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中华处世智慧大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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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呻吟语(32)

言语以不肖而多,若皆上智人,更不须一语。

【译文】

话因为说得不好才说得多。如果都是大智之人,就不用说一句话。

七三

能用天下,而不能用其身,君子惜之。善用其身者,善用天下者也。

【译文】

能够用天下却不能运用自身,君子为之感到可惜。善于运用自身的人,善于发挥自身才能的人,才是善用天下的人。

七四

粗豪人也自正气,但一向恁底便不可与人道。

【译文】

粗豪的人也有正气。但这话一向不便和别人说。

七五

学者不能徙义改过,非是不知,只是积慵久惯,自家由不得自家,便没一些指望,若真正格致了,便由不得自家,欲罢不能矣。

【译文】

求学的人不能够见义而为,改掉自己的毛病,这并不是不明智,而是由于长久懒散惯了。若是自己控制不住自己,那就真没有希望了。但如果真正开始实践格物致知,便由不得自己,欲罢而不能。

七六

孔、孟以前人物,只是见大,见大便不拘挛小家势,人寻行数墨,使杀了只成就个狷者。

【译文】

孔子和孟子以前的人,只看大的方面。只看大的方面,便不会只在小事上斤斤计较。只会咬文嚼字的人,即使杀了,也只能成为一个拘谨的人。

卷五

治道

庙堂之上,以养正气为先。海宇之内,以养元气为本。能使贤人君子无郁心之言,则正气培矣。能使群黎百姓,无腹诽之语,则元气固矣。此万世帝王保天下之要道也。

【译文】

在朝廷上,应该以培养正气为先;在天下各地,应该以养元气为本。使贤人君子能够畅所欲言,正气就可得到培养了。使黎民百姓心中没有怨言,元气就坚固了。这是历代帝王保持天下太平的要道啊!

六合之内,有一事一物,相陵夺假借,而不各居其正位,不成清世界;有匹夫匹妇冤抑愤懑,而不得其分愿,不成平世界。

【译文】

在天地之间,即使有一事一物相互矛盾,偏离了自己的正当的位置,便不能成为一个清静世界;只要有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有冤抑愤恨不平,不能如愿,这个世界就不能成为一个太平世界。

天下万事万物,皆要求个实用。实用者,与吾身心关损益者也。凡一切不急之物,供耳目之玩好,皆非实用也。愚者甚至丧其实用,以求无用。悲夫!是故明君治天下,必先尽革靡文,而严诛淫巧。

【译文】

天下的万事万物都要讲求个实用。实用是指对我的身心有益的东西。凡是一切不急需的东西,专供耳听目视的玩好,都不是实用的。一些愚蠢的人甚至抛弃实用的东西而寻求无用的东西,实在是可悲呀!因此,贤明的君主治理天下,必须先除掉繁文缛节而严厉制裁那些制造过分奇巧东西的人。

当事者若执一簿书,寻故事,循弊规,只用积年书手也得。

【译文】

执政为官的人,如果只是凭借一本书,处处去寻找已有的事例,按老规矩办事,那就只需用一本多年的旧书就够了。

兴利无太急,要左视右盼。革弊无大骤,要长虑却顾。

【译文】

兴利不要过急,要仔细分析周围的情况;除弊也不能太猛,要从长计议。

苟可以柔道,理不必悻直也。苟可以无为理,不必多事也。

【译文】

能以温和的方法解决问题,就不要采用强硬的手段;事情本来就顺利的,就不要惹是生非。

经济之士,一居言官,便一建白,此是上等人。去缄默保位者远,只是治不古,若非前人议论不精,乃今人推行不力,试稽旧牍,今日我所言,昔人曾道否,若只一篇文章了事,虽奏牍如山,只为纸笔作孽障,架阁上添鼠食耳。夫士君子建白,岂欲文章奕世哉!冀谏行而民受其福也。今诏令刊布遍中外,而民间疾苦自若。当求其故。故在实政不行,而虚文搪塞耳。综核不力,罪将谁归?

