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天岳一把夺过一坛子菜油,嘴里道:“管他呢,先烧了再说。”话音刚落,正巧那尸兵再次跃到近前,计天岳双手一扬,将油坛子举过头顶,朝那尸兵之身狠狠地就砸了过去,咣啷一声中,坛子粉碎开来,里边的菜油泼淋了尸兵一身。
阳有仪眼疾手快,不待尸兵落地被玄阵之力撞飞出去之时,也跟着把手中坛子往它身上一砸,坛子破碎声中,整坛子菜油是全淋洒在尸兵身上,在义庄火光映射下,只见那尸兵周身湿淋淋,亮晶晶的,一股子的菜油味。两大坛的菜油,少说也有半百来斤之数,不说烧一尸兵,就是再烧上两只都绰绰有余。
凌云霄笑道:“我去取火来。”早一转身跃回院内,取了根火柴又赶忙一溜烟的返了回来。那尸兵已被玄阵卷了出去,凌云霄回返之时,正好碰着它再次冲跃而来,凌云霄怕它来得近了放火烧身会误伤己方,脚步不停,踏出玄阵迎着它就奔了过去,那尸兵正一步高高跃起,凌云霄手头一挥,那火柴在空中翻着跟头,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噗的一声,正中尸兵胸怀,才溅起点点火星,紧接着就是一团火光冒将出来,火势由小变大,转眼间就将尸兵包裹在其中。
凌云霄一丢出手中火柴,却见尸兵来势不减,身上火光霍霍,忙一错步,闪跃到一旁,让那尸兵带着一身烈火从其身旁跃了过去。火苗烧灼骨肉,发出嘶嘶的声响,一股浓浓的焦糊味直扑几人鼻间,那尸再次被玄阵之力撞飞了出去,只是这次瞧着却是壮观了许多,简直是一耀眼火球直愣愣的就这么飞了出去,又是跌入群狼之中。
不知是被玄阵之力摔多了,还是烈火焚身起了作用?这次尸兵摔到地中,再也不像前几次那般第一时间里就立了起来,而是躺在地中嘶声连连,才重新站立了起来,但动作明显没前几次那般迅捷有力了。它一站起,带着满身的火势又朝此处奔跃而来,但跳跃的跨幅已经没有那么大也没那么高了,显得有些蹒跚。
凌云霄瞧了一会,哈哈笑道:“千年妖物,再怎么厉害,终究还是长着一副肉身,这火力灼热,管你妖不妖魔不魔的,照烧不误,烧得久了,一会儿只剩一副骨架,瞧它还怎么猖狂?”面色得意之极,竟忘了自己还踏在八卦玄阵之外。
火光烈烈中,只闻那尸嗬的发出一声长嘶,竟是向凌云霄冲跃而来,虽说行动有些缓慢,但它本来与凌云霄所距甚短,再加凌云霄得意忘形之下,竟忘了自身尚处险地之中,一时不察,才觉不妙,那尸已是冲到面前,身上热辣辣的火苗,堪堪就要烧及凌云霄。
肉体凡身,若被火苗灼到,那还了得?凌云霄想退,已是不及,眼瞧就要被火苗包裹,阳有仪与他相隔得近,一个大步奔到他身前,拦住那尸。只见阳有仪浑身金光闪闪,道道金光在他周身流转摇曳不停,正是那金甲护身之术。
金甲护身,平时只是做来硬捱外力攻击之用,火焰乃虚无软绵之物,到底能不能抗住,心中实属无底,但若不上前阻拦,凌云霄肯定命丧烈火之中,如今危急关头,只有硬着头皮横下心来,冒险一试。
嘭的一声,尸身撞到金甲护术之上,如此猛力撞来,竟是撞不开阳有仪分毫,他巍然不动,片片金甲流转之速突然加快,刮在尸身之上,与尸身相互摩擦响起刺耳的咔咔声。阳有仪只见火焰扑面而来,闭起双目,待了半响,却不见周身有何灼热之感,睁眼一瞧,却见金甲转速急骤,将火苗全划过一边去了。眼见金甲护身术奏效,心中大定,恐金甲术效果不能持久,口中急道:“快退回阵中去。”凌云霄才逃过一劫,闻言哪还敢在此多呆,赶忙跃回玄阵之中。
阳有仪待他已回到阵中,向旁一闪,避过尸兵袭来之劲,一抬步,也是奔回玄阵中。尸兵本被阳有仪相阻,正一味往前硬冲,阳有仪这么突然一闪,它没了阻力,嘭嘭嘭向前冲出了好几步方停下步来,回转过身子来,又向玄阵跃来。
才跃起一半,突又掉下地来,才在地上站实,只听咔嚓一声,它那左腿自膝盖处已然断折,它突然间失了一腿,没了重心,嘭的巨响中已是摔倒在地上,一摔下地,身子与坚硬地面互撞,又是咔嚓咔嚓数声,尸首以及两手同时与身子分裂开,甩出老远的地处去。
几人面面相觑,心中奇怪至极,不明它到底发生了何事,本来还生龙活虎般的瞬间就摔了个四分五裂?众所周知,尸兵之身,淬炼数百年,可谓刀枪不入,坚硬之极,怎地一下子竟变得如此脆弱不堪?
