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丝绸之路(上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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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客居黑店(2)

上官婉儿观察着韦后的反应,试探道:“既然局势已定,何不将他们除了?”韦太后看着上官婉儿道:“你以为把他们杀了,天下就属于你?你知道他们有多深的根?如果不将他们全部灭掉,随时都有刺客。”上官婉儿神情诡异,离开一点位置道:“退朝时听李静忠说,少帝对今天的戏很不满。”韦太后恼道:“反了!给他个皇位,不过是装装样子,他还以为他真是皇帝呀。小小年纪就想要权力,太过分了!过些日子,老娘连他也除去!”上官婉儿道:“对!太后应该自己做皇帝。”

安乐公主道:“也就是,凭什么只有男儿为帝。依我看,我们女人不比男人差。”韦太后道:“对!则天女皇就是榜样。”安乐公主道:“不知是谁造谣,竟然说我们将宗楚客杀了。”韦太后惊道:“这样造谣对我们不利!宗楚客的九族得知消息,定会不断雇刺客行刺。若宗楚客知道,定会与太平公主走到一起。”上官婉儿道:“不要紧!宗楚客失去一臂后流血过多,人已处在半死状态。我去稳住他,只要他按兵不动,我们就有机会除去太平一党!”十四

黄昏,武延秀带着人在长安街上挨家挨户搜查。在另一条街上,郭敬之、郭荣之分开,有个士兵见郭荣之神色匆匆,喊道:“站住!”郭荣之立刻跑了起来,羽林军追来将他抓住。郭敬之知道若去救人,两人都得死,便躲进巷内急走。

在长安的一家住户里,一伙羽林军进来随便乱搜乱砸,骂骂咧咧。离此不远是陈玄礼府,郭元振刚敲开府门,李明见是郭元振,忙道:“您回来了?”郭元振道:“进去说。”看了一眼身后进去。不少百姓在羽林军走后,都大骂道:“这是什么世道啊!”

十五

黄昏,高宏志、高宏义见荷花站在一边伺候,高宏志看着李旦道:“王爷,我看韦后是想借机除掉您。”高宏义会意地道:“对!要不她怎么想到要让您带人去看打猎?”李旦摇着头道:“不,韦后不会杀我。”高宏志道:“为何?”李旦道:“过去我无心于皇位,所以才将皇位让人。一个不想当皇帝的人,她怎么会杀我?”

高宏义会意地道:“说得对!程咬金做了四朝元老,每个皇帝都善待他,就因为他将大德天子让给李密。一个没野心的人,不会威胁到皇位。”高宏志道:“多少人都想为君,您为何不愿当皇帝?”高宏义道:“是啊,为何?”李旦道:“你以为皇帝那么好当?就像程咬金,因为让了皇位,反倒活得轻松逍遥。”

荷花牢牢记住所说的话,无声地将李旦最喜欢的玩物拿了过来。李旦就像往常一样,自然地接了过来道:“你们出去,我想早点休息。”荷花立刻出去,高宏志低声道:“太好了,她一定是去传递消息了。”荷花找到汤贵说了情况,汤贵疑惑地问:“这是真的?”荷花道:“我是在跟前的。”汤贵道:“你快回去!”

十六

夜色降临,郭敬之在长安街上到处躲闪,可到处是羽林军的声音。忽然郭元振从府里出来,一把将他拉到陈玄礼跟前道:“将军,这就是宗丞相之子。”郭敬之感到纳闷,郭元振看着郭敬之道:“你忘了,是谁以土匪的身份救了你们?”郭敬之高兴地道:“是你?”

同时,外面有人敲门,郭敬之惊慌起来。陈玄礼道:“快躲起来。”到了后院,示意人掀起一块石板道:“快进去!”郭敬之犹豫道:“这会连累您。”陈玄礼道:“先躲进去,我想法引开他们。”郭敬之要磕头,陈玄礼道:“情势危急,快进去!”

郭敬之进去后,陈玄礼示意郭元振拿物件遮盖起来,又到前庭示意李明开门。李明打开门,羽林军一涌而入,武延秀走在前边冲陈玄礼一抱拳道:“多谢将军抓住刺客。”陈玄礼也一抱拳道:“同是臣子,应该的。”武延秀道:“奉太后旨意搜查许、宗二党,请将军配合。”陈玄礼道:“搜吧。”武延秀一挥手道:“搜!”