【译文】

经世济民的人,一当上言官,便陈述自己的见解,这是上等的人,同那些缄口不言只想保住官位的人大不相同。这时天下治理得仍不理想,那么,不是前人的见解不正确,就是现在人推行的不力,应该查查过去的文书档案,看看我今天所说的话,前人讲过没有。如果只作一篇奏章便算了事,虽然上的奏章堆积如山,只不过是糟蹋纸笔,给架阁上的老鼠多放一些食物罢了。士君子向皇帝进言,难道只是想使文章代代相传吗?实是希望进谏的事能够推行,使老百姓得到好处啊!现在皇帝的诏书到处颁布,而民间的疾苦仍和原来一样,我们应当找一下原因。我看原因就在于做官的不努力推行那实用的措施,只是用一纸虚文来搪塞罢了。对这种状况综合考察很不得力,这些罪责应归于谁呢?

为政之道,以不扰为安,以不取为与,以不害为利,以行所无事为兴废起敝。

【译文】

为官之道,以不扰民为安定,以不榨取民脂民膏为给予,以不祸害民众为有利,以不劳民伤财为兴利除弊。

从政自有个大体。大体既立,则小节虽有牴牾,当别作张弛,以辅吾大体之所未备,不可便改弦易辙。譬如待民贵有恩,此大体也,即有顽暴不化者重刑之,而待民之大体不变。待士有礼,此大体也,既有淫肆不检者严治之,而待士之大体不变。彼始之宽也,既养士民之恶,终之猛也。概及士民之善,非政也,不立大体故也。

【译文】

从政自然有个原则。原则已确立,小节虽有不顺畅的地方,可以另外想些或松或紧的办法,以补原则的不足,决不可改弦易辙大动干戈。譬如对待民众要以恩德为主,这就是原则。民众中即使有顽固暴劣不听教化的人,应当加以重刑,但待民以恩德的大本不能改变。又如对待读书人要讲求礼节,要尊重他们,这是原则。即使其中有淫乱放肆而不加检点的人,应当严厉地制裁他,但待士的原则不应改变。开始治理时很宽容,就使民众和读书人养成了许多恶习;最后又实行严政,又伤及了他们的善行,这不是好的治理原则,其原因在于没有确立原则。

一○

为政先以扶持世教为主。在上者一举措间,而世教之隆污,风俗之美恶系焉。若不管大体何如,而执一时之偏见,虽一事未为不得,而风化所伤甚大,是谓乱常之政,先王慎之。

【译文】

为政首先以教育为首务。居上位人的言行都关系到教化的好坏和社会风气的好坏。如果不顾全大局,坚持一己的偏见,虽然也可将某件事办好,然而对社会风化的危害却很大。这就搞乱了政事。这是先王十分用心防止的。

一一

人情之所易忽莫如渐,天下之大可畏莫如渐。渐之始也,虽君子不以为意,有谓其当防者,虽君子亦以为迂。不知其极重不返之势。天地圣人亦无如之奈何?其所由来者渐也。周、郑交质,若出于骤然,天子虽孱懦甚,亦必有恚心。诸侯虽豪横极,岂敢生此念?迨积渐所成,其流不觉至是,故步视千里为远,前步视后步为近。千里者,步步之积也。是以骤者举世所惊,渐者圣人独惧,明以烛之,坚以守之,豪发不以假借。此慎渐之道也。

【译文】

人情容易忽视的就是“渐”,天下最可怕的就是“渐”。“渐”开始时,即使是君子也不在意。有人说应当做些防备,君子也认为这种说法不合时宜。却不知到了积重难返的形势,天地圣人也没有办法,这是因为问题是渐渐积累起来的。春秋时期周王朝和郑国相互交换人质,如果发生得很突然,天子虽然十分懦弱,也会有羞愧之心;诸侯虽然极端蛮横,怎敢有这种念头!这种形势是渐渐积累成的,不知不觉地到了这种程度。以走路来说,看那一千里的路程十分遥远,而前步看后步却是近的,千里的路程,是靠一步步走过来的。因此,对突然发生的事,举世都会感到震惊;对渐渐形成的事,只有圣人才会惧怕。对那些渐渐发生的事要明察审辩,坚决堵住小的缺口,不让错误的东西以任何借口来达到目的,这就是谨慎地对待“渐”的原则。

