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禹夺过那一张兽皮,低头一看,脸色大变,画着兽纹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
半晌,他寒声道:“祖父曾言与我,这玄宇不可靠近,我们一族最好搬迁远地。原来真的如此!”
他身边的十几个丂兲族人纷纷愣住,他们首领这话是什么意思?
之前那老者诧异道:“首领的意思是我们要离开这里吗?”他顿了顿,“再往北上的话,我们可以去到玄郝,玄郝没听说出现旱灾!那里肯定有丰富的水源!!”
司禹摇头,旋即冷笑道:“我们丂兲人为什么要离开!这可是我们祖上生活的地方,也是养育我们的地方!仅仅是因为这该死的旱灾,我们就要离开?可笑!”
勉强还有一丝力气的少年不解道:“阿叔的意思是我们继续在这里等?”
司禹仍是摇头,看向翡翊的方向,道:“大祭师死前已经给我们指明了活路,我们只要按照大祭师说的去做,我们便不需要离开家园!”
老伯有气无力道:“可首领我们现在的情况根本打不过那些玄宇的人……”
司禹皱眉,眼底的寒意越发加重。
一刻钟后,司禹将那兽皮三两下撕裂,破碎的兽皮撒向各地,缓缓道:“神灵会告诉我们如何去做?祝烽准备一下,一炷香后,我们请神降临!”
老者瞪大眼,急声道:“首领,上一次尧裕请神的下场我们都知道,若是这一次我们真的听了神灵的话,下场岂不是……”
司禹仰天大笑,眼底尽是疯狂之色,道:“异端?被称为异端很难堪?不!你们都想错了!神灵从最初开始都在守护我们!若不是神灵的守护,我们丂兲根本护不住这一片土地,这一片本就该属于我们丂兲的土地!所谓的异端,都是因为那些该死的玄族之人不信我等神灵,若非如此,神灵为何恨此?!”
老者一愣,四周的族人也是同样愣住。然而,提及神灵二字之时,不少族人眼底都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像是希望,更像是疯狂!
“吾等因神而活,何必在意非神之言!”
“神祭师,立即准备神祭之礼,迎接吾等之神降临世间,让这玄族之人后悔去吧!”
干枯的大地之上,垂死之人一阵欢呼,尽是疯狂!
清天阁。
看着顾舜暝牵着顾枉离开,玄琳珑轻叹一声。
就连顾舜暝都是那样说,自己不能离开古玄,看来这出去的风险还是挺大的了。
一旁,漠源瞥了一眼地下玩草的玄芸,又抬头看向两人离开的方向,道:“那孩子并不是他的血脉,但他确实很有算天的天赋。”
不是顾舜暝的孩子?
玄琳珑微愣,她冥眼没有开启,不能一眼看出血缘的关系。
不过想来也是觉得奇怪,这顾枉眸子可是一片清澈的黑,不向顾舜暝一样是蓝紫的眸子。
半晌,玄琳珑问道:“为何说那孩子有算天的天赋?”
“那孩子很喜欢笑,在一个人的时候他似乎更加冷静。”漠源想了想,说道,“你们交谈的时候,我留意过那孩子,他似乎对你有意见,不过他对玄芸却是极好,并没有将对你的不满加在芸儿身上。还有的话,那孩子似乎知道很多东西,在这清天阁里我之前布置有很多阵法,这些阵法对外人是起作用的,而这孩子却一一避开了阵法核心,一直站在阵法边缘,没有半点逾越!”
玄琳珑诧异,旋即又道:“你不是没有神念吗?知道感受下方的一切?”
漠源随意道:“很简单,神念虽没有,但这下方发生的一切只要有声音,只要有波动,我都能够感受到。”
玄琳珑微微点头,他的感知能力还真是够强的,不知自己何时能够做到这样。
想了想,玄琳珑看向玄芸,道:“顾枉和芸儿说了什么?这么开心?”
玄芸晃着小白鼠,笑嘻嘻道:“小哥哥说他能够看见很多东西,他知道芸儿能够变出仙草来!”
玄琳珑嘴角微抽,无奈道:“芸儿,顾枉可是比你小很多。”
“可是小哥哥看起来比我大呀。”玄芸歪了歪,似乎想到了什么,撇撇嘴道,“小哥哥要去外边玩不带芸儿。”
漠源突然出声,问道:“为什么不带?”
玄芸愣了下,道:“小哥哥说那边会死很多人,小孩子不能去看那些。”
玄琳珑:“……”
那顾枉比芸儿小吧,怎么动不动就提小孩呢?
