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明月晓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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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舞旋叶,暗藏祸端

近日殿下忧虑,整个王府也显得危机四伏。

妙锦想到削藩新政,心中也愁云凝重。

于是抱着琵琶出府,不知不觉便来到城郊湖畔。

妙锦独自弹奏着琵琶,声音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妙锦此时此刻的心情。

妙锦自弹自叹,不禁泪流满面。

琴声更加悲哀,更叫人心里酸楚凄切。

忽然如香和罗公子出现在妙锦身旁,此时又多一琵琶,一箫声相合,使得哀曲中又多了一股缠绵悱恻的韵味。

一曲弹奏完毕,妙锦见到如香,惊讶说道:“如香,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当日妙锦自知有错,不知如香可否原谅?”

如香答道:“先前妙锦因一曲琵琶结识如香,今日如香也因一曲琵琶化解与妙锦之间的误会。你我既是天涯沦落人,又何必枉自错责。”

妙锦听如香此说,便是原谅了自己,于是拉着如香的手道:“知我者如香也。”

如香和妙锦相视一笑,两人重归与好。

如香指着罗公子说道:“这位是罗公子。”

妙锦笑着:“妙锦见过罗公子。”

罗公子也笑着拘礼说道:“见过妙锦姑娘。”

从此三人弹琴论乐,品茶言笑。

妙锦觉得有了两个好友,心中也很愉悦。

相处日久,妙锦也渐渐知道了罗公子和如香之事。

这罗府在北平也算是一小富户,由于罗公子是妾氏所生,又自幼丧母,吃得苦必然比别人多,所以自小勤学上进,又有担当,自然比一般富户子弟少些纨绔浮夸之气。

当日因闲暇在湖畔吹笛认识当时落难的如香,两人相诉衷肠,从此相依相守。

奈何如香出身风尘,虽洁身自爱,但罗家人迟迟不肯应允这门亲更不肯拿钱替如香赎身。

罗公子在罗府又是有名无份之人,虽为主子,倒也和下人小厮般被使唤,日子过得也并不轻松。

而教坊妈妈眼看着如香逐渐姿色不凡,也想在其身上大捞一笔。

如今都到了成家之时,如香赎身的事还未有着落,罗公子看在眼里是急在心里。

所以两人的姻缘也是百般波折。

如今遇到妙锦这般相知的朋友,两人心中也畅快,妙锦也有心成全二人这段姻缘。

教坊妈妈见妙锦是燕王府来的,巴巴的希望攀上高枝,每日妙锦约如香出来,也都是大大方方的应允。

于是这三人时常就约在城郊湖畔品乐奏曲,畅谈人生。

这日妙锦又约了二人到湖畔,共同商议罗公子之事和如香赎身之事。

妙锦求了安宁给罗公子安排了一份差事,罗公子听闻要去燕王府当差,十分高兴。

妙锦决定和罗公子一起凑钱早日赎回如香的自由身,如香听闻也感动不已。

妙锦见二人心中欣喜,自己心中也很高兴,感觉助人为乐也是一件快乐的事。

当下三人一起欢快的合奏一曲,一曲奏完三人觉得意犹未尽。

此时阳光明媚,湖波荡漾,柳枝摇曳,旁边绿树生机勃勃。

罗公子和如香又合奏一曲,如香弹着琵琶,罗公子吹着笛子,妙锦随手取下一片绿叶,跟着这欢快的节拍,翩翩起舞,罗公子和如香相互惬意的欣赏着眼前的美好。

妙锦时而像一棵娇羞的小树,时而像一片在枝头随风摇曳的树叶,时而又如阿罗多姿的柳枝,时而又如静浮水中的绿荷。

这动情一舞,让人看着如此赏心悦目。

此刻,朱允炆派谢贵、张信掌北平都指挥使司。

两位大人正奉命上任,恰巧从不远处路过,两人听到罗公子和如香的天衣无缝的合奏,暗自吃惊,又看到湖畔妙锦曼妙的舞姿,不禁驻足观看。

许久三人曲罢舞毕,如香笑着给妙锦的舞起了名字叫做《旋叶舞》,妙锦与二人相视莞尔一笑,便转身一同离去。

谢大人看的痴迷,三人已走远却还怔怔停在那里。

张信大人提醒道:“谢大人,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要赶去上任呢。”

谢大人这才回过神,与众人继续赶路。

自从朱允炆令张昺为北平布政使,谢贵、张信为北平都指挥使司,燕王府行事处处受制。

殿下的心也越发忧愁,平日几位大人总是刻意监视殿下,殿下也是极尽躲避。

奈何几位大人还是穷逐不舍,殿下只好在燕王府闭门静思。

忽然有一段时间几位大人估摸不到殿下的踪迹,便主动送帖到燕王府拜访,想要一探究竟。

殿下虽厌恶此等人,但碍于圣上的面子,也不好一口拒绝。

于是安排下边准备宴会,又请了舞乐助兴算替几位大人接风洗尘。

妙锦想要帮如香筹钱,便让马公公请了如香在的乐舞坊。

次日张昺大人、谢贵大人到访。

殿下叫了下人近身服侍,谢贵听闻殿下请来乐舞坊表演,遂点名《旋叶舞》。

如香诧异,当日妙锦在湖畔兴致高昂忘情跳此舞时并未有人知,谢大人是如何而知?如今偏要这《旋叶舞》,不知是何用意?

