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中华处世智慧大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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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呻吟语(4)

把美味的果子投入粪便中,然后洗干净献给别人,会吃吗?回答说:“不吃。”如果掉入粪中的情景没有人看到,就会吃,吃了以后会觉得不舒服吗?回答说:“不会。”隔着山指名骂人,能听到吗?回答说:“听不到。”如果对面指人漫骂,会发怒吗?回答说:“不会发怒。”我认为这就是见和闻造成的障碍。如果看见果子掉在粪便中,洗干净还敢于吃,听到别人对面骂自己而不发怒,这样的人即使上刀山下火海也会毫不畏惧。对于这一点,锻炼心性的人是应当知道的。

六五

只有一毫粗疏处,便认理不真,所以说惟精;不然,众论淆之而必疑。只有一毫二三心,便守理不定,所以说惟一;不然,利害临之而必变。

【译文】

只要有一点点的粗心疏忽大意,就不能完全彻底地认识天理。所以要务必精心;否则,就会因别人的议论而产生犹豫怀疑。只要多少有一点点的不专一之心,便不能坚持天理。所以说一定做到专一;如果不是这样,遇到利害时,就会动摇,改变态度。

六六

种豆其苗必豆,种瓜其苗必瓜。未有所存如是,而所发不如是者。心本人欲,而事欲天理,心本邪曲,而言欲正直,其将能乎?是以君子慎其所存,所存是种种皆是。所存非种种皆非,未有分毫爽者。

【译文】

种豆,长出来的必定是豆苗;种瓜,长出来的必定是瓜秧,没有种的是这种东西,而长出来的又是另一种东西的。心中想的本来都是人欲,而做出事来却想合乎天理;心本来是邪曲的,而说出话来却想正直,这哪可能呢?因此君子对待自己要保持的东西非常谨慎。保持的东西是正确的,表现出来种种都是正确的;保持的东西是错误的,表现出来的种种都是错误的。以此来验证事物,分毫不差。

六七

属纩之时,般般都带不得,惟是带得此心,却教坏了,是空身归去矣。可谓万古一恨。

【译文】

人在临终的时候,什么都带不走,只有此心。如果心坏了,那就一无所有而离去。真可谓万古遗恨。

六八

吾辈所欠,只是涵养不纯不定,故言则矢口所发,不当事,不循物,不宜人,事则恣意所行,或太过,或不及,或悖理。若涵养得定,如熟视正鹄而后开弓,矢矢中的;细量分寸而后投针,处处中穴。此是真正体验实用工夫。总来只是个沉静。沉静了发出来,件件都是天则。

【译文】

我们这些人所欠的只是涵养不纯不定,因此说话时就脱口而出,不合实际,不循物理,也不看对别人是否适宜。遇到事情则随意而为,或做得太过分,或做得还不够,或违背了事理。如果涵养功夫到家了,就如同看清了靶子再开弓射箭一样,箭箭都能射中目标;又如同量好穴位然后再针灸一样,每一针都能扎中穴位。这是真正的体验,也是实用的工夫。总的说来就是一个沉静,沉静了,做出的事,说出的话,件件都符合自然规律。

六九

定静中境界,与六合一般大,里面空空寂寂,无一个事物,才问他索时,般般足、样样有。

【译文】

虚静状态下人的思想境界,如同天地一样广阔,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但是只要在此用心探索,什么都可寻求得到。

七○

暮夜无知,此四字百恶之总根也。人之罪,莫大于欺。欺者利其无知也,大奸大盗,皆自无知之心充之。天下大恶只有两种;欺无知,不畏有知。欺无知,还是有所忌惮心,此是诚伪关。不畏有知,是个无所忌惮心,此是死生关。犹知有畏,良心尚未死也。

【译文】

“暮夜无知”,这四个字是百恶的总根源。人的罪恶莫大于欺骗,欺骗就是利用了对方不会知道这一点。大奸大盗都是认为别人不会知道才横行的。天下大恶只有二种:一是欺骗了别人,别人不知道,二是不怕别人知道。欺骗了使别人不知道,还是心中有所畏惧,这是真诚与伪装的问题。不怕别人知道,就是肆无忌惮的心态,这就是生与死的问题。知道有所畏惧,说明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

