哥,先说说你的梦境好不?”

郑诗络又道:“最开始听到那阵琴声的时候,我觉得心慌。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我立刻运起内功和琴声抗衡。我想你们也是。”

池箬客点了点头,关若飞也点了点头。

郑诗络道:“对于习武的人来说,在这样的时候运功抵御,是想也不用想的事情。或者,就算你不想,你体内的真气也会自己和琴声抗衡。”他摇了摇头,苦笑道:“江湖上的人怎么会不把他们叫做魔教呢?他们的武功也太邪异了。”

花叹月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住了。她本来也出身邪派,对天教反倒感觉亲切。虽然郑诗络等人从来不会因为她出身邪派而有什么偏见,但是她自己总有些不自然。

池箬客笑道:“说真的,我还真的很想见一见天教的人呢。传说中天教的人无论男女,都是人间极致颜色。大哥,你接着说。”

郑诗络点点头,接着又道:“可是,我很快就发现我体内的真气跟着琴声在任意的游走,不受我的控制了。本来心里就担心内力受损,这样一来就更心慌了,真怕自己会走火入魔。而不知不觉的,我也走进了梦里。我梦见的是一片荒原,一片辽阔荒芜,让我茫然不知所措的荒原。我往前走了几步,却走进了一片熙熙攘攘的闹市里,也许是京城吧,或者是杭州,反正是天下极尽繁华之地。可是在人群里,我比在荒原更加的慌乱,每一个人的面孔都似曾相识,可是,每一个人我又都不认识。我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去哪里,还好,这时候,我看到了在尘道长。和以往一样,道长摇着一块布幡,走街串巷的吆喝着给人算命,给人看病。我高兴极了,一下子就跑到道长面前。道长的平静让我一下子安静下来,道长嘿嘿一笑道‘走过生死轮回,你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吗?’我答道‘是啊道长,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觉得还是有很多东西放不下?’道长又问‘是放不下,还是不想放下?’我想了很久,答道‘不想放吧,道长,你不是说,真正的修行,就是在尘世里吗?我没有去想修行的结果,只想再从尘世里走过。’道长便笑,道‘如此,又何必看重你的内功得失?得又如何?失又如何?得亦不可为,失亦有可为,率志委和,则理融而情畅;钻砺过分,则神疲而气衰。’我二人于是皆笑,醒来后才发觉自己不但没有走火入魔,内功反而有所精进,原来许多事情,得失原在一念之间。”

众人听了,都默默的思味了一阵,各自心中,都有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