乐坊坊主笑道:“大人见谅,敝坊未曾排练《旋叶舞》,姑娘们都不会啊?”

谢大人用犀利的眼神扫视一眼舞优们,忽然抬手一指:“就是她--”如香心情忐忑,坊主催如香准备献舞。

如香不知如何是好,当日之舞是妙锦所跳,如今这谢大人偏要自己跳,看来只能活马当死马医。

如香让惠儿弹了那日曲子,自己信手拈来两片枫叶,慢慢感受着妙锦当日的心境,缓步曼舞,舞姿轻轻柔柔,时而如天边云朵飘移,时而又如风中摇曳的柳枝,如香忘情的旋转,犹如嫩芽拼命生长,配着这时而缓时而急的琵琶声,绿叶摇曳之姿如画般展现在众人眼前。

顷刻,如香舞毕,大家都拍手称赞,教坊妈妈也看的吃惊。

张大人赞不绝口:“好,果然舞姿曼妙,活色生香。”

谢大人总觉得如香跳的虽好,可是跟那日见到妙锦跳的韵味完全不同。

张大人见谢大人不语,问道:“不知谢兄评价如何?”

谢大人失魂落魄的说道:“舞虽好,可是却少了一味。”

张大人疑惑道:“哦?谢兄有何高见?”谢大人正准备说什么。

忽然香儿从远处看到如香,急急喊道:“姐姐---,姐姐---我是香儿啊。”

妙锦不知香儿的姐姐是如香,只看到香儿朝舞优这边跑来,妙锦怕香儿不小心破坏了舞优献舞,便赶紧跟过来:“香儿,香儿,慢点。”

本来大家都在赏舞,如今听到香儿呼喊,目光都投到这边。

妙锦追上去抱住香儿,一转身看到大家都在看自己,一时间不知如何,便怔怔的站在那里。

此时微风吹过,旁边一片绿叶落入妙锦额头,妙锦扬手轻轻拂过,落叶悠悠荡荡落在香儿手上。

谢大人见到妙锦惊喜说道:“便是她了,那日跳《旋叶舞》的女子。”众人又是一番吃惊。

张大人道:“难道此女比她跳的还要好?”

谢大人满意道:“各有千秋,不过谢某更爱此女跳此舞。”

张大人想看个究竟,便说道:“不如谢兄请此女登台献舞可好?”张大人和谢大人并不知妙锦是谁,提此要求并不为过,殿下王妃听闻此要求却顿时面色沉重。

于是妙锦放下香儿一口否决道:“大人是否认错人了,妙锦可不会跳舞。”

谢大人色迷迷的看着妙锦说道:“会不会跳没关系,你随手舞动,便让人看着舒畅。”张大人听闻哈哈大笑。王妃听见怒气逼胸,这两位大人名为拜访,实为来燕王府找茬,王妃碍于圣上的面子和殿下的安危,又不能立刻处置他,只能忍气吞声看着妙锦受辱。

妙锦看出这两位大人是来给殿下脸色看的,于是也调皮说道:“对,开心最重要,会不会跳没关系。两位大人也可在台上随意舞动,我相信大家看了也定会开心。”张大人听见妙锦有意嘲笑他,瞬时拉着长脸。

谢大人却越看越喜欢,当即向殿下开口道:“不知此女子可否婚配,谢某想请殿下把她赐予谢某。谢某定当疼爱有加。”谢大人此言一出,惊呆众人,妙锦羞怒。

可是妙锦又想知道在自身安危面前,殿下和王妃又会作出怎么样的决定?妙锦站在那里不语,殿下王妃沉吟片刻。

殿下缓缓看了妙锦,妙锦似乎感觉到这股目光,却又不敢与之对视。

妙锦心里不断的在想,殿下啊殿下,此时你会抛弃妙锦吗?你会怎么决定妙锦的未来?

正当妙锦胡思乱想的时候,殿下开口说道:“此女并非燕府之人,关乎其人生大事,又岂是本王能做的了主的?大人当问妙锦心意才是。”妙锦听闻松了一口气,原来殿下心里是有我的。

谢大人听殿下如此说,便转身问妙锦:“妙锦姑娘可否愿意跟谢某回府?”

妙锦坚定答道:“谢大人身居高位,府邸夫人姬妾貌美如花者如云。妙锦怎可与之相较?妙锦心随所愿,宁为荒野一片叶,不做笼中金丝雀。大人岂可因一时之欢而葬送妙锦的一生。”

谢大人听闻恼羞成怒:“今日我偏要你做这金丝雀!燕王殿下既做不了主,我便求了圣上旨意来。”

妙锦羞怒,如今谢大人强逼令殿下左右为难,如若圣上被蒙蔽而下了糊涂旨意,恐怕此后覆水难收,连殿下也无可奈何了。

不如赌一把。

妙锦看着旁边的莲花池,坚定地对谢大人说道:“妙锦心意已决,即便谢大人拿了圣上旨意,妙锦也宁死不从。如今谢大人要求圣上旨意,妙锦便以死谢恩,妙锦死后,殿下王妃可带妙锦尸身去上殿告御状,好让天人看看,圣上的臣子是如何逼死良臣家女!”

说完纵身一跳,众人都来不及阻拦,妙锦一头扎在湖里,身体不断下沉。

妙锦心想,自己死了吗?自己回到了现代吗?自己为什么要来到明朝?为什么自己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心对他还有牵挂吗?为什么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