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鲁迅读过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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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诸子部(244种)(2)

传[周]吕尚(约前1128-约前1015)著。实为后人伪托。《中国小说史略》等提及此书。

吕尚,姓姜,名尚,字子牙,其先祖掌管四岳有功,封于吕(今河南宛县),子孙从封地改姓,故名吕尚。传另著有《阴谋》3卷(一说36卷)、《阴符钤录》1卷、《六韬》6卷。多不存,有后人辑本,但或为伪托。

■《金楼子》

[南朝梁]萧绎(508—554)著。《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说该书作者“自称五百年运余何敢让,俨然上比孔子,尤为不经。是则瑕瑜不掩,亦不必曲为讳尔”。《汉文学史纲要》讨论“文笔之辨”,曾引《金楼子·立言篇》说明问题。

萧绎,即梁元帝,自号金楼子。盲一目,少聪颖,好读书,善五言诗,但性矫饰,多猜忌。藏书14万卷,都城江陵为敌破时自己放火烧毁。

生平著述颇多,多散佚。

■《老子》

传[春秋]李耳(约前580-?)著。先秦道家经典。鲁迅屡作征引。小说《出关》,铺衍老子故事,事从《史记》,但多处引用《老子》原文。

《华盖集·并非闲话》中说:“凡事无论大小,只要和自己有些相干,便不免格外警觉。……自然,自己也知道违了‘和光同尘’的古训了,但我就是这样,并不想以骑墙或阴柔来买人尊敬。”这里的“和光同尘”就是《老子》中的名言。

《汉文学史纲要》更专章讨论《老子》。鲁迅认为春秋诸子,道家先出,这个意见是传统意见,也是近代以来学者讨论的一方意见。胡适就主张老子在孔子之前(参《庄子》条说)。鲁迅认为《老子》一书之分章,系后人所为,原书并无条贯:“老子名耳,字聃,姓李氏,楚人,盖生于周灵王初(约西历纪元前五七○),尝为守藏室之史,见周之衰,遂去,至关,为关令尹喜著书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而去,莫知其所终也。今书又离为八十一章,亦后人妄分,本文实惟杂述思想,颇无条贯;时亦对字协韵,以便记诵,与秦汉人所传之黄帝《金人铭》,颛顼《丹书》等同……”鲁迅对《老子》思想中的矛盾也有分析,他说:“老子尝为周室守书,博见文典,又阅世变,所识甚多,班固谓‘道家者流盖出于史官,历记成败存亡祸福古今之道,然后知秉要执本,清虚以自守,卑弱以自持’者盖以此。然老子之言亦不纯一,戒多言而时有愤辞,尚无为而仍欲治天下。其无为者,以欲‘无不为’也。”

《三闲集·我的态度气量和年纪》引用发表在《战线》上署名弱水的文章《谈中国现在的文学界》:“鲁迅那篇……我们从他先后的论战上看来,不能不说他的量气太窄了。最先(据所知)他和西滢战,继和长虹战,我们一方面觉得正直是在他这面,一方面又觉得辞锋太有点尖酸刻薄,现在又和创造社战,辞锋仍是尖酸,正直却不一定落在他这面。”鲁迅据此发为议论道:“因此,所谓《战线》,也仍不过是创造社的战线。所以我和西滢长虹战,他虽然看见正直,却一声不响,今和创造社战,便只看见尖酸,忽然显战士身而出现了。其实所断定的先两回的我的‘正直’,也还是死了已经两千多年了的老头子老聃先师的‘将欲取之必先与之’的战略,我并不感服这类的公评。陈西滢也知道这种战法的,他因为要打倒我的短评,便称赞我的小说,以见他之公正。即使真以为先两回是正直在我这面的罢,也还是因为这位弱水先生是不和他们同系,同社,同派,同流……”

鲁迅在这里对《老子》的批评是有思想脉络可寻的。鲁迅的老师章太炎在《訄书·儒道》中认为,道家讲究“钩距之术”,所谓“钩距之术”,按《汉书·赵广汉传》中的说法就是:想知道马的价钱,先问狗的价格;再问羊价、牛价,最后问马价,比较一番,而后知道马的价格是否属实。这是一种辗转推问的功夫,为道家所擅长。典型的话语就是老子所谓“将欲取之,必固与之”。在章太炎看来,这就是“阴鸷”。他说:“其所以制人者,虽范蠡、文种,不阴鸷于此矣。故吾谓儒与道辨,当先其阴鸷,而后其清静。韩婴有言:‘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虽得国可耻。’儒道之辨,其扬(概略)在此。”儒学没有“将欲取之,必固与之”的“阴鸷”。章太炎是近代大儒,鲁迅的这点明显受到了老师的影响。

