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奇幻三生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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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赤鸟之四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是一株兰草,孤单地立在空旷的山谷里.风吹在我的身上,那么逍遥,何其自在.

一只赤红的鸟落在我的身边,不动不叫,只是看着我愣愣出神.

“在想什么?”

我问.

“你会说话?”

“很稀奇?你不是一样可以说话?”

“可是草是不不应该说话的.”

“那么鸟呢?鸟为什么可以?”

“我不是普通的鸟.”

“那我也不是普通的草.而且,你没发现?我不是草,是兰花.”

“兰花?可你没有花.”

“会有的,佛祖说,等我修炼够了一千年就可以开出花来.”

“一千年?那是多久?”

我笑,“你几岁?”

她低头数了数自己的羽毛,那么认真.

过了很久,终于数完,眼神里写满骄傲,“我已经五百岁.”

“我七百岁,比你多活两百年.再过三百年,就可以一千岁.”

“那你比我大.”

“是.”

“以后我可以跟你玩.”

“为什么?我自己也很开心.”

“不怕闷吗?我可以到处飞,你却不可以.”

“等我开出花来,就可以修炼成人,那时候我可以想去哪就去哪.”

“做人?为什么要做人?做人好玩吗?”

我有些迷茫,“应该好玩吧,听说人间到处是繁华景象,我想去看看.”

“那我也要做人,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我撇嘴,“看我到时心情好不好了.”

赤鸟瞪眼,“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啄烂你的叶子,让你无法做人.”

我也瞪眼,“你敢!”

它一步步逼近,“你看我敢不敢.”

“喂!”我惊叫, “你离我远点!”

它嘿嘿坏笑,步步紧逼.

我想躲,可脚下的根那么牢固,让我动弹不得.

我一急,自梦中惊醒.

一身冷汗.

牙牙正在舔我的脸,麻痒难耐.

“牙牙别闹.”

我笑着呵斥它,自沙发上坐起来.看看时钟,才十二点,丝丝还没有下班.

最近三生石似乎很忙.

不知红颜最近在做什么.

她说要得到我的一切,那么,她想如何对付我?

悟空说我只要安安稳稳生活,便可度过一切.

那么寂空呢?他和红颜是否会这样任我安稳生活?如果是我,我也不会任我的对手平稳度过.何况是她们.

我至今尚不知是因何成了她们的对手的.

多滑稽.

如果生活本身真的就是一个笑话,那么我当仁不让的应该是那个笑话大王.

谁敢跟我比滑稽?

而且,我将要失去我的母亲.

那个这世上剩下惟一一个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

我害怕会失去她.真的害怕.

可面对这种恐惧,我是那么无能为力.

面对死亡,人总会表现出惧怕和无能为力.在生命面前,人,是多么可笑与渺小.

是她给了我生命,如今,我却要看着她一点点失去生命.

我该怎么办?

我又能怎么办?

人,逃不过的,永远是宿命.

早知会有今日,当初我就应该对她好点,也不至于到了现在要这般后悔.

是,我追悔莫及.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

如果能够买得到.

我妈说要出院.

“我不想在医院里浪费时间.”她说,语气肯定的不容人有丝毫质疑.

我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别使小性,你会好起来.”

林雨仙劝她.

我看着林雨仙,从来不似现在这般感激.

“这病治不好我们都知道,我只是想在最后为自己挽留一点尊严.”

我乖乖为办理了出院手续.

林雨仙为她整理东西.

我抓着一把单据,颓然坐在走廊长椅里.

我妈站在门口看着我.那一刻我才发现,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给过我生命的女人,此刻,已经是个老人.

事情是在什么时候发生?时间竟然在我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她的身体上刻下那般深刻的痕迹.

我却帮不到她,哪怕只是一点.

“舒简!”

老太太在露台里大喝一声.

林雨仙闻声已经冲了进去.

我暗叫糟糕,她定是为了那盆兰花的缘故.

