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配这忽然大喊起来,更喊出了一个骇人的猜想,顿令帐中文武无不色变。
颜良眼睛一瞪,急是问道:“审参谋此话怎讲!?”
审配忙是沉色,道:“黑山军虽然虎踞河北多年,但毕竟还是一群贼众,再者黑山军虽是人多势众,但真正的英雄人物,又有几个?倘若刘备果真弃守齐郡,反而引兵望乐陵救援,一旦攻破黑山军,必往渤海入侵!”
“且慢!”就在审配说得正是激动时,郭图蓦然一声厉喝,把审配喊停后,疾声说道:“那刘备本已得到齐郡,为何却又大费周章地弃守齐郡,而去攻打渤海!?”
审配眼神一眯,脑念电转后,很快就有了答案,快速答道:“理由有二!其一,如今青州局势混乱,无论是我河北军亦或是马家军,其势力都要比他刘备庞大。若换了我是刘备,自然不会趟这趟浑水,另谋出路!”
“可若是如此,刘备一开始为何却又请援马家军呢!?”颜良听得心紧,不由问道。
审配闻言,速答:“那恐怕是刘备早就有心图谋渤海,正是想马家军与我河北军战个两败俱伤,趁机图谋!”
“哼,那问题岂不又绕了回来吗?就凭这一点,实在不足以证明!”郭图振声而道,眼里不由露出几分妒色,却是觉得审配抢尽风头,心里不快。
“郭大人且莫着急,不如听完审某的第二点,再做定论。”审配瞟了郭图一眼后,沉色又道:“其二,也是刘备城府最深之处!他舍弃齐郡,前往渤海,图谋的,却非渤海之地,而是黑山军的一切!诸位可别忘了,张燕这些年来可是积蓄了大量的钱粮,并且又有大量的兵力。但若刘备能够擒下张燕,并且得到张燕臣服,得到黑山军的一切,那他不正可一飞冲天,鱼跃龙门,瞬间大势崛起,与天下英雄一争高下,恐怕未来还会威胁到主公河北霸主的地位!”
审配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闻者全都勃然色变,连吞大气,久久不能言语。郭图这下在审配提醒之下,倒也觉得大有可能,但却还是不肯承认,急道:“审参谋未必有些危言耸听吧!这张燕武艺不俗,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流的武人,且他脾性狡诈,人多势众,若是这般好对付,主公早就动手了!”
“说得对!主公早该动手了!当初幽州之战结束不久,我就劝主公当在回途之中,奇袭黑山贼军,尽早除了张燕这个心腹大患。为此,我甚至不惜得罪了不少军中jiang士。可却有人,为了讨好众人,说什么诸将已疲,且作战许久,归心似箭,不宜厮杀,白白地让我军失去了剿灭黑山贼军的大好时机!”审配越说越是激动,说到最后更是吼了起来。郭图面色顿变,因为审配所指的恰恰正是他。
“审正南你这是秋后算账!当时主公可也是同意,莫非你说主公也是错了么!?”
“哼!若非小人教唆,主公岂会如此鼠目寸光!?”
“哈哈!诸位可都听到了,这审正南自以为有几分才智,便就恃才倨傲,自然敢大言不惭侮辱主公!这又该当何罪!?”
“郭公则你这是断章取义!”
却看审配和郭图忽然争吵起来。颜良和韩猛见状连忙劝说。两人这下火气一起,倒是谁都不理,互相指责、喝骂,吵得是面红耳赤。后来,直到颜良发怒,两人才是闭上嘴巴。再是问计。审配急劝颜良当速速派流星马回报冀州,教其主袁绍火速整备兵马,赶往渤海救援。而郭图却以为,倘若如此,会使得冀州军心大乱,从而又会影响前线各部兵马,到时一旦造成前线各处溃败,这捅出来的弥天大祸,却怕是有人赔上性命也补不了。审配自是听出郭图暗指地就是自己,不由大怒,又是骂起郭图鼠目寸光,难成大器。郭图却骂审配,自以为是,不足为谋!这下,两人越吵越烈,甚至挽起了袖子,看便要厮打起来。颜良和韩猛见状,连忙各把一人拉开。韩猛旋即拖着好似头发情的公鸡似的郭图离开。审配也被颜良拉开一边,骂得是口沫喷飞,忿怒至极!
随着郭图离开有一阵子,审配方才冷静下来,颜良遂把他松开。审配整理了一下衣衫后,旋即向颜良一拜,凝色道:“那郭公则只懂些小谋小计,不识大略,神风侯务必要听我劝说啊!”