■《老子道德经》

[周]李耳著,[晋]王弼(226-249)注,[清]严复(1853-1921)评。鲁迅购自广州商务印书馆,见《日记·1927/3/16》等。另有购于上海来青阁本,见《日记·1934/11/25》。

■《老子翼》

[明]焦竑撰。总4册。鲁迅于琉璃厂购得,同时购得《阴符道德冲虚南华四经发隐》1册,并石印各种佛像等共1元8分。见《日记·甲寅/8/23》。后来,鲁迅将《老子翼》并《过去见在因果经》、《镡津文集》、《阴符道德重续南化四经发音》、《宋高僧传》、《明高僧传》、《林间录》、《续原教论》等寄周作人阅,见《日记·甲寅/9/12》。

■《老子注》

[明]憨山(1546-1623)撰。总2册。鲁迅又称之为《道德经注》,琉璃厂购得,同时购得《庄子内篇注》2册,共5角9分;又购得《备急灸方附针灸择日》2册,2角。见《日记·甲寅/9/12》。《老子注》、《庄子内篇注》等,后来寄周作人阅,见《日记·甲寅/11/12》。参《庄子内篇注》条说。憨山,法名德清,字澄印,俗姓蔡,安徽全椒人。明代四大高僧(作者按:另为云栖即宏、紫柏即真可、益即智旭)之一。

■《列子》

传[战国]列御寇著,一说[东晋]张湛著。鲁迅多次征引此书。参《冲虚至德真经》条说。

小说《补天》中引用了《列子·汤问》中记载的关于“巨鳌”的传说故事。

《华盖集续编·不是信》,说到论战中的“流言”,鲁迅说:“此外如甲对乙先用流言,后来却说乙制造流言这一类事,‘刑名师爷’的笔下就简括到只有两个字:‘反噬’。呜呼,这实在形容得痛快淋漓。然而古语说,‘察见渊鱼者不祥’,所以‘刑名师爷’总没有好结果,这是我早经知道的。”这里的“古语说”,就出自《列子·说符》。

《两地书·北京(八)》:“因为看得中国的内情太清楚,所以不免有些失望之故罢。由此可知见事太明,做事即失其勇,庄子所谓‘察见渊鱼者不祥’盖不独谓将为众所忌,且于自己的前进亦复大有妨碍也。”

这里的“察见渊鱼者不祥”一语出自《列子·说符》,鲁迅记忆有误。

■《六韬》

传为[周]吕尚所撰。实为后人伪托。《中国小说史略》等提及此书。

■《吕氏春秋》

[战国]吕不韦(约前292-前235)编。杂家类。鲁迅多次引用该书。

《阿Q正传》中说阿Q史无其人,“若论‘著之竹帛’,这篇文章要算第一次”。这里的“著之竹帛”就语出《吕氏春秋·仲春纪》:“著乎竹帛,传乎后世”。

《汉文学史纲要》讨论文明起源,引述《吕氏春秋·仲夏纪·古乐》的意见说:“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阙。”

■《吕氏春秋点勘》

[战国]吕不韦编,[清]吴汝纶(1840-1903)点勘。杂家书籍。总26卷3册,友人赠阅,见《日记·1921/9/13》。

■《论衡》

[汉]王充(27-约97)著。思想评论专著。《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评价此书说:“充书大旨详於《自纪》一篇,盖内伤时命之坎坷,外疾世俗之虚伪,故发愤著书,其言多激。刺孟、问孔二篇,至於奋其笔端,以与圣贤相轧,可谓悖矣。又露才扬己,好为物先。至於述其祖父顽狠,以自表所长,(作者按:意即颠倒错乱)亦甚焉。其他论辨,如日月不圆诸说,虽为葛洪所驳,载在《晋志》。然大抵订讹砭俗,中理者多,亦殊有裨於风教。储泳《祛疑说》、谢应芳《辨惑编》不是过也。”

《汉文学史纲要》多次提及此书。在讨论《尚书》真伪时,鲁迅说:“武帝时,鲁共王坏孔子旧宅,得其末孙惠所藏之书,字皆古文。孔安国以今文校之,得二十五篇,其五篇与伏生所诵相合,因并依古文,开其篇第,以隶古字写之,合成五十八篇。会巫盅事起,不得奏上,乃私传其业于生徒,称《尚书》古文之学(《隋书》《经籍志》)。而先伏生所口授者,缘其写以汉隶,遂反称今文。孔氏所传,既以值巫盅不行,遂有张霸之徒,伪造《舜典》《汨作》等二十四篇,亦称古文书,而辞义芜鄙,不足取信于世。”这一段话简练地说明了《尚书》古今文之流变,其中张霸伪造之说,就出自《论衡·正说》篇:“至孝成皇帝时,征为古文《尚书》学。东海张霸案百篇之序,空造百两之篇,献之成帝。帝出秘百篇以校之,皆不相应,于是下霸于吏。吏白霸罪当至死,成帝高其才而不诛,亦惜其文而不灭。”《汉书·儒林传》之记载也佐证了《论衡》的说法:“世所传《百两篇》者,出东莱张霸,分析合二十九篇以为数十,又采《左氏传》、《书叙》为作首尾,凡百二篇。”

