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明月晓梦
31041800000024

第24章 心中彷徨,雪中起舞

殿下断定三个公子要去应天,于是决定提早在府邸过个团圆年。

次日清早便让人给妙锦送来几套新衣、新首饰及贺岁银两。

殿下也为小香准备了衣物,还包了一个红包,妙锦看到礼物心情很高兴,于是起身去答谢殿下王妃。

此时,殿下王妃正在打赏府邸众人,众人收到贺岁银子皆都欢喜。

最近每天家宴,殿下都安排全家齐聚,看到全府上下齐心协力,妙锦想殿下一定会渡过难关。

不过两日,圣上便派来了主事公公,殿下镇定的接了旨意。

圣上派来公公入府帮扶殿下打理府中事宜,其实是为了更好地掌控燕府的一切踪迹。

当晚殿下把三个儿子叫来书房,慎重的交代了去为圣上贺年之事。

世子敦孝心中深深明白殿下的忧虑,只是高阳郡王经历上次私逃之事有些不情愿再去应天,三公子年岁小不甚懂事,有两位哥哥在旁照应倒也不闹。

殿下小心嘱咐世子谨慎行事,若有情况,世子立即派人传信回北平府。

又苦苦告诫高阳郡王,郡王迫于燕府安危和父亲的期望,答应乖乖前去。

殿下让郡王保证一切听从世子之意,不可莽撞行事,郡王乖乖点头应允。

到了共患难的时刻,三个兄弟这次决定齐心协力护父周全。

次日三位公子妥当收拾完行装,便依依不舍的来向殿下王妃拜别。

妙锦听闻三位公子马上启程,立刻奔来,送了一个锦囊给世子,并告诉世子在每次面圣之前看一遍。

遂又拿着裹好的《孙子兵法》送给高阳郡王。

妙锦知道高阳郡王顽劣容易闯祸,于是拉着高阳郡王的手,悄悄在其耳畔说了几句:“应天之行,多听世子,殿下安危,全靠郡王。圣上激将,切勿动怒,忍辱负重,性命无忧。时间难捱,多读此书,他日回府,定建功勋。”

郡王听妙锦劝戒,感激的点点头。

妙锦看到三位公子离去的背影,久久立在原地出神。众人见妙锦如此,多为不解。

当日,三位公子离府,燕王府一下变得冷清,府中氛围也越来越压抑。

妙锦心里越来越担忧,整日心神不宁,既不想看书,也不想练武,也不想去骑马,独自抱着琵琶在院外弹奏,刚弹一曲就心烦气躁,起身在院子里徘徊。

这时修平进来,看到魂不守舍的妙锦,十分诧异。

妙锦没有注意到修平走过来,回身一头撞在修平怀里,修平顺势抱住妙锦。

妙锦回过神来说道:“吓死我了,修平你干什么?”边说边挣开修平。

修平使劲抱住妙锦说道:“我来看看你这两天是怎么了,老是魂不守舍的?”

妙锦挣扎开,修平仍紧紧抱着不放,妙锦一脚踩下去,修平这才放开。

妙锦嗔怒:“修平,你讨厌--”说着转身就走。

修平一边忍着脚痛,一边去拉妙锦:“好妙锦,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下次我再也不这样了。”妙锦不理会修平,径直进屋里,修平也跟着进来。

妙锦坐在屋里不语,修平跟上来说道:“最近老见你心神不宁的,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妙锦回道:“没有。”

修平撒娇道:“要不我带你出去玩吧?顺便我们去练武可好?”

妙锦问道:“今儿不当值吗?”

修平笑道:“最近宫里曹公公在,殿下没有安排事情。殿下准了假,大家都在家吃团圆饭呢。”妙锦哦了一下。

修平凑近妙锦又说道:“要不去我家吃年饭把,奶奶几天没见到你,也挂念的很。”

妙锦思虑片刻,点点头。

修平高兴地说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妙锦觉得在府邸也是无趣,便随修平出来逛逛。

走到街上,妙锦看到一家布店,就进去看看,妙锦给奶奶挑选了一匹布,修平悄悄看在眼里,妙锦挑完布料,又看了一眼旁边那大红色喜袍布料,妙锦出神的看着这布料,不禁想起如香的种种,心中涌出一丝悲痛。

修平看到妙锦甚是喜欢,也幻想着妙锦穿着大红喜袍娇艳的模样,心中暖流涤荡。

修平要买下这大红色布匹送给妙锦,妙锦坚决不要。

于是两人只买了给奶奶的匹布出来。

街上各类小吃飘飘香,各类吆喝声叫卖声也此起彼伏,感受着这种热闹,妙锦觉得心情有些许欢快。

修平看到妙锦高兴,自己心里也很高兴。

走到一处茶楼,妙锦驻足,转身叫修平道:“我们进去喝茶吧?今个儿可是本姑娘请你--。”

刚说完,妙锦一回身撞到刚出门口的几个人,妙锦一个站不稳,踩了那人一脚,修平赶紧伸手拉妙锦到怀里,扶着她站稳。

旁边人随行的人怒道:“这怎么走路—”

