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回不了了，小乔，我不能再回到那个家了。”袁也终于发声哭了出来。
“为什么不能，只要你肯，叔叔阿姨也不会不同意的，你相信我。你知道，尤其是阿姨，她最疼你的，就算你爸还生你气，你妈也会劝动他的。”
他还是抽泣，“你不懂，你不懂，我现在是真给我爸丢了脸，做了败坏门风的事。我不能回家，我不想脏了那里。”仿佛耗尽了底气，袁也说出这些话。我不知道他话里败坏门风的是什么事，但我能感觉的出来，那，绝对不会是一般的事。
我拍着他的背试图去安慰，他也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小乔，你知道什么是MB吗？”
“啊？MB？是MBA之类的吗？”就差一个A，没准是经管硕士需要研究的一个课题或者是一个考试吧，我这样想的。
袁也看了我一眼，对我的话觉得好笑，但那笑分明带着酸涩，“MB就是，MoneyBoy，懂了吗，就是鸭，**。”
我倒吸一口气，“什么，**，是不是就跟日本那种牛郎一样？”
“不一样，牛郎只是陪聊，为了让女客人高兴就可以了。但，MB是要跟客人发生关系的，也就是上床**。而且，还是男女都有。”
说的那麽直白，露骨，我就是想不明白也不能啊，但“这，跟你没关系吧？”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没有关系他也不会提。难道？我不敢往下想，只惊诧的看着他，等着他接着说，说出我不希望听到的话。
“我说没有，你相信吗，哼，我自己都不信”他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我做过，你猜到了吧。”
“为什么？为了生活对不对？”他离家出走之后没有了生活来源，边上学边工作顾不过来对不对，是逼不得已的。这是我唯一能接受的理由，尽管就算是为了赚生活费去做，做出卖肉体的行为我也没法接受，但至少因为生活所迫的话还能原谅。
我从不歧视那些**，除了自甘堕落，羡慕那种在床上躺一躺就能赚很多钱的那种。我一直觉得，她们也很可怜，如果不是为了生活谁原意谄媚的毫无尊严的做皮肉生意，谁原意在各种恶心男人的胯下做人尽可夫的玩物。都说上天造人是公平的，拿走你一样就会给你另一样，但，人一生下来他就是分三六九等的。有些人一辈子没出过大山，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就算出去了看见了感受了，没有受过教育，没有与他人竞争的能力，在光鲜的世界还是没法生存；有些人含着金钥匙出生，一辈子没喝过稀饭，没吃过咸菜，没坐过公共汽车，甚至没有升学、工作、养老压力，早已有人为他准备好了一切。真真切切的不公平，所以我们凭什么去嘲笑、瞧不起那些为了生活出卖自己，出卖尊严的人呢，他们不过就是为了能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上活着而已。
但袁也摇摇头，“一小部分是这个原因，但主要是为了冯睿，为了我们的将来。”
“跟他有关系？难道他也为了你离家出走？”如果是这样，我更加心疼袁也，也心疼他们俩艰难的爱情。
“为了我？哈哈”袁也冷笑，看着有些狰狞，“我是希望他肯为了我这么做。但就算他肯，我也不会真的让他那样做，我离开家已经够痛苦的了，不会把这份苦也强加给他，只要他有这个心我就知道他是爱我的，就足够了。”他喝了一口酒，“但是，他确实离开了家，和我住在一起。”
“这不是很好吗，他喜欢你，就应该这么做。”我说。
“我劝过他，我说不行咱们就分吧。他不同意，坚持跟我离开。可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应该坚持到最后，是不是，小乔？”我点点头，他接着说，“难道有始有终不是男人该做的吗？”眉眼是紧着的，表情也是那样痛苦。
一开始，袁也离开家后就一直住在学校。但靠兼职挣得钱还不够吃饭，再加上学费和生活费，根本就无法负荷。冯睿觉得对不起他，最初还把自己的钱分成两份两人一起花，但也只勉强够吃饱肚子，就也做兼职，但还是不够。后来，他开始跟家里要，三天两头要一点儿。尽管他家很有钱，他也大手大脚惯了，但他父母还没见过他这样频繁的要钱，找人一查就查出了他们俩的事。
原来也知道自己儿子爱跟男孩子在一起，但以为就是青春期的男孩对异性比较排斥，反而同性好相处，性格也合拍就没太在意这方面。但现在，跟儿子在一起的男孩为了他儿子被家里赶出来，他儿子也拿家里的钱去养那个男孩，事情就不是那麽简单了。冯睿的父母先找到袁也，让他离开自己的儿子，但倔强的袁也为了爱情连家都不要了还在乎什么呢。袁也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惹怒了他们，他们就把事情捅到了学校，让学校给袁也处分，并以此来要挟。我不用想也知道，袁也这次依然不会妥协，所以，他毅然决然的休学了，他开始工作，在外面租了个房子和冯睿一起住。
冯睿的爸妈一看袁也的架势，还有儿子也跟他住一起，就疯了，索性断了冯睿一切经济来源。冯睿开始还上着学，但没有学费和生活费的他实在没法在学校呆着了，就跟袁也一样办了休学，彻底离开学校，到社会上去工作，自己挣钱过他们想要的生活。
没有学历的他们把生活想的太理想化了，尽管广告是个靠脑子，靠灵感，靠才能的工作，可一纸文聘却是最基本的门槛儿。在碰了一鼻子灰后，袁也好好思考了一下将来。如果靠零散的兼职是没法过下去的，以他们两个学生的身板去干苦力也是不太可能的，要吃饭、穿衣、生活，要租房子、水、电，还有两人的将来，该怎么办呢？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身边熟睡的人，虽然比自己高大、健壮，可看着一天天越来越疲惫，精神状态越来越差的冯睿，袁也就做了一个决定。
他跟冯睿说自己找到了工作，一个广告公司给他一个月的试用期后肯定了他的能力签了他，虽然一开始经济还是会有些紧张，但慢慢会好的，他对他坚定的说。冯睿其实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觉得理想跟现实的差距太残忍了，但忽然听到袁也这样说就又觉得看到了希望，他也说他要努力的再去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