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陈阿娇之情断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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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遇见张骞

这天夜里,大军停止前行,搭起了帐篷,林欣躺在床上,小脸红彤彤地,身体发热,脑袋晕晕沉沉地,她时不时地咳咳咳嗽两声,可见病的不轻。伊稚斜找了一个汉人女俘作为林欣的侍女照顾林欣。此女名叫小兰,不过十三四岁的孩子。

“王妃,药熬好了,您喝药吧。”小兰端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进大帐,说道。

林欣有气无力道:“小兰,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先不要叫我王妃,我还不是。”

小兰已走进,不以为然道:“早叫晚叫还不都一样嘛!您迟早是左谷蠡王的女人。”

见小兰执意如此,林欣一脸无奈,不再劝说。她双手撑着床铺,吃力地爬起,接过药碗,闻到那股刺鼻的中药味,林欣一脸为难。话说她以为这草原贫瘠,人一旦生了病,就只能等死了,可后来才知道草原上还长着很多野生草药,比如甘草、枸杞、冬虫夏草、伊贝母、黄连等等。就在林欣踌躇之际,一身盔甲的伊稚斜走进大帐。

小兰见状,赶忙闪到一旁,行礼问安:“拜见左谷蠡王。”

“你下去吧。”

“是。”

伊稚斜踱到床边,落座,见林欣端着药碗,迟迟不喝,便心疼地嗔怪道:“怎么不喝?”

“这药太苦了,真难喝。”

伊稚斜摸了摸林欣如墨的青丝,劝道:“你病得不轻,不喝药怎么行,快喝吧。”

“唉,好吧。”于是,林欣将药碗放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喝中药,就不能一口一口喝,那样更痛苦。

见一碗药见了底,伊稚斜赞赏地笑了笑,将碗放到一边,然后温柔地将林欣拥入怀中,并将毛皮被子给林欣盖严了。

瞥到林欣的小脸通红,高烧未退,小脸比之前又消瘦了几分,伊稚斜心疼道:“林欣,早知道你会生病,我就不带你来了。”

林欣摇摇头,道:“没事儿,不就是受点风寒嘛,没什么大不了,过些日子就好了。不过我担心我这一病,拖累了大军的行程。你若赶不上王庭祭祀可怎么办,大单于定会责怪你的。”

伊稚斜也为难地皱皱眉,无所谓道:“没事儿,就算晚到了,无非是被抽几十鞭子,大单于是我的哥哥,不过严厉惩罚我的。”

“不,伊稚斜,我不要你因为我受连累,更不希望你被处罚。”林欣不希望自己给别人添麻烦,可她的话在伊稚斜听来却是另一番味道。

以为林欣是关心自己,伊稚斜欣喜若狂,抱着林欣的手紧了紧,笑道:“没事的,被抽几十鞭子,不足挂齿。”

“不,那也不行,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这样吧,伊稚斜,你带着大队伍先行前往单于庭,我随后就到,咱们在单于庭会和,好吗?”

伊稚斜为难地皱皱眉,迟疑道:“这,留下你,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如今我们还在左贤王部境内,我能有什么事,你给我留下一些士兵护送我就行了。”

见林欣执意如此,伊稚斜想了想,便点头应道:“那好吧,我给你留下一队人马,让他们护送你。”

林欣点点头。

第二日,伊稚斜就领着大队伍加快前往单于庭,而留下一小股队伍护送林欣,因为林欣受了风寒,禁不起马背上的颠簸,伊稚斜临走前就给她弄来了一辆马车,车内放有火炉,还有暖和的床铺。

这日,林欣躺在马车的床铺上,而侍女——小兰坐在火炉旁用铁钩扒了扒炉子里的木炭。

“小兰,我们坐马车走了几天了?”林欣问道。

“已经五天了,左谷蠡王恐已到达单于庭了,咱们还得耽搁几日。”

林欣点点头,这几天她的风寒好了许多,不怎么发烧、咳嗽了,但浑身还是瘫软无力,这也难怪,整天除了喝羊奶,就是吃奶酪,也没别的食物。

这时,小兰凑到床边,睨着林欣,笑道:“王妃,左谷蠡王待您可真好啊!看您受了风寒,就特意命人找来马车,还将马车弄得这般舒服,不过,王妃,左谷蠡王对您这么好,您怎么还不和他圆房啊?”

额,林欣一怔,嗔怪地睨着小脸,笑道:“你才多大,就说圆房,也不羞。”

小兰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道:“这有什么,在我们家乡,像我这个岁数都已经嫁人了,我要不是被掳了来,也肯定嫁人了。”

小兰的话引起了林欣的感伤,她叹息一声:“是啊,小兰,你想家吗?”