十七

在一家野外客栈门口,走来了疲惫的钱满柜和赛义德,客栈老板就在门口,忙迎上前作揖道:“客官住店?”钱满柜也抱起拳道:“住店。”客栈老板道:“请进!”两人跟着老板进了客栈,先在大厅吃了饭,钱满柜便拿出钱来结账。客栈老板一看他的钱不少,神情有些诡异,钱满柜道:“掌柜的!准备一间上好客房。”客栈老板道:“二位这么有钱,非要住在一起?”钱满柜道:“我们是一起的,当然要住在一起。”

客栈老板道:“出门在外,总得有说话的人儿。跟我来,这边有上好的房屋,您先看。若不满意,我再调换。”客栈老板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房间进去。钱满柜看了房间后,对房间感到满意,等老板一出去,便对赛义德道:“这是黑店。”赛义德当下紧张道:“那怎么办?”钱满柜道:“类似的事我经历过不少,有我在不会有事!”

十八

在宗楚客府里,上官婉儿见宗楚客苏醒,忙问:“大人,你总算醒了,我守在你这里很久了。感觉怎样?”宗楚客感动地道:“我感觉冷一阵热一阵,总在昏迷中。”忽然一惊道:“我的家人没受牵连吧?”上官婉儿道:“他们还不知道你的事。”宗楚客纳闷地道:“不是说已经去抓他们吗?”上官婉儿道:“本来去抓,却因为你幡然醒悟,太后不想让你伤心。”

宗楚客冷笑道:“那老妖婆岂是怕我伤心?她是怕我跟她作对。要是我死了,即便我的人不能为我报仇,也让她胆战心惊。我的家人若知道我死,也不会放过她。”上官婉儿道:“你明白就好,眼下最要紧的,是要保重身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宗楚客道:“我不明白你是韦太后一党,却为何像是希望她倒台?”

上官婉儿反问道:“这奇怪吗?”宗楚客道:“我感到就像谜团。”上官婉儿走开床边,来回走着道:“其实我既不是帮你,也不是帮她,而是为了我自己。”宗楚客一愣道:“怎么讲?”上官婉儿道:“你以为诸葛亮演空城计,司马懿真没看出来?既然诸葛亮在城楼弹琴背后被汗水浸透,说明内心已紧张到极点。司马懿作为音律高手,可为什么不冲进去?”宗楚客道:“诸葛亮一死,司马懿就没存在的价值了。”

上官婉儿道:“对,当年女皇信任我,我放弃了报仇之念,算是苟且偷生。活到今天,外界认为我很坏,也很风光,可谁知道我内心的痛苦?如今李重茂虽是皇帝,可大权在韦后之手。等韦后除去少帝,安乐公主才是她信任的,而我也就没有价值。只有你的存在,才会让韦后有所顾忌。”宗楚客道:“明白了。看来你过去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上官婉儿道:“你理解就好,我知道你想称帝,假如我辅佐你,你会怎样待我?”

宗楚客道:“你的权力肯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上官婉儿道:“既这样,你就将计就计。只要你拥有势力,这就是成功的资本。”宗楚客道:“你觉得李隆基这股势力怎样?”上官婉儿道:“将来谋篡江山者,必是此人。只可惜我曾将他下狱,要不然倒可以利用他。”宗楚客道:“此一时彼一时,做大事者不会记仇,我敢说他已感到风声鹤唳。越是这样,他越需要帮助,假如我们利用他,就可将韦后一党消灭。”上官婉儿道:“先看看动静,再做定夺。”

十九

夜晚,李隆基坐着轿子来到陈玄礼府门口,李明作礼道:“参见王爷!”李隆基道:“陈将军可在?”李明道:“在!只是武延秀正在搜查。”李隆基一愣道:“前边带路!”羽林军在陈玄礼府中搜查了一遍,纷纷汇报说“没有”,武延秀的目光贼贼地看着,忽看到郭敬之的隐藏处摆有物件,便眼睛一亮道:“把东西搬开!”

羽林军立刻去搬,忽然李隆基进来问:“这是搜查呢?”武延秀忙躬身道:“见过王爷!”李隆基恼道:“你们也真过分,陈将军要窝藏钦犯,还会抓刺客吗?”武延秀忙道:“撤!”武延秀带着羽林军出去,陈玄礼送武延秀来到前院一抱拳道:“将军走好,不远送了。”武延秀也一抱拳道:“谢谢将军配合搜查。看一看对将军好,免得别人疑惑。”

陈玄礼道:“有空过来做客。”武延秀道:“公务在身,不敢懈怠,哪天有空定来叨扰。”陈玄礼道:“不必太客气,有公务就尽管忙去,等哪天兄弟请将军喝上几杯。”武延秀道:“一定!”武延秀带人走后,陈玄礼示意李明将门上了进入内府。郭敬之出来见李隆基,李隆基看着郭敬之问:“你有什么打算?”

