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剑山,传承久远,向来以天下正道自居。
圣剑山子弟,向来行侠仗义,除魔卫道。历代也不知出了多少成名的剑客。
远的不说,就说那已故多年的剑老人,一生与剑为伴,结庐悟剑,极少涉足江湖。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孤家寡人,却是荡除了当时为害江湖的天山七怪,雁荡四阴,南海毒龙叟......
其战绩遍布江湖,可谓是当时的一代神话。
再说到剑老人的传人,天剑,也是一生孤寡。
年少时虽是名声不显,但在剑老人身陨之后,力挽狂澜。一剑荡平了当时打着“血地藏”名号,为祸江湖的“地煞门”。
正是那一战,江湖人才知,原来在那圣剑山上,竟然还有着这样的一把剑,快而直。
这些,都曾是圣剑山的辉煌和骄傲。
可如今,月主所谓的谋划,竟然忧虑于沈傲君的搅局,宁可与那剑君邪共朽。
只能说,往事随风,不堪提。
所以,换来的便是沈傲君一阵大笑:“哈哈哈......”
“先生因何发笑?”月主问道。
“我笑堂堂圣剑山,竟是落得如今这幅肮脏模样。”
“我更笑那剑三千,早该以血洗了这一片的污秽腌臢。也免得今日污了我这双眼。”
“先生既是怕污了双眼,那便成全了先生。”说着,月主双手一拂,先前那片满是字符的光幕再次出现。
又是一阵拂点,那遍布竹林间的光点瞬间璀璨了几分。
璀璨的是光,那些如丝如线的光线的亮度,瞬间增加了几分。
增加的是亮度,造成的是杀伤。只见那些光线就像是骤然变大的雨水,不断的击打在那道如伞的光罩上,压得伞面不断的向下垂去。
沈傲君见状,手中生出一枚枚的符文,向着四周的地面扔去。
转眼,便有八枚符文分立八方。彼此相连围成一圈,化作阵图,原地固守。虽是止住了光罩被压缩的态势,但也只笼罩了身周三尺方园。
显然,月主并没有想过就此一击功成。所以,并没有继续压迫。陷入了僵持。
“这东西虽然古怪,困住我一人还行。但剑三千与那了贫和尚一道,以他们的实力,只怕这些小东西还不足以威胁到他们。”沈傲君问道。
“加上剑主大人,自然可行。”月主说道。
那阵图虽然固守了八方,但在那些光线的不断照射下,已然不断的被磨灭。而其中,那维持阵图的符文,也开始渐渐的暗淡了下来。若是这些符文消失,那阵图便将不复存在。
“可我觉得,还是不够。”沈傲君说道。
“哦?那先生以为,需要几人?”月主好奇道。
“你这机械虽好,但若想让人毫无所觉的布置起来,并不简单。想要困住他们二人,没有六人,绝难功成。”沈傲君说道。
六人,并不是那些街头巷尾的寻常人家。而是至强修为的天境高手。
围困剑三千与了贫两人,竟然需要六个当世强者。也不知是两人的修为早已匪夷所思,还是沈傲君对于友人的盲目自信的夸大其词。
月主并没有在人数问题上过多纠缠,似乎也坐实了沈傲君的说法。他旋即开口道:“若是围杀呢?”
“杀”字出口,便有一股森然杀意,自月主身上溅逸而出。令得那黑色的衣袍无风自动。
对于月主的这股杀意,沈傲君仿若无知无觉。手中捏着一枚符文,朝着其中一个即将熄灭的符文投去。不紧不慢的模样,就像是湖边踏春的游人,一时兴起朝着湖中的锦鲤投去了一块饵料。
“围困尚需六人,围杀嘛,双倍!可惜......”沈傲君顿道。
双倍便是一十又二,这可不是大白菜,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可惜什么?”月主追问。
又从手中投下两人一枚符文,沈傲君的双眼朝着月主以及剑君邪的身上瞄了一下,然后嘴角微翘,似笑似讥讽:“可惜,你们怕死!所以,他们死不了。”
以多搏少,搏的是命。天境高手若是搏命,岂是一般。只是就像沈傲君所说的那样,剑君邪他们不敢搏命,自然搏不了剑三千与和尚的命。
听着沈傲君这话,即便是剑君邪的脸色,也瞬间难看了一些,仿佛被戳中了某处伤痛般。只是不知那黑色衣袍之下,月主的脸色是否还能好看。
“看来,先生对于你那两位朋友,极是有信心啊。”月主笑道。
“我是对你们有信心。”沈傲君说道。
月主明显一怔,想到沈对方先前的那番话语,旋即会意过来:
所谓的信心,依旧是建立在那怕死的基础上。
就如沈傲君所说,想要围杀剑三千与了贫和尚那样的高手,即便是智计百出,却依然逃脱不了人数的压制。
可问题是,这世间去哪里寻找那么些个不畏死的高手。
畏死,又怎能以命相搏。那自然便博不得命来。
“哈哈,先生看得真是通透。”月主明白过来,便是一阵狂笑。
“但我依旧好奇,你们不曾有伤,又是如何困住他们二人的?”沈傲君疑惑道。
虽然不曾搏命,但想要困住那两人,总不可能没有一番厮杀。既有厮杀,怎又能不负伤?