颜良闻之,不由长叹一声。这时,外头有人来报,说沮授先引一队快骑来到。颜良神色一震,连忙前往迎接。少时,颜良把沮授接入帐内。
却说沮授听闻前线屡起战事,虽想军中有审配、郭图设计,但却想这两人表面和谐,暗地里却都互相看不起。沮授唯恐有大事发生,这些日子都是加紧行军。
这下,沮授刚是坐定,便见颜良和审配面色都是不好,连忙问事。审配遂把大概一说。沮授听罢,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先对审配毕恭毕敬地一拜,然后再与颜良拱手谓道:“审参谋所料,也正如沮某心中所想。如今的刘备不同以往,不但有了皇亲国戚的身份,使他声威大震,再有他身边又有田国让为其出谋划策,若是果真得到了黑山军的所有,未来恐将成为我等主公夺取天下路上的一头拦路虎啊!”
“竟是如此,事不宜迟,主公生性就是悠游寡断,得到消息后,恐怕还要犹豫一些时间!此下不可怠慢,当应尽快赶往!”审配急声而道。沮授也震色相劝。颜良这下才下定决心,连忙教一员驿将前来,贲书前往通报。
一切吩咐完毕。颜良紧张的神色这才褪下不少,急与沮授和审配问道:“如今青州局势不稳且是多变难料。不知眼下我该当如何是好?”
颜良此言一出,审配倒是不先争抢,似乎有投桃报李之心,望向了沮授。
沮授沉了沉色,双眸光芒闪烁,抖数精神道:“攘外必先安内。黑山军能否抵挡住刘备还是未知之数,再加上主公脾性如何,大伙也都知道。未免万一,我以为渤海那里,绝不能坐视不理。因此,眼下当速派一支精锐,火速杀往乐陵。但若黑山军已经败北,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后奇袭。此举虽险,但却能有效地打击刘备军。而若是黑山军依旧与刘备军厮杀,倒也无需急于攻打,与黑山军作为掎角之势,为主公拖延时间,但等渤海准备完毕,却也不必惧怕那刘备杀入渤海了!”
沮授话音一落,这时韩猛满脸诧异,不禁问道:“黑山军人多势众,莫还真会败在刘备的手上!?”
“韩将军太小觑这刘备,而且刘备的兵力却也不少。别忘了,当初他往青州来时,带了有数千精锐,再加上他从管亥那十万贼军中收纳了近五、六千精锐,如此一算,单单精锐之部就有上万了。而不久前,他在齐郡大量地招募新丁,得新丁两万。其中一万被神风侯歼灭近乎大半,剩余数千人如今也都成了战力不菲的队伍,此下由关羽所领,就在不久前离开了高菀。”沮授疾言厉色而道。审配听得一阵心惊胆跳,忽地抢话呐道:“如此说来,刘备麾下有精锐一万数千,善战之部数千,再加上新丁一万,也快有三万部署了。就算那新丁一万忽略不计,单凭那近两万大军,恐怕就非黑山军能够抵挡的!”
“可粮食乃军中命脉,刘备带着如此多的兵众,一旦粮食耗尽,那岂不自取灭亡!?”颜良也听得是震惊不已,疾声惊呼起来。
沮授面色一寒,道:“正如神风侯所言,刘备粮食无多,若带上三万兵众,甚至可能还未到渤海便耗尽了粮食,而且未免造成齐郡的混乱,他大有可能会留下那一万新丁在齐郡作为炮灰,如此不但可以减少粮食的耗损,而且还可以迷惑、拖延我军!这岂不是一石二鸟耶!?”
“什么!?这刘备不是素来有仁义之名吗!?他眼下却做出抛弃部署之事,这有可能吗!?”这下,轮到韩猛也惊呼了起来。审配猝是醒悟,冷笑几声,道:“哼哼,正是因为不可能,那刘玄德才会肆无忌惮地抛弃这些部署!若是未来我军攻破齐郡,他却大可说,是我军奇袭得手,凭借他的名声,一样可以蒙蔽天下人!”
“狡诈!”
“虚伪!”
审配此言一出,颜良和韩猛不禁纷纷骂道。沮授眼神愈厉,紧接而道:“当下我最怕的就是黑山军须臾就被刘备军给攻破,而刘备进军神速,在主公还未反应过来,就已杀入渤海,接收黑山军的兵力、钱粮以及军备,从而势力大增。但若如此,恐怕刘备将瞬间一跃成为足以与主公争锋于河北的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