七一

天地万物之理,出于静,入于静。人心之理,发于静,归于静。静者,万里之橐龠,万化之枢纽也。动中发出来,与天则便不相似,故虽暴肆之人,平旦皆有良心,发于静也,过后皆有悔心,归于静也。

【译文】

天地万物的理,出之于静,入之于静。人心的理,发之于静,归结于静。静是一切自然规律的源泉,万物变化的总枢纽。从动中产生出来,与自然法则不相似,所以性格暴躁放肆的人,平时都讲良心,是因为静中发出来。事情过后每次都有悔悟心,是归之于静的缘故。

七二

动时只见发挥不尽,哪里觉错?故君子主静而慎动。主静,则动者静之枝叶也;慎动,则动者静之约束也。又何过焉!

【译文】

做事的时候,只是觉得精力无限,哪里肯去想自己还有什么过失。所以,君子主张保持虚静而谨慎行事。保持虚静,动便是静的枝叶;谨慎行事,动便会受到静的制约。这样就不会出现失误。

七三

童心最是做人一大病。只脱了童心,便是大人君子。或问之,曰:“凡炎热念,骄矜念,华美念,欲速念,浮薄念,声名念,皆童心也。”

【译文】

童心是做人的一个大毛病,只要脱离了童心,便是大人、君子。有人问这话如何讲?回答说:凡是趋炎附势的念头、骄傲矜夸的念头、享受侈华美物的念头、欲迅速成功的念头、浅薄虚浮的念头、追求声名的念头,都是童心。

七四

吾辈终日念头离不了四个字,曰:得、失、毁、誉。其为善也,先动个得与誉的念头;其不敢为恶也,先动个失与毁的念头。总是欲心、伪心,与圣人天地悬隔。圣人发出善念,如饥者之必食,渴者之必饮。其必不为不善,如烈火之不入,深渊之不投,任其自然而已。贤人念头只认个可否,理所当为,则自强不息;所不可为,则坚忍不行。然而得失毁誉之念可尽去乎?曰:“胡可去也?天地间惟中人最多。此四字者,圣贤借以训世,君子借以检身。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以得失训世也。曰疾没世而名不称,曰年四十而见恶,以毁誉训世也。此圣人待衰世之心也。彼中人者,不畏此以检身,将何所不至哉?故尧、舜能去此四字,无为而善,忘得失毁誉之心也。桀、纣能去此四字,敢于为恶,不得失毁誉之恤也。

【译文】

我们这些人,终日的念头都离不开这四个字,就是“得失毁誉”。在做善事的时候,先动了个得到和被赞的念头;不敢做坏事,也是先动了个会失去什么和被斥责的念头,这些念头都是欲心、伪心,与圣人相比,有天壤之别。圣人发出的善念,好像饥者必然要吃饭,渴者必然要饮水一样。他们绝不会做不善的事,就如同不会走入火堆,不会投身深渊一样,都是很自然的事情。贤人的念头只是想这事可以做还是不可以做,理所当做的,则自强不息;所不当为的,则坚决不干。然而“得失毁誉”的念头可以完全去掉吗?回答说:怎么可以去掉呢!天地间只有平常人最多。这四个字,圣贤要凭借它来教诲世人,君子要凭借它来约束自身。《尚书》说“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就是以得失来教诲世人的。《论语》说“疾没世而名不称”,又说“年四十而见恶”,这是说君子引为憾事的是到死而名声不被别人称颂。又说到了四十岁还被别人厌恶,这一生也就完了。这些是以毁誉来教诲世人的。这是圣人对待衰微时代人心的办法。那些平常人,如果连这些也不畏惧,不能约束自身的话,将会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尧舜所以能去掉这四个字,是因为他们做善事不为得到什么,是忘记了得失毁誉之心;桀纣也能去掉这四个字,而他们敢于为恶,是已经不再顾及得失毁誉了。