“唉,想有什么用,这辈子是回不去了。对了,王妃,我听人说你也是被掳来的?”

“是。”

小兰感叹一声:“可惜啊,同人不同命,被掳来的汉人女俘多了,可有几个能像王妃这样被匈奴贵族看上,还封为王妃。”

林欣略显尴尬地撇撇嘴,不知该如何答话。

“对了,王妃,听你的口音,你应该是长安人吧?”

“是。”

“王妃,要是你的家人听到你被掳到了匈奴,估计会很伤心。”

提到家人,林欣不禁想到了刘彻、曲离、母亲等等,无奈地叹息一声:“可能他们还不知道我在匈奴,唉,不知道也好,要是知道,会更担心!也不知我这辈子还有没有可能回到大汉!”

听到最后一句,小兰略显惊讶,道:“王妃,你还有回大汉的心思啊!我自打来到匈奴,就断了这个念想,怎么可能回得去!”

小兰说的也对,林欣未回话,自嘲地笑了笑。

林欣的马车又行驶了五天,才进入单于庭的地界,一日,天气大好,虽然仍旧天寒地冻,林欣决定跳下马车,出来走走,吸收一下新鲜的空气,这十天来,天天躺在马车上,身体好像被大卸八块了似的。

站在荒凉、灰黄的大草原上,林欣第一次感到这么孤单,冬天的草原没什么看头,看多了只会徒增伤感。不经意间瞥到远处有两个穿着匈奴服饰,却梳着汉人发饰的男子分别举着锤子捶打木桩,林欣以为他们是汉人俘虏,刚要转眸,却听见一道惨叫。

“啊!”林欣一惊,瞬时被这道喊声吸引,扭头望去,只见那两个男子中,一人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脚,脸揪成一团,另一人用汉话问:“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呐!怎么会砸到脚呢!”

林欣当下了然,原来那人的锤子不小心砸到了脚,她正好带着创伤药,于是她对小兰吩咐一声:“小兰,把金疮药给我拿来。”小兰闻声,立即从马车里取出金疮药。

“王妃,你哪里受伤了吗?”小兰将药瓶递给林欣,担忧地问。

“不是我受伤,是那边一个人受伤了,我把药给他们送去,你在这儿等着。”

“好。”

于是,林欣握着药瓶朝那两个汉人俘虏走了去。

“你的脚伤得严重吗?我这儿有金疮药。”林欣踱到那两人身后,柔声道。

那两人闻声纷纷转头看向来人,只见一个身着红色袍子的美丽贵妇站在身后,两人都是一惊,那个受伤的男人问:“姑娘,你是汉人?”

“是,我知道你们也是汉人,给你,这是药,上了药以后,过几日伤就痊愈了。”边说林欣边把药递给那人,然后转身就要离去,谁知刚迈出两步,就被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叫住了。

“皇后娘娘。”

林欣一怔,猛地睁大了眸子,心想:在匈奴会有人叫她皇后娘娘,她是不是听错了,谁知,这时,身后又想起一道声音。

“皇后娘娘,是你吗?”

没听错,的确有人叫她皇后娘娘,于是,林欣赶忙转身,就瞥到那个未受伤的男子站起身,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林欣仔细打量着此人,此人四方脸,浓眉大眼,鼻下留着一抹胡子,看这相貌,好像似曾相识,林欣不禁问道:“你是?”

“皇后娘娘,当真是你。”那人见林欣一脸狐疑,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心中激动万分。

“你是谁?你怎会认识我?”

哪里料到被俘匈奴多年,居然见到皇后,那人顿感百感交集,热泪刷地掉了下来,哽咽道:“娘娘,我是张骞呐,曾是皇上的伴读。”

林欣一惊,再次仔细打量着张骞,道:“张骞?你是张骞?”

张骞重重地点点头,道:“对,我是张骞,我就是张骞。”

“张骞,我记得你是建元二年奉命出使西域的,怎么会在匈奴?你被俘了?”林欣问道,她好像想起一些关于张骞的历史,但不确定。

张骞哭着点点头,委屈道:“是,我奉命出使西域,不过中途要穿越匈奴境地,不料被匈奴骑兵劫持了,匈奴单于就扣留我,不让我归汉,我已在匈奴十年了。”

林欣了然地点点头,道:“这样啊,皇上应该也不知你在这儿吧?”

“应该是不知,对了,皇后娘娘,您怎么也在匈奴啊?”

提到此事,林欣也无奈地叹息一声:“咱俩境遇差不多,我是在宫外被人劫持,掳到了匈奴,皇上应该也不知我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