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雀似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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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心魔

不久,一缕白色的残魂从江流的身上钻出,像是有灵性一样钻进了阿宓的袖中。

阿宓保持着那个姿势久久不动,直到地上的少年迷茫地睁开了眼,他的眼神呆滞无光,也不会咧嘴一笑。

她知道,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已经回来了,这明明是她最希望的结果不是吗?

可她,为什么会觉得那样地……难过呢……

她禁不住抬起头,像当日那个少年那样,渴望阳光的那样眼也不眨地看着头顶,明明都被竹叶遮挡了阳光,她却觉得刺得眼睁不开,当时那个人究竟以怎样的心态去看着阳光呢?

阿宓知道,她这一生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她知道她该回去了,抬起脚时,她却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因为她记得那个少年告诉她,江婆婆最大的夙愿是希望江流恢复心智。由他口中说出来,是江婆婆的夙愿,也应当是他的夙愿吧,那就让她为他做最后一件事吧。

她上前,托住江流的脑袋,将几缕灵力灌于江流脑内,不一会便见他呆滞的目光变得清明起来,他看向一边的江婆婆,想起从前日子,禁不住痛哭起来。

阿宓悄悄地走了,她知道,真正的江流已经醒了,可她心目中的江流却永远睡去了。

一个半月后,阿宓终于带着苏辞的一魂一魄回到了山下小屋。

她路上抓了只兔子,准备拿来哄岚贞,毕竟答应岚贞快点回来,可她耽搁了那么多时间总得做些补偿不是?

只是还未靠近院门,空气中就传来一丝血腥味,她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急忙御风而行。

院中并没有什么异样,可那血腥味极其浓烈,阿宓心中预感越来越强烈,她口中一边呼唤着岚贞,一边向岚贞房内走去。

岚贞不在屋内。阿宓觉得她松了口气,可当她走向苏辞屋内时,却发现血腥味更加浓烈了。

苏辞有锁魂阵护着不会有事,难道是岚贞……

阿宓急忙冲了进去,只是一眼,她就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岚贞,她的衣裳将近被撕裂,唯有几处隐私还未被动,露出来的身子有着多处刀伤,剑伤,她死死睁着眼,明明是稚气的面容却生出了那么多不甘,怨恨。

她跪下来,想触碰一下岚贞,手伸了一半又缩了回来,最后她只能捧住脸,无声地抽噎起来。

“阿……宓……”隐约中,有呼声在唤她。

阿宓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见躺在床上的苏辞朝她艰难地举起手,只是一下又很快垂了下去,阿宓无声地跪着过去,便听苏辞虚弱着声音道:“皇上……派人杀我……岚贞……是为了……保护我……”像是拼了最后的气力,他一说完又闭上了眼。

阿宓急忙将那一魂一魄放了出来,见两道残魂迅速进入了他的体内,她低声喃喃,眼泪淌得更盛:“你不能死,不能死……这条命是用了三个人的命换来的,所以你不能死……”

她就那样一直跪着,目光死死地盯着苏辞,他的脸色由苍白变得惨白,额上黑气越聚越多,她的目光仍不见松动,只是心里一直祈祷着。

或许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祈祷,不久之后,苏辞额上的黑气散去,面色略微红润了起来,薄弱的呼吸终于也渐渐均匀了起来,阿宓知道自己终于渡过了最艰难的一关。

她的目光瞥向一边岚贞,心中并没有因为苏辞活过来而感到高兴,她的内心此刻满满都是愧疚。

“岚贞……”她低声地呼唤着,想起先前岚贞所言,不禁失笑:“岚贞,你真的做到了。岚贞,你不是喜欢看姐姐笑吗,你快起来啊……”只是那个甜甜唤她阿宓姐姐的小姑娘再也不会起来了。

阿宓从没有一刻像这样地痛恨自己,那个那么相信依赖自己的小姑娘,她就这样将她弄丢了。

如果,她当时能狠下心来,就不用耽搁那么多时间,而岚贞也就不会因此死去,一切都是她的错!

可是这世间没有如果。

阿宓知道,她这一生都将背负着这三条生命。

君言……喻歌……岚贞……

阿宓犹在悲痛中,苏辞不曾醒来,院外显得那样安静诡异。

直到,传来一阵马蹄声……

听着声响应当是十来个人左右,嘈杂声中,阿宓犹为清晰的听见一个人的吩咐声。

“快……快放火烧了这间屋子……”

她倏地抬头,胸口不由生出一股怨气,就是……就是这群人杀了岚贞,他们竟还敢回来!

一双因为哭过本就红肿的眼睛,此刻因多了杀气使得整个眸色都变血红起来,她像被魔神附体了一样,倏然起身,手中多了一把幻术出来的冰剑,一步步地向外走去。

屋外几人正在当干柴准备点火,却见屋内传来一阵浓烈的杀气,大家都是在刀尖上舔过血的人,对这杀气并不陌生。

只是当众人看见那杀气传出的竟是一个青衣姑娘时不时惊了又惊,他们还未来得及准备什么,那个青衣姑娘已然一剑朝最近的一人挥下。

明明是还有那样长的距离,那个人的身子却陡然被劈成了两半。

众人一怔,马上抽出刀剑,齐涌而上。

只是同刚刚那人一般,没人靠得近这青衣姑娘,身上已然多了多处剑伤。

如此几次之后,不知谁叫了一声:“她用的是是妖术,快跑!”

顿时那些人手忙脚乱起来,这些人都是一般武者百姓,对鬼神有几分敬畏之心,先前苏辞被锁魂阵护在内靠近不得已让几人慌心,现在见到这个青衣姑娘如此能力更是惧怕,当下也不打了扔下刀剑就要跑。

哪知青衣姑娘并不想放过他们,她向前方空气破空斩去,一道结界便将他们笼罩在内,余下的几人惊恐地看着这个死神一样的青衣姑娘向他们走来。

这时,天上响起一道惊雷,像是在提醒青衣姑娘不要再犯下大错,哪知青衣姑娘红眸一凛,剑指苍天,竟是毫不客气地对着上天大骂:“苍天不仁,天道不公。逆天行事又如何?违背天规又怎样?我今日必将为岚贞讨回公道!”

几人更是抖得厉害,连老天爷都敢骂,看来他们真的活不下去了。

正当青衣姑娘向他们进一步走来的时候,屋内突然走出一个白衣男子,他的光华实在太盛,让人不得不正视他。

几人见是他们刚刚要杀的苏辞,以为是来帮青衣姑娘,却见他在青衣姑娘身后,将左手轻轻覆上她的双眼,右手缓缓拿下她手中的冰剑,随即是一声温柔地叹息:“阿宓,你不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