凌云霄慢慢行出阵外,小心翼翼的行至离那尸身尚有丈余的地处,停下步子双目紧盯着那尸身,耐着性子细心揣摩起来,瞧了半响,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转头对几人笑道:“尸妖再怎么厉害,也是斗不过人间之火的,你们都过来瞧瞧。”说着又近了几步,那尸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除了风乐,另几人壮着胆子行了过来,和凌云霄一起围在那尸身周围,细瞧之下个个是啧啧连声,摇头微笑不语。原来此尸被烈火烘烧已久,早将其皮肉烧尽,又将其筋脉尽数烧没了,没了筋脉连身,周身骨架也就散了。
计天岳飞起一脚,将那尸剩余的骨架踢得到处乱撒,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笑道:“还道是厉害顶天了,原来在烈焰之下,也是不堪一击的。”转过头对阳有仪问道:“阳兄弟,院中还有没有菜油?若是一会剩余的两只尸兵一到,咱们依法炮制,继续烧他娘的,倒还省心省力了。”听他这么一说,凌云霄和阴无极皆望向阳有仪,眼露欣喜之意。
阳有仪摇头苦笑道:“仅此两坛而已,多也没了。”此言一出,计天岳几人久久出声不得,良久方同声叹了一气,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几人现在倒轻松了,可苦了风乐,他一人制住这许多的妖物,虽说按着厉先生所教之法,元气倒没损耗多少,但一连吹了几个时辰的乐曲,也是很费精力,如今是口干舌燥,头昏目眩,可又不能停声,心中是叫苦连天,额上生汗不止。
那边几人如何得知风乐现在的苦处?只见乐曲不停,那些妖物和尸人斗得正凶,还道平安无事,只顾你一言我一语争着制尸之道,却无人过来瞧上风乐一眼。再奏一会,风乐疲累,一时气短,肚腹之气竟呼不上来,就此了无声响。
风乐箫声一停,那些死物们没了禁锢,顿时醒转过来,舍了争斗,呼啦啦全转身往阳有仪几人所在扑来。几人正自苦思破尸之道,冥思苦想中走了神,风乐箫声已停竟不曾知晓,待回过神来,已见多只妖物朝离他们已是咫尺之距,那些蝠类更甚,早有多只飞临几人头上,有几只已趴在凌云霄肩头,朝他颈上动脉之处张口咬去。
凌云霄面色急变,大骇之下,是双手连拍不止,将这些蝙蝠驱散,手上沾满污臭烂肉,闻得凌云霄皱眉呲牙,恶心反胃之至。
计天岳已是挥出几记霸道之极的劈空掌,将身前死物及头上妖蝠击开。阳有仪仗有金甲护身,倒是不惧那些妖蝠,只顾拳打脚踢,对付地上逼近的恶狼。阴无极身法灵巧,左一圈右一道游走闪避着,手上披风舞得是风声猎猎,打得那些近前的妖物们皮开肉绽,惨戚连声。
但也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那些尸人已是成群结队簇拥而来,阴嘶阵阵,将几人围在正中,他们本离玄阵就有几丈之距,如今被围,已是回不去了。
尸人步步逼近,几人所存空间是越来越小,四人背靠背缩在一起,除了对付恶狼妖蝠之外,更要留神那些已是离他们不远的尸人们,如今敌众我寡,实力实在相差悬殊过大,情势万分危矣!
如此紧要关头,阳有仪反而平静下来,沉声道:“你们帮我**,一小会就好。”言罢记得师父方才所传,心中默念护甲心法,进入无念无我状态中。身旁几人知道他此时是在运功阶段,身无半点防御,那是一丝马虎也不得,手头更是加紧,将身前死物统统击飞出去。
阳有仪心法念罢,静心凝气依法而施,眼前渐渐模糊,就似站立于一片混沌虚空中,眼前再无半点实物,耳边也早听不到任何声响,紧接着只觉丹田发热,周身真气流转,慢慢汇聚于左足之下,流散了出去,而右足却感觉不断有气息传入,充实到自身丹田之中,又流转到全身通过左足散得无影无踪,如此源源不断周而复始,两股气息相互循环中,阳有仪感到全身劲力充沛之极,周身暖洋洋的有种说不出的惬意之感。
就在阳有仪吸纳天地之气之时,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周围起了大变化,但另外几人是瞧得清清楚楚,只见他们所处的这块地面翻滚不已,尘土飞扬犹如地震一般,几人站立不住,纷纷跌坐下地来。
妖物们阴嘶连声,似乎甚为害怕,停了攻击之事,纷纷向外退去,远远围着他们。地面翻动了一阵,停了下来,一副奇异景象呈现在几人眼前,只见块块大如磨盘的土石从地中裂出,汇着厚厚的尘灰慢慢升入半空中,围着几人一丈开外的距离开始转动起来,初时转得极慢,渐渐速度加快起来,转动中不断有新的土石从地中裂出,加入到其中,形成一堵旋转不停的土石之墙,将几人包裹在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