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清风拂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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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度心”

题记

我在红尘中打坐,你执菩提经过,

拈花一笑从容不迫,

那经文被你读到月落,而我掌心里攥着,

尘世的烟火,

放也是错,留也不得……

[度心]

我曾是一个入世修行者,名唤:无尘。

师傅说心中只要有信仰,万事皆是修行和参悟,而我被送下了山,入世修行三年。

不过如今经历了三年世间百态洗礼的我,心中真的放下了吗?

……

(繁华三千,忆之若梦。)

记的那是第一年下山的秋季,我一路修行来到了最繁华的长安城,城内街道可谓是人流涌至、热闹非凡。

忆盈楼下的一位小二吆喝着问,“小哥,用餐还是住店?”

“一壶清茶,一碗素面,”我轻声道。

找了一个临窗位置,我面向楼梯正要坐下。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青丝微挽、素衣罗裙,又不施粉黛,简约而又清新。

也许是注意到了我在看她,她看向我的时候我有些尴尬的笑了。她贝齿微露,轻轻一笑,而后摇摇头便走了。

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注视着我,左右环顾,我顺着众人的目光静了下来。

看着桌上的素面,又瞧了瞧身上那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僧衣,面汤中映出的凌乱发丝和满目风尘的面容,我笑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走在路上回忆起当时的自己,我依旧会止不住痴痴地笑。

……

我一路南下,某天清晨,一觉醒来,想着今天便是中秋,不知师傅可还好。

想起师傅的嘱咐和期望,我便倚身在树下打坐、吐纳。

完成了晨课,吃了些干粮,走着去前面不远处的水流中打水,走至不远处依稀看着水面漂浮着什么。

那是一个人!看其服饰应该是一位女子,走近时才发现是陌生、又在心里留下印记的她。

我将其搭救上岸,发现她好在还有脉搏,不过现在却是那么脆弱。

在岸上我生起了火堆为她取暖,一边又烤了些随身带的干粮。

……

“不要过来,快走开…….”看着她昏迷中起伏的情绪,我竟有些莫名的不安。

“姑娘你没事吧?”我清唤了两声,唤醒了她。

看她缓缓睁开的眼睛中依旧有着不安和恐惧……,我笑着解释。

她也许是想起了那个呆呆我吧,慢慢的放下了戒备。

我拿来烤好的干粮递给她,“来拿着,你一定饿坏了吧。”

她看了看我,接过了烤的有点焦黑色的面饼,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下去。

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吃不习惯吧,也对,这干粮是有些粗糙了,慢些吃我去打点水。”

她看着我,眼神中多了一丝感激,“谢谢!”

看着她吃东西,听着她说自己的故事。

……

她说,她是一个富家的小姐,名叫:阡陌。父亲出船南下经商,而她是与父亲同行,也顺便去看看南方的四季如春。

可是半道上遇到了海贼,船上的人全都死了,她是被父亲悄悄推下船,随波逐流漂浮到这里的,之后就遇到了我。

也许是这场事故改变了她的性格,眼神中满满都是坚定。

我告诉她,我是一名行者,名曰无尘,正在进行一个人的修行,普济救人、广结善缘、参禅悟道。

“姑娘,你现在可有什么打算吗?”我轻轻地问。

“我想回家,”她说。

我也不思虑,便决定陪她一起,“好,我陪你吧!”

她看了看我,点下了头,却没有说话,不知在心里想些什么,神色复杂。我知道她这是答应了,便傻傻的笑了。

而目的地是我们第一次预见到地方,长安城。

吃过东西又歇息了一会,我便收拾背囊准备出发,而她依旧静静地望着水面出神,不言不语,仿佛定格在了那里,又或许想要把这记忆定格。

……

一路上她总是不怎么说话,而我却一直在不停地讲着,我在山上和师傅在一起生活的往事,有时她也会浅浅的一笑。而我想做的,却是想化解她那紧锁的眉头和忧郁的眼神。

走走停停,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已经临近长安,在我的唠叨中我们也算熟悉了吧,我自以为然的觉得。

“无尘……,”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对我说。

我有些疑惑,“姑娘,怎么了?”

“以后叫我阡陌吧,我……叫你无尘。”她笑着面对我。

“嗯?!….,”我想当时我迟钝的表情一定很呆萌吧。

她的眼睛看着我,像是有些失落,“怎么不愿意吗?”

“不……不,….我愿意!”我激动的有些口吃。

听我说完,她忽然笑的很开心,言语中多了一丝活泼,“呵呵,其实无尘没了光头,还是很好看的呢~~!”