一二

君子之于风俗也,守先王之礼,而俭约是崇,不妄开事端,以贻可长之渐。是故漆器不至金玉,而刻镂之不止,黼黻不至,庶人锦绣被墙屋不止,民贫盗起不顾也,严刑峻法莫禁也。是故君子谨其事端,不开人情窦,而恣小人无厌之欲。

【译文】

君子对待社会风俗,应坚守先王之礼而崇尚节俭,不无事生非来造成渐渐滋长的弊病。现在出现了这样的现象:日常使用的漆器比不上金玉之器,就竭力雕刻上花纹;礼服上绘绣的花纹不成为普通人的服装、不用来装饰房屋墙壁不会停止;民众贫穷、盗贼蜂起没有人管,用严刑峻法也无法禁止风俗的衰败。因此君子慎重地对待事情的开端,不开启人的情欲,不让小人永不满足的欲望无限膨胀。

一三

著令甲者,凡以示天下万世,最不可草率。草率则行时必有滞碍;最不可含糊,含糊则行者,得以舞文;最不可疏漏,疏漏则出于吾令之外者,无以凭借,而得者得以专辄。

【译文】

制定法令,都是为了公布全国而留传万世,切不能草率,草率了,实行时一定会滞碍难通。最不能含糊其辞,含糊了,实行的人就会玩弄法令条文而为奸作弊。最不可疏漏,疏漏了,那些在法令条文规定之外的事情,就没有法律条文作为凭借,实行的人就会根据自己的意思专断擅行。

一四

筑基树臬者,千年之计也。改弦易辙者,百年之计也。兴废补敝者,十年之计也。垩白黝青者,一时之计也。因仍苟且,势必积衰;助波覆倾,反以裕蛊。先天下之忧者,可以审矣。

【译文】

打好基础,定好标准,这是千年的大计。改弦易辙,这是百年之计。兴废补敝,这是十年之计。在黑色的外面再涂上一层白色,这只是一时之计。因循旧规,苟且度日,形势必然一天天衰败下去:推波助澜,反而纵容了小人培植了坏事。这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应该明察的。

一五

气运怕盈,故天下之势,不可不使之盈。既盈之势,便当使之损。是故不测之祸,一朝之忿,非目前之积也,成于势盈。势盈者,不可不自损。捧盈卮者,徐行不如少挹。

【译文】

气运害怕满盈,所以天下的形势不可使之达到极点。到了极点,便应当使它降低减少。那些突出发生的灾祸、猛然爆发的愤怒,都不是目前积累起来的,是事情发展到极点的结果。因此事情发展到极端,应该自我加以消减,捧着盛满酒的酒杯慢慢地前行,还不如少舀点酒好。

一六

微者正之,甚者从之。从微则甚,正甚愈甚,天地万物,气化人事,莫不皆然。是故正微从甚,皆所以禁之也。此二帝三王之所以治也。

【译文】

衰微了的事物,还想扶植起来;事情已过头了,还听凭它发展;任凭事情衰微下去,事情就越来越坏;想纠正越变越坏的事,只能助长其发展。天地万物、气的变化、人为的事情,莫不是这个道理。因此扶植那些衰微的事物、听任形势向坏的方向发展,都是应该禁止的,这是二帝三王能够使世道得到治理的道理所在。

一七

圣人治天下,常令天下之人,精神奋发,意念敛束。奋发则万民无弃业,而兵食足,义气充,平居可以勤国,有事可以捐躯。敛束则万民无邪行,而身家重名检修。世治则礼法易行,国衰则奸盗不起。后世之民,怠惰放肆甚矣。臣民而怠惰放肆,明主之忧也。

【译文】

圣人治理天下,常常使天下的人精神奋发、意念敛束。精神奋发则万民都努力从事自己的工作,就能兵壮粮足,意气风发,平时可以努力于国事,战时勇于为国捐躯。意念敛束则民众没有邪恶的行为而看重身家性命,注意自身的名声修养,世道兴盛时礼法就容易推行,国势衰微时奸盗也不会兴起。后世的民众怠惰放肆得太厉害了,臣子和民众都怠惰放肆,这是英明君主最大的忧虑啊!