郭敬之道:“不杀新皇和韦后,誓不为人!”李隆基赞道:“够爷们!只是现在不是最佳时机,你需要保全自己。”郭敬之道:“全凭王爷安排。”郭敬之道:“我料武延秀离开后,会马上醒过味再来搜查。到那时不仅你危险,陈将军也会受到牵连。”陈玄礼道:“您的意思是……”李隆基道:“我倒有一计……”

二十

夜晚,高仙芝刚要休息,忽然蒙安进来道:“将军,封常清又来了,说要见您。”高仙芝态度坚决地道:“不见!”蒙安道:“可他来了好几次,说这次不见到您,就要跪到天亮。”高仙芝道:“别理他!”蒙安道:“要不见他一面?”高仙芝道:“不,这种人不能搭理!”

在长安宫外走廊里,汤贵正边走边对安乐公主道:“公主,她的消息绝对可靠。”安乐公主道:“要是这样,倒是我误会了。这相王确实窝囊,大概真的是不想以卵击石。”汤贵道:“肯定窝囊,您说咋办?”安乐公主道:“不管咋样,我们不能失去警惕,随时关注那边!

二十一

羽林军回返,朱潜纳闷地问:“将军,明明那下面有问题,为何不让搬?”武延秀恼道:“妈的!临淄王站着,老子怎能放肆?”朱仝道:“只要搜到证据,别说临淄王,就是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或是太师、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天策上将也不行。”武延秀道:“要是他们设套呢?”朱仝道:“这……”朱潜道:“将军,我朝官职太多,您说说都有什么官,以便我们区分。”

武延秀道:“中央官制有三师,即太师、太傅、太保,虽是虚职,却是正一品;还有三公,也即太尉、司徒、司空,也是虚职,跟三师待遇相同;三省是实权,即中书省,主管决策和秘书;门下省,主管侍从和谏议;尚书省,主管行政”。朱仝道:“据说尚书省下辖着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对吗?”武延秀笑道:“对,还有一台是御史台;五署,即国子监、少府监、将作监、军器监、都水监;九寺即太常寺、光禄寺、卫尉寺、宗正寺、太仆寺、大理寺、鸿胪寺、司农寺、太府寺。”

朱潜幻想着道:“我们若是立功,能封啥官?”朱仝也问:“对,啥官?”武延秀想:“妈的!就你们这本事,还想当官?不过这些家伙倒是对我很忠,还是可以利用。”便哄骗着道:“如果你们真立大功,特别是能抓到反贼,就让你们做辅国大将军。”朱潜、朱仝等人高兴地道:“啊!是正二品?那我们可要尽全力了!”

二十二

夜深了,韦太后要休息,牡丹进来道:“太后,武将军求见。”韦太后打了一个哈欠道:“太晚了,不见!”牡丹道:“可武将军说是急事。”韦太后一怔道:“传!”武延秀进来跪倒道:“给太后请安。”韦太后显得十分困倦,再次打了个哈欠道:“半夜三更的,啥事?”武延秀道:“奉太后旨意搜查,抓到一个可疑人,据辨认是宗楚客的长子宗荣。有人说宗家有五子七女,今天搜查了长安的住户,再没发现可疑人。”

韦太后当下起身道:“有一个也好,可以胁迫宗楚客。既然已抓到了一个,不会只来一个。”武延秀道:“一般人家也不敢收留窝藏嫌疑人,倒是陈玄礼家,奴才当成了重点。”韦太后眼睛一亮道:“可发现疑点?”武延秀道:“有个地方放了摆设,刚令人搬开,李隆基就出现了。”韦太后道:“怎样?”

武延秀道:“李隆基说,陈将军抓到了两个刺客,怎么会窝藏钦犯?奴才不敢过分,就撤回来了。”韦太后道:“笨蛋!那就是钦犯的藏身之处,快去!”武延秀道:“可要是临淄王干涉呢?”韦太后口气硬朗地道:“你在金殿的气势上哪去了?现在是非常时期,不管是谁,挡道者格杀勿论!”

二十三

高仙芝睡到半夜惊醒,下床要出去,蒙安问:“将军有何吩咐?”高仙芝伸了个懒腰道:“吐蕃军蠢蠢欲动,我不放心。”蒙安道:“我想吐蕃开战,至少要等赞普下令,不会这么快吧?”高仙芝道:“不!吐蕃故意制造摩擦,就是为了挑起战争。至于说到等赞普下令,他们的讯息比我们的六百里加急慢不了多少。”蒙安道:“何以见得?”