这时我才想起,我已经很久没有剃发了。我想,当时我的发型一定很像鸟窝吧……。

她看我没有回答,便拍了我一下,“无尘,发什么呆啊!我们快走吧!”然后她就先我一步,走在了前面。

我摸了摸杂乱的长发,傻笑着紧走两步跟上她。

……

长安城,连贯东西城门的青石主道,其中繁华一段中北侧的一个府邸。

站在这座府邸的面前,我突然有种惆怅,也许不久之后便是离别吧。

我被带到了别苑,换了身府里仆人送来的素衣。出门就看到了她和一个中年女子领着一众侍从走进了别苑。

近时还能看到两人红红的眼圈,心想这位就是她的母亲大人了吧,猜测着她也许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母亲听吧。

“谢谢恩人一路护送小女回来,妾身感激不尽,如恩人不嫌弃,就在府内住下吧,好让我们回报您的大恩。”夫人声音哽咽。

“夫人不必多礼,在下乃是出家之人,行善且是本分,又怎可求以回报。”我轻声答复。

可我没有注意到的是,阡陌那有些失落的眼神。

我接着道:“我想阡陌已经向您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吧,要是葬个衣冠冢,我就帮忙诵经吧……。”

……

三日-后,是下葬的日-子,整个府邸白绸飘凌,天空下起了小雨,来往宾客进进出出一家人的哭声,亲朋的哀叹声,和我的诵经声夹杂在一起。

“礼毕,时辰到,鸣炮击鼓!”

“起灵~!”

“嘿~咻~嘿~~”

“起~!”

……

“呜呜…爹..”

“老爷..…呜呜”

“呜呜~呜呜……”

哭声又起,这一天我看到了她哭得撕心裂肺、声音沙哑、双眼布满血丝,心里满满的是心疼。看着她心碎的样子,多想把她揽进怀里,给她一个怀抱,一个肩膀,让她去哭去依靠。

之后的几天,早饭后我都会给她们母女二人讲佛,进行开导,想要让她们能够早-日-走出阴霾,整个家还需要有人操持。

后来,她没有再哭,而是每天都在跟着府上的管家去跑自己家的生意,学着上手,看着她努力的样子,我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她每天晚上忙完都会带我去街上去看看长安的夜色,边走边聊。她说,为了家为了母亲,她会努力把商铺管好,虽然现在生意大不如前,但是维持下去还是可以的。

……

(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待你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

“无尘,你可以留下来帮我吗?”她转过头来突然环住了我的腰,乞求道。

我静静地回过了神抱住了她,我能感觉到她在颤抖,身子骨很瘦小,可她却很坚强。

“我想留下来,可是……,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完,我感受到了她的身体僵在了那里,而我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她松开我,从我怀里离开,低着头静静地,过了一会,抬起头看着我笑着说:“我是给你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

“我会等你把一切都理顺了在离开,”我能感觉得到她是在强颜欢笑,只是在信仰和情-爱面前,我选择了自己所谓的信仰。

我忽然想起了那句: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而这一晃就是半年。

……

府邸别苑,她看着我问:“无尘,今天是元宵节,晚上有元宵灯会,我们一起去河边走走吧。”

“好,记得来喊我,”我笑着回答。

夜晚,走在河岸上,看着河岸两边人来人往的街道,到处张灯结彩,满目明朗,渲染着节日的气氛。

“无尘我们也去河边放花灯许愿吧”她看着河岸边一起放花灯的人说道。

我笑着回答:“好,我看着你放吧,我的愿望说给我心中的信仰就可以了。”

二人无话,就这样阡陌怀有心事的在河面上放出了花灯,然后两人一起回去。

半夜丑时,我知道时间差不多到了,她家里的生意也重新回到了正轨。我留下了一封书信就一个人悄悄的离开了,这里终究有我最美好的回忆。

现在回想起来,更像是南柯一梦,却又享受着回忆带给我的感觉。

……

后来我听师傅说,世间万物终究是在红尘之中,没有什么出家人和世俗之人的分别,因为两者始终都在万丈红尘之中。

后来师傅放我下山,去寻找心中执念的根。师傅说,等我度化了执念,也许就是度化了自己的心。还说在我的眼里没有看到与世隔绝的神(神色),后来我便还俗了。

还俗之后,我一直都在揣测师傅话里的含义,也许是我笨拙,始终也想不明白。

因为师傅说过,佛也好,道也罢,引人向善的信仰,皆是正道,入世也是一种修行。我便在自己的居所研习佛道典籍,希望能化解执念。

可是我却错了,因为我始终忘不了她。也许只是想念,也许我始终度不过自己,也许我终究也成就不了大道。

我总幻想着可以有一天和她一起,走在属于我们的春天里。

“待到春暖花开时,沐浴青青杨柳风。”

……

后记·盛世烟火

(无尘篇)

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值得回忆的,美好的就像那璀璨的烟火。

还记的那年的灯会,一起看过的烟花,和你的笑颜。

愿你,如思念中的灵动,分离时的稳重,初见般的朦胧。

我守着这一场盛世烟火,却只能独自观赏。

是执着,亦难忘。

(阡陌篇)

思,一席幽梦。

恋,一念过往。

忆,繁华旧事。

问,你亦安好?

(话外)

不知对方心思的两人,都有着自己的回忆,一样的相思,一样的牵挂。

阡陌表白,却没有留下无尘。

而无尘所谓的信仰,在他师傅看来,只要心中有信仰,入世、出家没有分别。无尘若娶了阡陌,也就是度化了阡陌,也度化了无尘自己。

只是这层含义,无尘没有悟透,等他悟透的时候,也许也为时已晚,人老灯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