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平阳公主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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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这一夜,太宗召来长孙无忌等重臣,在甘露殿的内室,为了太子的人选己定,举行小小的宴会。没有乐队,没有舞姬,只是银烛华美,灯影摇曳,不象在庆祝立太子,倒有点阴森森的恐怖。能平添几分色彩的,只有这一晚值夜班的几十名侍女而已。其中也有和伙伴主动换班的武才人。太宗不停地喝酒,想尽量在无忌面前表现得开朗一点,却始终没有办法产生醉意。无忌和平常一样,沉默寡言,泰然喝着酒的圆脸上,却隐藏不住宿愿己偿的自负和安慰--太宗钦命长孙无忌为太子太师,房玄龄为太傅,萧禹为太保,李世绩为詹事,李大亮、于志宁、马周、苏勖、高季辅、张行成、褚遂良等重臣,均为东宫僚属(智囊团)。从昨天开始,在自己身上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如今还觉得如梦似幻般的李治,酒过三巡,便觉得室内空气闷热,悄悄站起来到厕所。武媚娘立刻跟着过去。李治办完事后,媚娘跪着手捧洗手盆说道:“恭喜殿下立为太子!”李治本来早该看到侍候酒席的武才人,实际上他眼里什么也看不到。甜蜜温柔的声音传入耳里,李治才回到现实中来。低头一看,在淡淡的灯光下,一张如花的脸仰望着他,脸上浮现娇柔的微笑。知道是武才人后,太子治心中突然热血腾。“哦……”太子治没有多说话,匆忙洗好手,武媚娘轻轻地洗手盆放在地上,站起来立刻用手巾裹住太子治的双手,从上面轻轻握住,以媚人的眼光大胆地凝视着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太子治慌忙移开视线,但充满妖媚、诱惑、光泽的一双大眼睛,轻轻缠住了太子治的视线。也许是那双眼的魔力,太子治刹那间变得精神恍惚。被毒蜘蛛捉住,注入毒液的虫,是否会被毒液麻醉面失去知觉呢?太子治的脑海里,突然有万道白色的光芒快速的旋转。太子治像受伤的野兽,一声轻吼,甩开手上的毛巾,用力将媚娘抱在怀里,贪婪地吸吮着她樱红的唇。柔软的身躯,如兰的香气,使太子治陶然忘我。只有短短的一、两分钟,对太子治而言,全身像火焰一般燃烧。此刻,刹那间即永恒。

不论外表多么虚弱,年轻的男人毕竟是年轻的男人,抱得武媚娘几乎窒息。媚娘用尽力气挣扎,才算脱离了太子治的怀抱,娇喘着说道:“殿下请快回去,免得让人怀疑。”这一次,她象姐姐一般,用手帕拭擦着太子治的脸和唇,这是怕他脸上有口红的痕迹。不论在身上或心理,热烈的火焰继续燃烧。可是当太子治听到媚娘的话后,温驯地点点头。现在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诚如武才人所说,要尽快回去。太子治将要离开媚娘走回内室时,仍无限留恋,紧握着媚娘的双手,全神贯注地凝望着媚娘的脸。媚娘此时也轻皱蛾眉,满怀心事似地望着太子治。两个人都己有过和异性接触的经验,可还是一对年仅十六的少年男女。“殿下请快一点!”听到媚娘催促的声音,太子治再一次默默地点点头,两个人先后回到房里。房内的酒兴渐浓,在座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他们同时不在场。这两天,突来的变化,使太子治变得非常神经质,晚上都无法安眠。这一天晚上,和武才人匆匆相遇,心里第一次觉得温暖。就算对方是一朵自己摘不到的名花,现在证明她对自己也有好感了。今后身为太子,和过去的四哥一样,随侍父皇身边的机会增加了,以后就可以常常看到武才人。想到这里,李治觉得自己被立为太子,多少有点好处,心里也才有那么一丝喜悦。