高仙芝道:“吐蕃的交通设施完善,陆路乘马,以牦牛及独峰驼为驮畜,水路以皮筏载渡,并善造索桥,所占领地区沿交通干线不仅建立烽燧斥堠,而且建立驿传制度,有金箭传驿与铁箭传驿两种形式,金箭为调兵专用,铁箭则为一般驿传,一如金箭传递之制。”蒙安道:“将军这么一说,明白了。”高仙芝道:“吐蕃的驿传一般由四人组成,未必来自同一部落,以便互相纠察,他们不仅负责传递军情,而且传递公文信件,是维护吐蕃西域统治的手足和耳目。”

蒙安道:“是啊,这个民族善于游动。”高仙芝道:“吐蕃乃行定居兼而有之的两栖民族,建筑皆是平顶,与塔里木城邦诸国相似,其寝处污秽,出于对水的倍加珍惜,不许因栉沐而造成水的浪费。行则居帐,止则居室,其帐篷形制特大,且以牛毛毡制成,具极强的抗寒功能,其平顶住房依地势高低成阶梯形,而王宫多建山上。要是他们的军营就在附近,随时都会爆发战争。”

蒙安道:“好,我陪您巡夜。”高仙芝一出营帐,见帐外跪着封常清,惊问:“你怎么真跪着?”封常清道:“将军不见我,就只能跪着。”高仙芝道:“要是我一夜不见你?”封常清道:“那就跪一夜。”高仙芝道:“要是还不见你?”封常清道:“那就永远跪着。”高仙芝道:“那不是跪死了?”封常清道:“死也值得!”高仙芝道:“真愚!”说完带着三十几个卫士走了……

二十四

半夜时分,李隆基与陈玄礼下棋,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李隆基道:“瘟神来了。”陈玄礼示意李明道:“开门!”李明到前院打开门,羽林军蜂拥而入,武延秀问李明:“将军呢?”李明刚要暗传信息,却见管家走来,忙道:“正与王爷下棋。”武延秀疑惑地问:“还下?”李明暗示道:“王爷虽然爱好音乐和下棋,但这是第一次想通宵达旦。”

武延秀听出了潜台词,便道:“带路!”李明为了隐藏身份,只是道:“王爷正在下棋,打扰了他恐怕不好。”武延秀大怒道:“本将军是奉旨而来,你敢阻拦?”李明忙道:“既如此,容小人通禀。”武延秀道:“不必!”回头对士兵道:“守在这里,就是一只苍蝇也别让飞走!”李明忙道:“既这样,我引路。”武延秀的气势,又跟“唐隆政变”时一样,怒道:“滚开!”一把推开管家,气势汹汹地前去。

武延秀进了会客室,见李隆基确实在与陈玄礼下棋,便赔上笑脸道:“哟,王爷还在呐,给您请安了。”李隆基看也不看,只是淡淡地道:“怎么又来了?”陈玄礼忙站起身来道:“是不是也想下棋?”武延秀道:“奉太后旨意搜查许、宗的余党。”陈玄礼不悦地道:“将军怀疑我窝藏钦犯?”武延秀道:“不敢!不过有一个地方没搜。”陈玄礼道:“将军是对我不放心啊!”

武延秀虽哑口,但气势不减:“要是钦犯被将军手下窝藏,有朝一日查出真相,将军就难辞其咎了。”李隆基恼咻咻地道:“扫兴!你搜查没错,可如果有钦犯,岂不是本王也有包庇之嫌?”武延秀躬身道:“不敢!”李隆基怒道:“什么不敢?你分明是藐视本王。”武延秀忽然硬朗起来:“太后有旨:凡阻碍者与钦犯同罪,格杀勿论!”陈玄礼忙道:“既然太后有旨,将军想搜就搜。不过,我有先皇赐的不少宝贝,若被贪心者拿走,或不慎毁了咋办?”

武延秀干脆利落地道:“如有损坏,十倍赔偿!”陈玄礼当下紧逼道:“口说无凭?”武延秀道:“怕什么?立字为据。”陈玄礼道:“好啊!”转身看着李隆基道:“王爷,您都听到了,可愿当见证人?”李隆基道:“行啊!本王最近觉得乏味,正想凑个热闹。”陈玄礼道:“来人,笔墨伺候!”

二十五

半夜里,客栈老板对两个持刀的刺客马承福、马承运道:“进去就砍,这是丝路老手!”马承福道:“你开店半年,哪次不是我出手就成功?”马承运道:“别说他们已经睡熟了,就是醒着,我也是一刀一个!”客栈老板道:“那就快去!”马承福、马承运来到钱满柜住的房间门口,将刀伸进门缝,一点点地去拨门闸。房内的钱满柜听到门闸声,见门闸一点一点地移动,当下警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