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利发拉着刘巧云走了。何有财转身对大占城说:“你回家好好的教训教训你儿子,哪能大白天的放火烧人家的东西。要知道这可是犯法的事情。现在王利发不计较了,要是他认真起来,你还真的赔偿他损失。”
大占城被何有财说的没有面子。回到家里,他把小龙叫到跟前,顺手摸了一根木棍,抡起啦就打,打的小龙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以至于当虎子第二天喊小龙上学时,校领导腿都被打瘸了。小龙掀起衣服让虎子看他身上的伤口,说:“俺真想不出俺爹会下这么狠的手,他到底是不是俺亲爹啊?”
“怪不得你爹。这事都是王天奎戳起来的。要不是他给你出这么一个馊主意,你能挨打?”虎子说。
“以前俺觉得王天奎这个人吧,虽然成天没有正行,可还是个爷们。可是,就冲昨天这事,俺知道他是啥人了。”小龙说。
“后悔听他的话了?”
“不是后悔听他的话。俺是想不明白既然他让俺做了,为啥又告诉王利发说那火是俺点的?”
“他这是故意整你。”
“要不咱们也整他一回?”
“你真的想整他?俺有个注意。你过来,俺告诉你。”小龙把头伸过去,虎子伏在小龙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了片刻。小龙听虎子说完,皱着眉头,问:“你这注意能行吗?”
“不敢做?”
“开玩笑。还有俺不敢的事情。你说吧,啥时候行动?”
“这个星期六下午。”虎子说,“要是他回家一看咱们给他准备的礼物,哈哈……想想俺就觉得好笑。”
“哎,你为啥那么恨王天奎?是不是因为他和你娘的事情?”
“你胡说啥?再说俺就揍你。”虎子一把抓住小龙的衣领,咬着牙,生气的说。
“好,好。算俺刚才放了个屁。”小龙求饶道。
虎子松开手,看着远处的杨树,说:“俺是看不惯他那种嘚瑟的样子。以为整个双水村没人敢惹他。俺就惹惹他,看他能把俺怎么样。”
周六的下午,虎子和小龙来到王天奎家门时,王天奎正在县里同郭银喝酒。几天前,王天奎让郭银问问修路的事情,现在他已经把土地买过来了,万一不在他们这里修路了,他可就赔大了。郭银打听回来的消息是修路的计划没有改变,只是现在县里正进行人事变动,所以修路这事要往后推一推。得到郭银的肯定答复,王天奎放心了。两人在喝酒时,郭银顺口问他有没有胆量?王天奎问啥事。郭银说他现在正做药材生意。现在市面上对于大麻这种东西很是紧缺。若是王天奎有胆量,租一些土地种大麻是发财的好门道。王天奎说种大麻是违法的事情。
“所以俺才问你有没有胆量。”郭银笑着说,“违法的事情才更容易挣到钱。风险越大,利润越大。”
王天奎认为郭银的话很有道理,他表示要好好的考虑考虑。就在王天奎和郭银举杯换盏的同时,虎子和小龙已经翻越过王天奎家的墙头。虎子先让小龙把王天奎家的堂屋门撬开,他去厨房拿了一个水桶,然后在大门底下找到一个铁锹。等虎子把屎装进水桶里时,小龙已经撬开房门进去了。不一会,小龙拿着一把猎枪出来,让虎子看。虎子很吃惊,因为再次之前上面已经反复强调过了,不允许个人私藏枪支。凡是猎枪或是自制的枪统统交上去。一旦发现,没收罚款是轻的,弄不好还的抓进监狱。要说王天奎就是胆大,竟然私藏枪支。小龙问咋办?虎子让小龙放进去,就当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小龙也知道事情的严重,乖乖的把枪支放到原来的地方。
这时,虎子已经在装有屎的水桶里灌满了水。他找了一根木棍,使劲的搅拌,看着里面黄黄的东西,小龙忍不住要吐了。两人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提着水桶,找了一根绳子,挂在门框上,然后把堂屋门关上。看着自己的杰作,虎子仿佛看到王天奎进家后被屎汤子淋了一头的臭样。虽然这么做有些卑鄙,但对付王天奎这种小人,也就不在乎用什么手段了。
“王天奎若是知道是咱们弄得,不会打死咱们吧?”小龙问。
“你不说我不说,他咋就知道。”虎子说。
“万一呢。”
“万一,万一知道的俺自己把责任全揽过来,绝对不把你说出去。行了吧?”