该书也出现在鲁迅开给许寿裳长子许世瑛的书单中,可见鲁迅的重视程度。见《集外集拾遗补编·开给许世瑛的书单》。

■《墨经解》

[清]张惠言(皋文)撰注。石印1册,周作人寄阅。本书即《墨子经说解》,为墨家书籍。另有《墨经解》,当为《墨经正文解义》,参《墨经正文》条说。《日记·甲寅/1/13》记载:“得二弟所寄书籍四包,计……石印张皋文《墨经解》……”

■《墨经正文》

[清]邓云昭校注。全称《墨经正文解义》,鲁迅录其正文,略其解义,故曰《墨经正文》,有《〈墨经正文〉重阅后记》,见《集外集拾遗补编》。

《日记·乙卯/1/22》:“夜最写(作者按:即撮写)邓氏《墨经解》,殊不佳。”《日记·乙卯/1/17》提及此书,参《南通方言疏证》条说。

■《墨子闲诂》

[战国]墨翟和他的学生编著,[清]孙诒让注。鲁迅多次征引此书。

《朝花夕拾·无常》中说:因为“生的苦趣”,所以无常也并不见得就是“恶客”,“这时候,我们的活无常先生便见得可亲爱了,利中取大,害中取小,我们的古哲墨翟先生谓之‘小取’云。”这里说到的“小取”,就出自《墨子·小取》:“利之中取大,害之中取小也。害之中取小,非取害也,取利也。”

鲁迅根据《墨子·公输》的记载,铺衍小说《非攻》,讲述墨子止楚攻宋,竭尽全力阻止战争,却不被国人理解的故事。这里围绕的“先知不被乡人悦纳”的主题,与讲述愚人争吃人血馒头的现实主义作品《药》的主题相近。

■《青史子》

古史官言。已佚。鲁迅《古小说钩沉》录其佚文三则,一则辑自《风俗通义》,两则辑自《大戴礼记》。

《中国小说史略》论《汉书·艺文志》所载小说道:“青史子为古之史官,然不知在何时。其书隋世已佚,刘知几《史通》云‘《青史》由缀于街谈者’。盖据《汉志》言之,非逮唐而复出也。”《四库全书总目》

不载此书,考其出于汉代之前,今姑系于诸子类。

■《任子》

[汉]任奕著。书已佚,鲁迅有辑本,封面题作《任奕子》,正文题作《任子》。1卷。共26则,未刊行。

《古籍序跋集·〈任子〉序》:“马总《意林》:《任子》十二卷,注云,名奕。《御览》引《会稽典录》:‘任奕,字安和,句章人。’又《吴志》注引《典录》:朱育对王朗云,近者‘文章之士,立言粲盛则御史中丞句章任奕,鄱阳太守章安虞翔,各驰文檄,晔若春荣’。罗《四明志》亦有奕传,云今有《任子》十卷。奕书宋时已失,《志》云今有者,盖第据《意林》言之,隋唐志又未著录,故名氏转晦。胡元瑞疑即任嘏《道论》,徐象梅复以为临海任旭。今审诸书所引,有任嘏《道德论》,有《任子》,其为两书两人甚明。”此处考辨《任子》来龙去脉甚详。

■《山海经》

作者不详,约为公元前4世纪到公元2世纪期间的作品汇集。《四库全书总目》归入子部小说类。该书为中国现存最古典籍之一。一说为晋代郭璞传。

鲁迅屡作征引。其中《海外西经》讲到“形天舞干戚”故事,为鲁迅在《春末闲谈》和其他文章中多次引用。鲁迅用这个“以乳为目,以脐为口”的无头神怪,隐喻庶民的不甘愚弄,起而反抗。形天虽然没有了头,“但他又‘执干戚而舞’,则似乎还是死也不肯安份,和我那专为阔人图便利而设的理想底好国民又不同。陶潜先生又有诗道:‘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连这位貌似旷达的老隐士也这么说,可见无头也会仍有猛志,阔人的天下一时总怕难得太平的了。”此处,“形天”也作“刑天”。