一八

能使天下之人者,惟神、惟德、惟惠、惟威。神则无言无为,而妙应如响。德则共尊共亲,而归附自同。惠则民利其利,威则民畏其法。非是则动众无术矣。

【译文】

能够使天下人服从的,只有神、只有德、只有惠、只有威。神不说话也没有作为,而妙应如响。德是大家共同尊崇共同亲近的东西,自然都愿意归附。惠能使民众得到利益。威民众害怕法律的制裁。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办法使民众听从你的指挥。

一九

只有不容己之真心,自有不可易之良法。其处之未必当者,必其思之不精者也。其思之不精者,必其心之不切者也。故有纯王之心,方有纯王之政。

【译文】

只要有不懈努力的真心,自然会有不可改变的好办法。处理事情不恰当,必然是思考的不够精审。思考的不够精审,必然是不专心。因此只有有了纯粹博大实行王道的心,才会有纯粹实行王道的政治。

二○

《关雎》是个和平之心,《麟趾》是个仁厚之德。只将和平仁厚念头行政,则仁民爱物,天下各得其所。不然,《周官》法度,以虚文行之,岂但无益,且以病民。

【译文】

《诗经》中《关雎》这首诗表现了一种和平的心境,《麟趾》这首诗表现出仁厚的品德。只要把这和平仁厚的念头用于治理国家,则会仁民爱物,天下人就能各得其所。不然《周礼》中所讲的法度只能作为一纸虚文在世上流传,不仅没有益处,还会使人民感到不方便。

二一

民胞物与子厚,胸中合下有这段着痛关痒心,方说出此等语,不然,只是做戏的一般。虽是学哭学笑,有甚悲喜?故天下事只是要心真。二帝三王亲亲、仁民,爱物,不是向人学得来,亦不是见得道理当如此。曰亲曰仁曰爱,看是何等心肠,只是这点念头,肯切殷浓,至诚恻怛,譬之慈母爱子,由不得自家,所以有许多生息爱养之政。悲夫!可为痛苦也已。

【译文】

“民胞物与”,即把民众看作同胞,把事物看做朋友,张载心中当初就有这种关心人民痛痒的心情,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然就如同演戏一样,虽然学哭学笑,心中哪有什么真正悲喜的感情呢?因此天下的事只应该真心实意去做。二帝三王对亲人亲,对人民仁慈,对万物博爱,这不是向人学来的,也不只是看道理应当如此。称作亲,称作仁,称作爱,看这是何等宽厚仁爱的心肠?只要这点念头恳切殷浓、至诚而又为民的痛苦忧伤,就如同慈母爱自己的子女,是不由自主的,所以就有许多生存养护的办法。可悲啊!现在的当政者真可以让人为之痛哭啊。

二二

为人上者,只是使所治之民,个个要聊生,人人要安分,物物要得所,事事要协宜。这是本然职分。遂了这个心,才是畅然一霎欢,安然一觉睡。稍有一民一物一事不妥帖,此心如此放得下?何者为一郡邑长,一郡邑长皆待命于我者也;为一国君,一国皆待命于我者也;为天下主,天下皆待命于我者也。无以答其望,何以称此职?何以居此位?夙夜汲汲图,惟之不暇,而暇于安富尊荣之奉,身家妻子之谋,一不遂心,而淫怒是逞邪!夫付之以生民之寄,宁为盈一己之欲哉?试一反思,便当愧汗。

【译文】

居于官位的人,应该使治下之民生活稳定,人人要安守本分,物物要得其所用,事事要协调适宜,这是其分内的事。做到这些,才能畅快地欢乐一番,安然地睡上一觉。稍有一民一物一事不妥帖,心里如何放得下。为什么呢?作为一个郡邑的长官,一郡邑都得听从我的管理;作为一国之君,一国人都听从我的管理。作为天下之君主,普天之下都得听从我的管理。如果不能满足民众的愿望,怎么能称职呢?怎么还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呢?每天从早到晚努力想方设法把事情干好都来不及,哪有空暇去享受尊荣富贵呢?哪有时间去考虑身家妻子呢?哪能一不顺心就大逞淫威呢?民众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难道只为满足自己的私欲吗?这样一反思,就会惭愧得流汗。

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