七五

心要虚,无一点渣浑;心要实,无一毫欠缺。

【译文】

心要保持虚空,不容许有一丝不干净的东西;心要保持充实,不容许有一毫欠缺。

七六

只一事不留心,便有一事不得其理。一物不留心,便有一物不得其所。

【译文】

只要是对一件事不加小心,这件事就不合乎事理。对于一物不加小心,这一物就不能得到适当的安置。

七七

只大公了,便是包涵天下气象。

【译文】

只有大公无私,才能容纳天下万事万物。

七八

士君子做人,事事时时,只要个用心。一事不从心中出,便是乱举动,一刻心不在腔子里,便是空躯壳。

【译文】

士君子为人处世,每时每刻,件件事都认真留心。若一件事不认真留心,便会随意作为,闹出乱子。一刻不加以用心,就会成为一个没有思想的空躯壳。

七九

古人也算一个人,我辈成底是什么人?若不愧不愤,便是无志。

【译文】

如果说学做古人也算是做人,那么,我们这些人到底属于什么人?一个人,如果不知羞耻,不知奋发上进,就是一个没有志向的人。

八○

圣、狂之分,只在苟不苟两字。

【译文】

圣人与狂人的区别,就在于为人处世随便与不随便上。

八一

余甚爱万籁无声,萧然一室之趋。或曰:“无乃大寂灭乎?”曰:“无边风月自在。”

【译文】

我非常喜欢在万籁俱静的时候,独自一人在空阔的居室内徘徊。有人说:“这岂不是太寂寞无聊吗?”我的回答是:“此中自有无限美好的风情。”

八二

无技痒心,是多大涵养。故程子见猎而痒。学者各有所痒,便当各就痒处搔之。

【译文】

没有擅长某种技能而又急于表现自己之心,这是多么大的涵养。所以,程颐见到打猎便有所动心。做学问的人,也都有动心之处,这样就应该在动心之处上下工夫。

八三

欲只是有进气无退气,理只是有退气,无进气。善学者审于进退之间而已。

【译文】

私欲只有进取而无退缩的气势,天理只有退缩而无进取的气势。善于修养的人,只不过是会十分谨慎地处理这种进退关系罢了。

八四

圣人悬虚明,以待天下之感,不先意以感天下之事。其感也,以我胸中道理顺应之。其无感也,此心空空洞洞,寂然旷然,譬之鉴,光明在此。物来则照之,物去则光明自在。彼事未来而意必,是持鉴觅物也。尝谓镜是物之圣人。镜日照万物而常明,无心而不劳故也。圣人日应万事而不累,有心而不役故也。夫惟为物役而后,累心而后,应有偏着。

【译文】

圣人以虚明的心境等待天下事物来感应,不先以自己的想法来感应天下的事。感应时,以自己胸中的道理来顺应;无感时,自己心中空空洞洞,寂然旷然。这就譬如镜子,光明存在,有物来照即照之;物离开后,光明依旧存在。事物没来而镜子一定要去照,是拿着镜子去寻物。常说镜子是物中之圣人,镜子日照万物而常明,是因为镜子无心而自己又不劳累的缘故。圣人日应万事而不累,是有心而不被役使的缘故。只有被物役使,心才会累,而后才有偏颇执著。

八五

恕心养到极处,只看得世间人都无罪过。

【译文】

如果宽恕之心修养达到了顶点的时候,那么看世上的人,谁也没有罪过。

八六

物有以慢藏而失,亦有以谨藏而失者。礼有以疏忽而误,亦有以敬畏而误者。故用心在有无之间。

【译文】

东西有粗心存放而丢失的,亦有因谨慎存放而丢失的。礼仪中有因疏忽而出现的差错,亦有因过于敬重而出现的差错。所以,人们应在有意与无意之间下工夫。

八七

说不得真知明见,一些涵养不到,发出来便是本相。仓卒之际,自然掩护不得。

【译文】

说不出真知灼见,涵养还没有达到成熟地步,说出话来就会露出原形。遇事仓促应付,自然掩盖不住本来面目。

八八

一友人沉雅从容,若温而不理者。随身急用之物,座客失备者三人,此友取之袖中,皆足以应之。或难以数物,呼左右取之,携中犁然在也。余叹服曰:“君不穷于用哉!”曰:“我无以用为也。”此第二著。偶备其万一耳。备之心,慎之之心也。慎在备先,凡所以需吾备者,吾已先图,无赖于备。故自有备以来,吾无万一。故备常余而不用。或曰:“是无用备矣。”曰:“无万一而犹备。”此吾之所以为慎也。若恃备而不慎,则备也者,长吾之怠者也。久之必穷于所备之外,恃慎而不备,是慎也者,限吾之用者也。久之必穷于所慎之外,故宁备而不用,不可用而无备。余叹服曰:“此存心之至者也。”《易》曰:“藉之用茅,又何咎焉?”其斯之谓与,吾识之,以为疏忽者之戒。