《朝花夕拾·阿长与〈山海经〉》中,鲁迅讲述了保姆阿长的故事。这个女人曾经谋害过“我”喜爱的一只隐鼠,还栽赃说是为猫所害,为“我”所厌憎。但是当“我”渴慕且多次寻觅“绘图的《山海经》”而不得的时候,阿长却给“我”买来了。这一件事,“又使我发生新的敬意了,别人不肯做,或不能做的事,她却能够做成功。她确有伟大的神力。谋害隐鼠的怨恨,从此完全消灭了。”鲁迅作历史小说《补天》(原名《不周山》)、《理水》,其中若干内容也取材于《山海经》。后来鲁迅还搜集过各种版本的《山海经》,其中包括木刻本的清代经学家郝懿行整理的《山海经笺疏》。

■《商子》

法家书籍。《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说:“旧本题秦商鞅撰。鞅事迹具《史记》。鞅封於商,号商君,故《汉志》称《商君》二十九篇,《三国志·先主传注》,亦称《商君书》。其称《商子》,则自《隋志》始也。……今考《史记》,称秦孝公卒,太子立,公子虔之徒告鞅欲反,惠王乃车裂鞅以徇。则孝公卒後,鞅即逃死不暇,安得著书?如为平日所著,则必在孝公之世,又安得开卷第一篇即称孝公之谥?殆法家者流掇鞅馀论,以成是编,犹管子卒於齐桓公前,而书中屡称桓公耳。诸子之书,如是者多。既不得撰者之主名,则亦姑从其旧,仍题所托之人矣。”

鲁迅有问经堂本,1册。购于琉璃厂,见《日记·壬子/12/21》。商鞅(约前390-前338),战国时政治家,法家代表人物。

■《慎子》

[战国]慎到(约前395-前315)撰,[明]慎懋赏校。法家书籍。有《四部丛刊》本。《日记·1927书帐》提及此书。

慎到,法家代表人物,但又有道家思想。赵国人,曾在稷下讲学。

他尊君,但不主张独裁,反对“国家之政要在一人之心”,提出“立天子以为天下,非立天下以为天子也”。又有“亡国之君非一人之罪也,治国之君非一人之力也”说。所著《慎子》42篇,今残存辑本7篇。

■《尸子》

传[战国]尸佼(约前390-前330)著。今本可能为魏晋时人依托补撰。书中有“(禹)疏河决江,十年未阚其家,手不爪,胫不毛,生偏枯之疾,步不相过”。鲁迅在小说《理水》中说大禹治水,在外考察后,回到京都水利局召集官员开会,“禹便一径跨到席上,在上面坐下,大约是大模大样,或者生了鹤膝风罢,并不屈膝而坐,却伸开了两脚,把大脚底对着大员们,又不穿袜子,满脚底都是栗子一般的老茧。”这里的“鹤膝风”是中医说到的一种结核性关节炎,大约相当于《尸子》中所谓“偏枯之疾”。鲁迅将典故化用,反映了大禹胼手胝足的实干精神。在鲁迅的文章中,较少称颂历史人物,《理水》对大禹的称颂,是蕴涵在字里行间的。

《汉文学史纲要》对该书也有征引。尸子,战国时思想家,魏国人,一说鲁国人。明于刑名之术。《尸子》

中提出“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这是对宇宙时空最有意味的解释。又有“墨子贵兼,孔子贵公”说,这是对孔子儒学核心理念“公”(公道-仁德)的经典表达。以往评说儒学,往往以核心理念为“仁”为“礼”,多不确。《尸子》此论为精准允当(可参见金纲的《论语鼓吹》,天津人民出版社,2007年9月)。

■《师旷》

《中国小说史略》论及《汉书·艺文志》所载小说,提及此书,认为属于“兵阴阳家”,“是杂占之书;在小说家者不可考,惟据本志注,知其多本《春秋》而已。”

师旷,春秋时期晋国音乐家,字子野。活动期间当晋悼公、晋平公执政。师旷眼盲,常自称“暝臣”、“盲臣”。其有“君必惠民”的主张。

■《宋子》

[战国]宋钘(约前382-前300)撰。《中国小说史略》等提及此书,作“古小说”看。今归入诸子类。宋钘与尹文(约前360-前280)被人称为“宋尹学派”。齐宣王、王时,他们和彭蒙、田骈、慎到等同在稷下学宫游学。宋钘、尹文的思想有道家和墨家倾向。《汉书·艺文志》“小说家”著录《宋子》18篇,“名家”著录《尹文子》1篇,二书皆已亡佚。《宋子》有《玉函山房辑佚书》辑佚1卷。今存《尹文子》,一般认为系后人伪托。宋尹学派的思想资料,散见于《庄子》、《荀子》、《韩非子》、《吕氏春秋》等书中。

■《随巢子》

传[战国]随巢子著。该书已佚,清马国翰的《玉函山房辑佚书》有辑文1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