妙锦急忙抬头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请公子赎罪。”

只见为首的一人仔细打量了一番妙锦,便笑着说道:“无妨,姑娘不是有意的,在下不介怀。”

修平笑着说道:“百户大人雅量,我等感激不尽。”

妙锦笑着致谢:“多谢大人,今日是我冒犯大人在先,不知大人可否赏脸,进去一同吃杯茶,我等以茶谢罪。”

那大人思索片刻道:“今日倪某还有事在身,不便久留,改日有缘再聚,倪某做东还望姑娘赏脸。”

说完带着旁边一行人离去,妙锦轻轻拘了一礼,便和修平进去。

倪大人走了几步,转身又看了一眼妙锦进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妙锦在茶楼问店家要了茶具,亲自为修平做了茶艺。

修平看见妙锦如此清雅,心底越发喜欢了。

虽然修平不懂茶艺,但是仔细品茶的样子,也让妙锦心底觉得温暖。

两人在茶楼逗留许久,便一起回修平家里。

奶奶看到修平和妙锦一起回来,心中无限欢喜。

妙锦帮修平收拾了屋子,又和奶奶一起准备了饭菜,三个人就像一家人一样吃了一顿简单而温馨的晚饭。

晚些修平送妙锦回府,走到半路,两个人嬉闹起来,妙锦便用所学的功夫跟修平一较高下。

修平功夫深厚,妙锦打了一会儿,觉得打不过,于是准备逃走。

修平越打越高兴,看到妙锦准备逃走,立刻追赶。

两人奔跑在街上,修平追上妙锦,把妙锦拦腰抱起。

妙锦横在修平肩膀上挣扎道:“修平,你快放我下来,你快放我下来--”

修平扛着妙锦在原地转了一圈,笑着说道:“你答应取消比武招亲,同意嫁给我,我就放你下来。”

妙锦倔强答道:“我偏不取消---”

修平笑着说:“你不取消,我便不放你下来。”

妙锦拿修平没辙,只好不再反抗:“如此,你就这般扛着吧,我看你能扛到什么时候?”

修平不语,扛着妙锦走了几步,旁边路人都好奇的回头看。

妙锦捂着脸不理会,修平觉得难为情,只好放妙锦下来。

妙锦蹲在旁边掩面窃笑:“呵呵,我以为你不会在乎大家异样的眼光呢。原来平公子也有害羞的时候啊。”

修平笑道:“看到你笑我就开心了,随你去笑吧。本公子愿博美人一笑。”

妙锦抓起地上的雪,团了个雪球扔过去:“跟你说话,没一句说正经的。”

修平一把接过雪球,攥在手里,又轻轻扔过来,正好砸在妙锦额头上。

妙锦捂着头啊了一声,修平赶紧蹲下来看,妙锦不让。

修平使劲拿开妙锦的手,心疼的往上亲了一口,妙锦颇感意外,立刻一把推开修平跑开。

修平送妙锦回到王府后离开,妙锦独自立在院子里,望着地面上厚厚的积雪出神。

旁边一片落叶躺在雪里,上面覆盖着一层积雪,只露出长长的叶柄。

妙锦俯身轻轻拨开积雪取出黄叶,怔怔看着手中攥着的湿漉漉的叶子潸然落泪。

妙锦心想,叶子啊叶子,从满怀希望的发芽长到生机勃勃的小嫩叶,再逐渐长成绿意盎然的大叶子,享受过春风的沐浴,经历过秋风的萧瑟,如今也熬不过这寒冬冰霜的摧残便就这样飘零坠入土地上,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人生又何曾不是如此短暂,生命也不过如此脆弱。

那我苦苦追寻的是什么?

我该好好珍惜的又是什么?

妙锦想着想着便忍不住拿着这叶子轻袖曼舞起来。

空中零星飘散着雪花,妙锦忘情的在雪中旋舞。

仿佛自己是棵茁壮的大树,又给了这片枯叶新的生命。

雪花飘落在妙锦发丝上,又被发丝抖落在地上,妙锦脸庞上的汗珠,滚落在雪地上,融去一个又一个圆圈圈。

忽然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妙锦手中的黄叶被风吹掉,飘向前方。

妙锦怔在那里:“以为牢牢抓在手中了,却终究还是会离我而去。”

殿下独立不远处,默默看着妙锦的动情一舞。

那被寒风吹走的叶子,撞在殿下额头上,掉落在洁白的雪地上。

殿下俯身捡起雪地上的叶子,缓缓走过来递给妙锦:“属于你的,终究会回到你身边的。”

妙锦拿着叶子,吃惊的望着殿下,不知如何言语,痴痴的凝望着殿下,殿下也静静立在那里凝望着妙锦。

雪花轻轻飘落在两人发丝上,寂静落寞,悄无声息。

佩儿着急妙锦整日未归,准备出去寻找,刚跨出门坎,就看到院外这一幕,便默默立在门口不语。

许久,妙锦回过神,起身进屋。

殿下望着妙锦进去的背影,始终一言不发。

妙锦从屋子里撑了伞递给殿下,殿下接过伞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