第二天,侍立皇上身边,太子治忍不住偷偷看着武才人。可是,武才人的态度和平常完全没有两样。在皇上面前,理所当然要这个样子。那脸上的表情为什么也没有一点改变呢?依然冷静而平淡地站在那里。感受到那种冷静而平淡的态度,太子治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是真的还是梦境,感到怀疑。难道,只是一场梦吗?那样的机会,只有一次不可能有第二次吗?这个时候,太子治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巫山梦”这句话。“就算是梦中,楚王能和超越现实、美丽如兰的巫峡神女幽会,也真教人羡慕。如果是梦,梦中的形像会随着岁月流逝而逐渐淡忘呢?佳人活生生地在自己的身边,可以远观芳容,却不能再碰她……”太子治的心里,有无限的悲痛。“她真是个神秘的人物!”从殿上退下,回到宫中为自己临时准备的房里,太子治心中真是感慨万千。太子治己拥有妃妾,并不缺少女人。对武才人如此着迷,固然是对武才人出众的容貌和儒雅的举止一见钟情,更重要的是李治有生以来第一次“恋爱”了。这和对一般玩物似的女人不同,他有着受某种东西蛊惑,心如绞痛的感觉。她是属于父皇的,是高高在上的父皇的女人,绝对没有办法占为己有。这种严格的规律,使太子治的恋情更热烈。真正热切的爱的火焰,绝不会在没有障碍的地方燃烧,这似乎是爱情一条不成文法的规定。上床之后,武才人的影子仍在脑海中流连不去。太子治口中念念有词,说道:“巫山神女啊,请出现在我的梦中,让我在你的怀里吧!”

由于环境突然改变,使太子治的精神恍惚不定,就在这样的情形下,才武才人产生了火辣辣的恋情,而且有生以来第一次恋爱,也是绝不会有结果的恋爱。更何况,恋爱的对象就在身边,每天都能看到的,却可望而不可及。这种折磨,对年轻的文人李治而言,真是难以消受的时光。太子治逐渐陷入忧郁的深渊,在早朝过后,便匆匆回到房里。另一方面,太宗很希望文弱的李治尽快开始学习皇嗣该学的事。他认为可以让治儿留在自己身边,见习政务。可是太子治突然变得疲惫不堪,由于他身体本来就虚弱,太宗也无法勉强。“急也没有用,让他再多休养一阵子吧。”太宗只好尽量压抑心中的焦急,自我安慰一番。他心里同时产生了另一种感想,他想,立如此柔弱的雉奴为太子,是不是错误的决定?四月底,下了一道圣旨,解除魏王泰雍州牧、相州都督、左武侯大将军等官职,贬为东莱郡王。魏王府的僚属中,与李泰特别亲近的人,全被流放岭南。魏王党的头目杜楚客,是煽起魏王野心的人,理应处死,但因他已故的兄长杜如晦是大功臣,太宗将他免官后,贬为庶人。五月里的某一天,太子治突然上奏:“据儿臣所闻,承乾与泰目前处境堪怜,衣不敝体,饮食也多不合口,儿臣对他们非常同情,恳请父皇下敕有司,改善二兄的质与量。”

太宗看过之后,认为雉奴不愧是个仁慈的国君,确实温文敦厚。心想“作为守成的天子,立他才是正确的。”这样一想,心中的痛苦烦闷似乎减轻了不少。于是太宗立刻下诏:“改善承乾和泰的待遇,尤其是在衣食方面。”同时,太宗在侍臣面前,毫无保留地赞扬太子治的仁德,态度也显得很愉快。黄门侍郎刘洎借着这个机会上奏:“太子宜勤于学问,亲近良师益友。如今太子己在东宫关了十多天,师保以下各官很难见太子一面。臣愿皇上能抑制私情,而以大义为重。”太宗认为言之有理,接纳他的意见,命刘洎、岑文本、诸遂良、马周四人,每隔一天便到东宫和太子谈论。和他们谈论学术、典籍、作诗文以打发时间,对素喜学问的太子治而言,并不是没有兴趣的事。不久之后,太子治忧悒的心情也就逐渐开朗了。李治并不喜欢当太子,甚至于想到身负重责大任就非常痛苦。可是,这己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对武才人的热恋,根本不会有结果,太子治决心将它忘记。有了这样的觉悟之后,太子治又开始每天随侍父皇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