“先生大才,不如就在此小憩,总能想个通透。”月主说道。
那如星的光亮,照在那中间的光罩内,似茧,恰似囚笼。
“你以为这样就能留住我?”话音刚落,沈傲君伸手便是向着身周一洒。
这一洒,也不知多少个符文自他指尖飞出。如果说沈傲君之前只是信手投下饵料。那么,如今的他,就像是在撒网。
事实上,那些符文甫一落地,便有无数的线条将彼此相连,就真如一张平摊在地上的网。
这网铺在沈傲君的四周,自然不是用来网鱼的。而那关键之处,也不是在这网上。而是网中间的那一个个小结。那是一个个符文。
若是能透过那些符文的光亮,将那些符文看个仔细。就会发现,这些符文与先前用以固定光罩的符文,大同却小异。
小异之处,便是所有的符文全都倒转了过来。
倒转的,不仅是符文。还有那光罩之外的那一道道光线。
那些光线,就像是照在了镜子上般,自来处来,回来处去。
只是,那些位于来处的小圆球,可以射出那光线,却不一定能承受这光线。
“啪啪啪......”
那一个个圆球发出一串串的爆鸣,自半空掉落在了地面,窜起一道道黑烟。
没了这些圆球射出光线,那笼罩在沈傲君身周的光罩,便没有了意义。
光晕如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便消失在了空气里,就像是扎破了的气泡。显露出了沈傲君的身影。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待得月主与那剑君邪反应过来,沈傲君已经化作一道流光,窜出了竹林。
“哪里走!”剑君邪仗剑而来,大喝一声,一道剑气斩落在沈傲君的身前,划出一道半尺来长的沟堑。
沟堑,可分南北,隔绝东西。但这沟堑终究还浅,即便喷薄着剑意,却依然无法拦住沈傲君。
身似轻烟,如水波一荡,沈傲君已然越过了那一剑斩出的沟壑,毫发无伤。
不仅如此,沈傲君还随手朝着身后抛下了几个符文。符文构筑出了一个简单的阵图,将仗剑而来的剑君邪罩在了里面。
于是,便见一阵雷光闪烁。
一道剑光冲天而起,剑君邪一剑斩破阵图,再次朝着沈傲君追去。
只是,一挥一斩间,已然被沈傲君拉开了距离。
而这距离,足以沈傲君做一些事情了。
比如,在手中攥起更多的符文。
符文,乃是阵图的基础。
世所共知,沈傲君在阵图方面的造诣,非同一般。
所以,当他手中光亮越加璀璨时,月主与那剑君邪的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安。
不安,来自于那些发着光的符文,也来自于那双攥着符文的手的主人。
一切不过是瞬息,月主动了,剑君邪来了。
但那些符文也砸落在了地上。
所以,月主挥出的手掌,虽是如爪般锋利,却还是抓在了一层光亮之上。那光亮,似圆环,而月主,便在这圆环之内。
似囚笼。
先前还在囚笼之外,转眼便身陷囚笼,人生的境遇,本就如此反复。
只是,这囚笼已非彼囚笼。
所以,月主的双手不断的劈斩在那圆环之上,却依然无法挣脱。
内里无法挣脱,剑君邪的剑光便朝着那圆环上斩去,唇亡齿寒!
只是那剑光怎么也斩不下来。因为在那剑光下,有着一道影子。那是一个人,也是那人手中的一把刀。
沈傲君举着一柄短刃,拦住了那道剑光,
短刃本是一对,另一把此刻正化作一道寒光,向着剑君邪的肋下划去。
这一刀,很快。快,就意味着绝然,以及狠。
对于剑君邪,沈傲君找不到丝毫不狠的理由。
“锵!”
一道银光与沈傲君的短刃斩在了一起。
那是一柄短剑,比短刃还短的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