下意识把手伸到外套口袋里.咦?不见了?将口袋翻出来仔细察看,确实没有.

哪去了?我记得明明就放到这个口袋里的?

我妈已经站到我的面前,苍白的面孔因了发怒的缘故,涨得通红.

“你是不是动了我那盆凝香?”

“啊?没有啊?”我矢口否认,“你那盆花怎么了?”

她瞪着我,“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

我抵赖,“这个家里又不是只有我能够进来,再说,说不定是老鼠啄了去.”

“老鼠?我都没说那花怎么了,你怎么就知道是老鼠啄了去?”

我背上开始冒冷汗,“我可什么都没说.哎呀,我想起来了,公司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我得赶紧回去.”

说罢,顾不上老太太在我身后怒吼,一溜烟冲了出去.

林雨仙一直没有说话,站在阳台的门口,眼底有些什么东西轻轻在闪.

真是佩服自己的观察力,那样剑拔弩张的时刻,我居然没有漏下这些.

回到家我便到处乱翻,那朵花究竟掉到哪去了呢?千万不能让我妈在我的房子里发现,不然我一定死得很难看.

这老太太,都病成那样了,居然还有心情为了朵花跟我发那么大的火.

不愧是我妈.

我就差用地毯式搜索了,险些没挖地三尺,那朵兰花居然给我来了个彻底消失不见.

奇怪的人,养出来的花居然也这样奇怪.

还有,林雨仙为什么要那样看我?

我累得筋疲力尽,一屁股坐到沙发里.

只听嗷的一声尖叫,我条件反射般从沙发上弹起来.疯了,我居然坐到牙牙的尾巴.

这小东西,什么时候居然窝到沙发里了.

它逃也似窜到角落里,看着我,一脸委屈.

“鬼叫什么?”

丝丝从卧室里出来,俨然一只蓬头鬼.

我指着她,歇斯底里地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大下午的就跟你儿子在这里鬼叫,还让不让人睡觉?”

“你,你---- ”

我揉着肚子,笑得说不出话来.

“神经病.”她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转身进了卫生间.

“啊!”只听一声尖叫,她被自己的模样吓到了.

“天哪,我怎么会变得这么丑?”

“怎么叫变?你本来就这么丑.”

我终于可以完整地说出话来,只是肚子依然痛得厉害.

“舒简!”丝丝自卫生间里冲出来,吼得惊天动地,震落天花板角落上的灰尘若干.牙牙恐惧地蜷缩在角落里,望着我们两个发神经的女人.

我过去抱起它,“你吓到我儿子了.”

“你要是再敢说我一个丑字,看我不把你们娘俩用扫帚轰出去.”

“这里是我家.”

“以后就会变成我的.”

“我会去起诉你.”

“那我就去对法院院长施美人计.”

“就你?”我忍着笑,“连你自己都会被自己吓个半死,法院院长可不是瞎子.”

“舒简!”

我逃也似钻到自己房间.

惹不起,我还躲得起.

我妈现在在干吗呢?是不是也在生气?

怎么我总是那么容易让人生气?

客厅里丝丝还在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牙牙蹲在地上仰着脑袋静静看我.我栽到床上,伸展四肢,看着天花板出神.

最近接连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有些疲.

古人说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那么就目前情形看来,我一时半会还不会死.

人都是忧患而生,所以孩童总是哭着出生.那小小的生命,刚刚来到世上,便知道以后的道路定是困难重重,于是刚刚能够呼吸已经悔不当初,当时干吗要选做人?

做猪做狗也好,虽然难免要成为别人手中杯中下酒之物.可生命往往因了短暂才能少些忍受的程序.

如果当初真是我选要来做人,如今,我已心生悔意.

这也许就是为何连梦中我都看到自己会是一株草.做草多好,无忧无虑.

只是梦中的我虽生而为草,却要立意为人.

真正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