小龙虽然觉得自己这样有些懦弱,可一想到王天奎那副凶残的样子,心里就怕怕的。容不得他多想和犹豫了,他们已经听到大门外的洋车子声音,一定是王天奎回来了,虎子赶紧拉着小龙,翻越墙头,溜了。和虎子所期望的一样,王天奎推门进堂屋时触碰到门框上的水桶,整桶的屎汤劈头盖脸的泼下来。一刹那,王天奎快要窒息了。幸好是夏天,王天奎急忙去水井旁,压水冲澡。吸了十遍,用了整整一块肥皂才把身上的臭味给去除掉。
要说王天奎不动怒那是不可能的。动怒后是理智的思索,到底是谁干的?如果说他得罪了村里的人,有人报复他。或许村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作案的嫌疑。可是,他想到如果真的是村里的大人整他,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按照作案的方式,他想应该是小孩子的把戏。可村里又有谁会有这么大的担子,敢戏弄他啊?想到这里,王天奎心里有目标了。
当王天奎赶到廉瑛家时,虎子也刚回来。正趴在里屋的桌子上写作业。明着是写作业,其实他心里慌得很,脑子里老是在想王天奎现在怎么样了。所以,当他看到王天奎迈着四方步进了他家的院子时,虎子的心都要凉了。他想过王天奎或许会找到他家,可他没想到王天奎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廉瑛正坐在堂屋里绣花。这是村子里的妇女新近找到的一份工作,在麻布片上绣花。邻村的有个人专门发放麻布片,还有各色的毛线和图纸。比这图纸,在麻布片上绣花。修好后在交给那人。按照绣的平方算钱。像廉瑛这样手头快的,一天下来也能挣十三四块钱。要知道,十三四块钱已经不少了。一个大老爷们在窑上拉一天的砖坯子也就挣个二十块钱左右,跟着建筑队盖房子的大师傅最多也超不过三十。
为了能挤出时间,多秀些,廉瑛每天都熬到十一二点钟才睡觉。白天也不睡午觉,一个月下来,整个人都瘦了好几斤肉。王天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不止一次的说不让廉瑛这么辛苦,要是没钱花了告诉他啊。话虽是这么说,廉瑛从没把王天奎的这句话放在心里。
“虎子在家吗?”王天奎问。
“找他干啥?”廉瑛反问。
“不干啥。随便问问。”
“他在里面写作业呢。你要是没事就别打扰他了。好不容易自己想写作业了,难得啊。”
“下午虎子出去了吗?”
“没有。”虎子说,“找俺有事吗?”
“没啥事。”王天奎说,“俺今天可是倒了大霉了。弄了一身臭屎。”
“咋地啦?”廉瑛问。
“不知是谁,把一个剩满屎的桶挂在俺家堂屋门上面,俺不知道,推门进去的时候,淋了一身。你闻闻,俺都洗了十遍,还觉得身上臭烘烘的。”说着,王天奎把胳膊伸到廉瑛的鼻子处。廉瑛用手推开王天奎的胳膊,说:“拿走你的臭手。平白无故的咋就有一桶屎啊?是谁干的?”
“俺要知道是谁干的一定得剥了他。”王天奎把头伸向里屋,问,“虎子,你知道谁干的不?”
“俺咋会知道你家的事情?”
“你帮俺分析分析?”
“这还用啥分析。”廉瑛说,“一定是你得罪了咱村的人,有人要报复你。不过,你在村子里得罪了这么多的人,要找出是谁干的坏事可就难了。”
“俺是得罪村子的不少人。可敢干这件事情的没几个。再说,门框上挂屎桶这是俺小时候捉弄的老师的伎俩。虽然这种事情当然受害人当时很狼狈,可并没有太眼中后果。如果是咱们村子的大人,他这样做还不如防火少了俺的房屋更好。所以,俺认为这件事情一定是个小孩子干的。”
“咋可能。你又没有得罪咱们村的小孩子。”廉瑛说。
“话可不能一概而论。”王天奎阴笑着说,“俺前几天不就得罪虎子了。”
“咋?你怀疑是俺干的?你有证据吗?”虎子大声说。
“俺有说是你干的吗?看把你激动的。”王天奎说,“虎子啊,以前你跟俺作对,不管用啥歪主意,俺都没说过你。俺认为你敢做敢当,是个小男子汉。现在俺不这么认为了,你知道为啥不?”
“你到底想干啥?”虎子从床上跳下来,走到王天奎跟前,说,“从你一进俺家门就阴阳怪气的,你不就想让俺说事情是俺做的?不错,就是俺做的。俺亲手从粪坑里挖的屎俺亲手把水桶拎到你家的堂屋门框上,俺就是想让你出糗。你能把俺怎么着?”
“虎子?真是你干的?”廉瑛问。
“就是俺干的。”
“你这个小兔崽子,咋就不学好啊。”廉瑛拿着针,冲虎子扎去。王天奎忙拉住廉瑛,说:“你看你,俺还没激动呢,你激动啥。”
“你别在这里冲好人,俺不会感激你。更不会同你和解。”
“虎子啊,俺咋说你。你年纪也不小了,你娘这些年吃得苦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经济上的咱不说,你看看外面的人,谁都不认为你娘是个寡妇,好欺负。就连你大娘,四婶都欺负你娘,难道你忘啦?你在看看现在,有俺罩着,谁还敢斜眼看你娘一眼?俺喜欢你娘,不是你能阻挡的住的。如果你非得和俺对着干,最后受到伤害的一定是你娘。”
“你给俺闭嘴。”虎子说,“王天奎,你别以为俺现在打不过你。俺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俺长大了,俺会揍得你找不到北。”
“你长大的事情等你长大再说吧。虎子,俺王天奎是村里有名憋种,你越是不让俺干的事情,俺还就非得干给你看看。”说着话,王天奎一把抱住廉瑛,在廉瑛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廉瑛从王天奎怀里挣脱开,骂:“越说你越下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