【译文】

我有一个朋友,沉雅从容,好像性格很温和不善理事的样子。一次聚会,有三个人忘了准备随身急用的东西。我这个朋友就从袖中取出了,可以供那三个人应用。有的人又故意为难他,说了几种东西,让他拿出来。我的朋友便叫随从从他带的东西中取出来,果然有这几种东西。我佩服地感叹道:“你不会发愁没的用啊!”友人说:“这不是我要用的东西”。这是第二者,以备万一会用得到。预备之心,就是谨慎小心的意思。谨慎要在预备之先。凡是我所需要的、应该必备的,我早就准备好了,不必依赖预备的东西。因此自从有了预备以来,没有发生过万一的情况,所以预备的东西常常有余而不用。有人说:“这样的话,就不需要预备了。”友人说:“即使没有发生万一的情况,我也要预备,这就是我的慎重。假如依仗有了预备而不谨慎,那预备好了,只能助长我的懈怠懒惰。时间长了,必须连预备的东西也用尽了。依仗谨慎而不预备,那么谨慎的结果,只能限制我使用的东西,时间长了,必然连谨慎准备的必用之物也不够用。所以宁可备而不用,不可用而无备。”我听了叹服地说:“这样的用心也真精细到极点。《易经》说:‘放祭品的时候,用茅草来衬垫,有什么不好。’是讲慎重之极的意思,大概这也是指我的朋友的这种做法吧!”我把这件事记下来,用来告诫那些疏忽大意的人。

八九

欲理会七尺,先理会方寸;欲理会六合,先理会一腔。

【译文】

要想了解这个人,首先要了解他的心;要了解世界,首先要了解一个人。

九○

静者生门,躁者死户。

【译文】

虚静是保存生命的关键,狂躁是走向死亡的起点。

九一

士君子一出口,无反悔之言;一动手,无更改之事。诚之于思故也。

【译文】

正人君子说出的话,就没有反悔的;一动手做事就不会更改,这是因为事先已深思熟虑的缘故。

九二

只此一念公正了,我于天地鬼神,通是一个,而鬼神之有邪气者,且伏退避之不暇,庶民何私何怨,而忍枉其是非,腹非巷议者乎!

【译文】

只要这一个念头公正了,我和天地鬼神什么就成为一体了。即使鬼神有邪气的,也蜷缩退避而不前,普通百姓哪里会有什么私念和怨恨,忍心歪曲是非,而在街头巷尾对我说长道短呢?

九三

和气平心,发出来如春风拂弱柳,细雨润新苗,何等舒泰,何等感通!疾风迅雷,暴雨酷霜,伤损必多。或曰:“不似无骨力乎?”余曰:“譬之玉,坚刚未尝不坚刚,温润未尝不温润,余严毅多,和平少,近悟得此。”

【译文】

和气平心,发出来犹如春风拂弱柳、细雨润新苗,何等舒畅泰然!何等发人深省!疾风迅雷,暴雨酷霜,伤损必多。有人说:“这样不是太没骨力了吗?”我说:“比如玉,坚硬未尝不坚硬,温润未尝不温润。我这个人严肃刚毅多,温和平静少,近来体悟到了这一点。”

九四

俭则约,约则百善俱兴;侈则肆,肆则百恶俱纵。

【译文】

勤俭才能节约,节约才能百善俱兴;奢侈就会放肆,放肆就会百恶俱纵。

九五

天下国家之存亡,身之生死,只系敬、怠两字。敬则慎,慎则百务修举。怠则苟,苟则万事堕颓。自天子以至于庶人,莫不如此。此千古圣贤之所兢兢,而亡人之所必由也。

【译文】

国家的存亡,个人的生死,就在敬、怠这两个字上。敬就会慎重,慎重做什么事都会成功。怠就会苟且,苟且做什么事都不会成功。上自天子,下至庶民百姓,无不如此,千古以来圣贤之人所以兢兢业业,失败者所以失败,原因便在于此。

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