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德站在高台上,审视着雪地上垂手而立的五十多个汉子。“这就是你带来的士兵?”他问道。詹姆点头:“二十名骑士和风吼武士,其余的全是雇佣兵和流浪武士。”他穿着紧身牛皮背心和毛绒长裤,外罩链甲。席德则披了一件灰绿色的斗篷,腰悬利剑,黑发在风中飘舞,显得威风凛凛。
“雇佣兵和流浪武士统统遣返,骑士留下接受测验。”他口气坚决。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们需要一支军纪严明的队伍,我们要和戈雨工的魔军作战而不是去追逐野兔。”他说道,全然不顾底下人脸上微微愠色。
一名汉子拨开人群走了出来,他留八字胡,梳着羊角辫,一副草原民族的打扮。“大人。”他微微颔首道:“草原民族的刀剑从不比骑士们的逊色,我们的马术在埃塞利亚无人能敌。”
席德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安格。”他招呼道,语气平静。少年正在不住的搓手,脸颊冻得通红。“安格,你好歹也是个骑士了,要有个骑士的样子。”席德教训道。“是,大人。”安格立马站得笔直,身上的重甲刮擦发出刺耳的响声。龙塞规定守城的军士必须时刻身披重甲,即使睡觉也不能脱下。他仰起脸,面颊上流露着一种少年独有的明洁和自信。
席德朝汉子示意,草原来的汉子刷的一声抽出一把雪亮的弯刀,寒光刺痛了每个人的眼睛。“来吧小子。”他招呼到,一脸的不屑。安格把他想象成老爵士的那张写满轻蔑的脸,他拔出一把长剑,横卧在手,两腿一前一后的摆好架势。汉子不知说了一句什么,队伍里的草原人爆发出一阵大笑。空气仿佛打了个节,安格感到喉咙发紧,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握剑柄的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寒气从指尖四溢而出。
大汉率先发起进攻,他步伐稳健,来势凶猛,显然是个使刀的老手。弯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雪亮的弧线,带着十足的力道劈向少年。队伍里有人开始惊呼,少年然没有防备突如其来的一击。他稳住心神,漂亮的挥剑格挡,刀剑交织在一起,砰的一声火星四射。大汉猛牙刀身,弯刀贴着长剑向下划落,发出刺耳的声音,围观的人纷纷捂住耳朵。刀在剑身上留下一道白痕。少年节节后退。“你弄坏了我的剑。”安格心里暗暗说。
刀锋划至剑柄,大汉猛然手势,手腕上扬,雪亮的弯刀裹挟着风声直挑向少年稚嫩的喉咙。人群再次发出惊呼,少年顺势后仰,刀锋还是擦破了他的鼻尖,雪地上登时绽开了几朵刺目的梅花。
大汉哈哈大笑,他收回弯刀,用腰间系着的鹿皮擦拭刀锋上的血迹,草原人有个习惯,凡是杀死的敌人总要把他的鲜血擦在鹿皮上以示荣耀,首领的鹿皮总是深黑色的,而眼前的这个汉子身上的鹿皮已经被血染得深红,血在上面曾曾凝结,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人群中有人不满的大叫:“卜赛,你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叫卜赛的汉子毫不在意,他紧了紧腰带,满不在乎地盯住安格愤怒的眼睛,八字胡微微颤抖。“再来?”他挑衅的问。
安格感觉好像受到了羞辱,他把剑一扔转身想要离开。“安格!”他听见有人在叫他,抬起头来,席德正站在高台上,威严的目光正停留在他脸上。“回来,像个骑士一样结束这场比赛。”安格叹气,返身拾起剑并向大汉弯腰致敬,然后回到席德身后。席德脸上的颜色很不好看,“不用比了,一个武者在气势上输了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冰冷的语气像利剑一样刺穿少年的心坎。他说着,眼睛却盯着寒风中静静耸立的书塔。安格懊丧地耷拉着脑袋,詹姆则用力握住他的肩膀,他知道比武失败对骑士意味着什么。
叫卜塞的汉子突然单膝跪倒,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威风。由于他不是骑士,姿势显得拙劣不堪。“大人!”他说,语调溢满悲愤。“四个骑士已经够我们受的了,现在又来了第五个,扬言要毁灭一切。我的老婆死了,儿子也被他们带走。老人们被迫背井离乡,孩子们由于饥饿而哇哇大哭,牲口们由于感染瘟疫而成片死亡。我们草原人对戈雨工恨之入骨。大人,求你了!”院子里齐刷刷跪倒一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