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下雨,炽热的阳光灼烤整个大地,成片成片的野草枯死,昔日润滑油的小河水,也丑陋的裸露出来。放牧的牲畜,也无处可去了。
部落里人人们沉浸在一片恐慌之中,每天的聚会,却没有一次能解决问题。反倒争吵越发频繁起来。浮躁的人们如同一点就着的火药桶。
外公一家在父亲的坚定劝说下,终于下定了决心,那就是迁徙。扎扎眼中的这段日子是热闹而高兴的。因为每天宰杀掉体弱的牲畜,故而天天都有肉吃。父亲因为忙碌着迁徙的事宜,不再管着扎扎识字,背文章。扎扎每天都是快乐的哼唱着。
最后一共十二家,六七十人决定随着外公一家迁徙。部落里其余的人却对未知的前程,冷漠以对。有些许过分的人,则是冷言冷语,不时冒出许多尖酸刻薄的话来。
那一日当天,蒙蒙亮的时候,谋划以久的迁徙终于开始时。
扎扎跟着母亲随着大队人步行着,父亲走在大队人马最前方。大家的行李都放在牲畜上面。小孩子们,五岁以上的都由自己的母亲带着步行。按照父亲的提议要节省畜力,顺带锻炼孩子们。
一路上极目远望,是一律千篇的枯黄色。或看见丑陋的干涸小河,行行复行行,开始的新鲜过去后,队伍里叽叽叽喳喳的小孩子们开始沉寂下来。单调而沉闷的旋律,一直延续。
三天后,部落的形迹彻底沉没在了远方。代之而来的陌生的宿营地和未知的远方。
白日是忙碌的,扎扎小小的身躯早已经累坏了,一扎下营来,就睡着了连晚饭也没有吃。
营地中心,燃起了汹汹的火。成年男子围坐在一团,众人坐定后,其中一个脸色黝黑的、精瘦汉子问道:“如今,我们已离部落三日之远。前面旱情依然厉害,不知咱们要去哪里?”
众人纷纷把目光盯在曲木脸上。“向西。”
“向西方,到西面什么地方还有多远?”另一个人接口道。
“我早年间,初到罪地,曾到过西面,西面有高山峻岭,林木葱荣,气候清凉应该没有这里干旱。”曲木一下说。
“如此到也可去的,只是离这还有多远。”其中一个年长的老者问:“人老了,骨头也松了。近些还好,太远怕是走不到了。”
问话的都是其余各家跟随扎扎外公家的,曲木原以为各家俱已知晓,却不知为何自己岳父竟没有说。心里不由有些许诧异。抬眼向其岳父看去,老人微微垂下、眼睑,右手指了指背后,轻轻摇了摇头。
转眼到了半夜,除了值夜的,其余各家大都睡着了。这时曲木从自己的帐中走出,悄悄来到老岳父的帐中,果然不仅老岳父在,妻子的几位兄弟也都在。
“来了,坐吧!”老岳父一脸笑容。
“岳父不知为何,其余各家不知道这次迁徙的目标的地,难道出行前没有通知各家吗?”曲木沉声说道。
“不知道,没说。”老人依旧笑容满面,火光映照下老者深深的皱纹看起来竟是比白天变得更加深起来。
“这样的话”曲木顿了一下,有些意味深长的说“时间短些当无大碍。可我们这一行到地头少说要一个月。到时人心浮动,中途出现变故。岳父大人不知当如之奈何?”
“我也不想瞒,曲木可是……”
“可是什么,岳你大人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我虽蠢笨,不过只要岳父大人言明,却也愿意为岳父大人分忧的。”曲木快声说道。
“曲木,大胆!”这时坐在一边年纪最小的汉子嚷道。边嚷边直起身来一脸恶形恶状。
这时扎扎的大舅出声了:“坐下,曲木是你叫的,没大没小的。一家人说话都心平气和些。”
帐中的火光明暗不定,老头子弄了一下火苗慢条斯理说:‘曲木,我们一家有多少头牲畜,部落里又有多少头牲畜?”
曲木刚要说话,老头子挥手打断了他:“占部落三分之一,呵!呵!真是多啊!我们向家不过二十几口人占到了六,七百人的三分之一的财富。”
听了这话,一旁坐着的项家老三不禁有些自得。曲木却皱起了眉头,心里似乎明白了些。“我再问你如果再不下雨,我们能支撑多长时间。”向老头又问
“不超过一个月。”
“呆在原地就是个死了,可只要我们一动!嘿!”向老头轻轻揪了一根胡须,“就好比一个小孩拿着金子在闹市招摇,是人都会眼馋,可在集市上,人总有所顾忌,可一旦到了人少的地方。怕是没人会不动手抢的,所以,要迁徙我们得多拉拢些人。老三,你平时总埋怨我接济这几家,现在明白了吗?”
曲木抬眼看了一眼,对着向老头说:“瞒得了一时,终究还是要出乱子的。”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等!等身怀恶意的恶人,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埋了他。”向家老大狠狠地道。
曲木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时间不能拖得太久,水不多了,宰掉些牲畜,还能多坚持几天。另外,大角羚喝水太多不能要了。”
“好,就这么办。老大你去找地方,老二你监视各家,老三跟着你姐夫安排队里的事。我老人家就病几天好了。”那稀疏的头发,掉落门牙的瘪嘴,配上深刻的皱纹如同一只偷了母鸡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