旋即,玄琳珑又是皱眉,那边会死很多人?翡翊吗?
大旱发生到现在,死的人只有丂兲那边的,而他们玄宇的人都有足够的水源提供,虽耗费有些巨大,但也不至于会死人。
不一会,玄琳珑将玄芸扔回给了本瑜带着,对此小白鼠欢呼雀跃,跳到她肩上一阵龇牙咧嘴的笑。
“好好修炼,我都快比你强了。”玄琳珑挑眉,她体内第四个气旋快要达到最大了,不用多久便能凝聚第五个气旋。
闻言,小白鼠低头,掏出兜里的灵核,狠狠地咬了一口,没有吭声。
夜里,玄琳珑看着天际,摇头道:“我们真的不该去那北边吗?”
让顾舜暝带着顾枉去那地方,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玄琳珑心底有些疑惑。
漠源仍是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随意道:“你不去便是最好,若是去了,麻烦会更多。”
“真的是这样吗?”玄琳珑又道。
“他身为国师,通晓天意,自然清楚如何做才是最好。”漠源平静道。
说到这里,漠源突然间停了下来,脸色微变。
噬咒的力量居然又一次加强了?
这没道理啊!
这时候可没有激发那鬼诅咒的东西在!
玄琳珑注意到这一点,微愣道:“怎么了?”
漠源摇头,拿出那酒壶晃了晃,小饮一口,道:“也许是意外吧。”
“什么意外?”玄琳珑追问。
漠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随口说道:“渴了。”
与此同时,丂兲族的神祭仪式正在进行。
九个丂兲人披着兽皮,画着不知名的兽纹,嘴里念念有词,而坐在那九人中间的少年一片平静,清澈的眸子尽是冷漠,完全没有其他丂兲人的狂热。
仪式的最后,所有丂兲人振臂高呼,声音响彻天际,平静的夜空似乎都出现了一丝动荡!
紧接着,九人骤然跪地,猛地一磕头,那气势似乎是想将这地面震碎一般!
就在这时,那身为神祭师的少年开口了!
不知名的语言从少年口中说出,认真的来似乎能感受到少年一直在说同样的一句话,只是这一句话的意思,这丂兲人无人能懂,就算是说这话的少年自己也不清楚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一句话的历史悠久,极少记录事情的丂兲早已经不记得是何时知道要如此请神,早已不记得这一句话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们只是知道这神祭师唯有一直念着这话,那传说中无人能敌、无所不能的神灵便会降临!
一刻钟后,少年神祭师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少年缓缓闭眼,几个呼吸后再次睁眼的瞬间,金泽炫目,靠得最近的九人根本无法睁眼直视少年!
少年的声音变得低沉很多,不似之前那干渴多久的沙哑,而这声音也传入到了每一个丂兲人耳中!
凌晨之时,丂兲之地一片死寂,透着几分紧张,又带着些许期待。
干枯的河道边上,司禹拎着一少年,那少年很是清秀,不像他们这些丂兲人那样被这阳光照顾已久,一看便可知不是人。
司禹边上是上千的丂兲族人,而再往外边则是更多的丂兲族人,经过这一次大旱,丂兲原本的五十万人死得只剩下了一万多人,而如今这一万人都集中在了丂兲首领身边!
少年神祭师微微一笑,眼底的金泽还未淡去,道:“迈出这一步,尔等方能活得更久。”
而说完这话,少年神祭师似乎承受不住这强大的能量,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一旁的族人连忙扶起神祭师,一片紧张之色,道:“祭师没事吧?”
神祭师昏迷不醒,无能回答族人的问话。
司禹瞥了一眼神祭师这边,无奈道:“找个更阴凉的地方,让神祭师多休息一下。”
一直跟着司禹的老者长叹道:“如今已经找不到更阴凉的地方了,这枯树地下都是一片温和。唉……”
司禹沉默,片刻他将拎着的少年扔到一旁,伸手探了下神祭师的体温,喜道:“还好,我就知道我们丂兲人的正常体温都很低。司丘你们几个快躺下。”
司丘几人会意,一排地躺下,司禹见此将神祭师放在他们背上,道:“辛苦了,孩子。”
不一会,司禹重新拎起那少年,手中拿着一把长刀,挥刀直接一砍!
血洒满地!
“听闻一事,抛头颅洒热血,这血果真是温的!”一旁的老者眼底染上疯狂!
司禹随手将手中的东西扔下去,血洒过去,很是壮观。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迹,轻笑道:“还有些甜。”
丂兲人摸了一把血迹,一群人狂笑道:“真的能解渴!神灵没有欺骗我们!没有抛弃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