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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八年

这几日星儿与她说起这八年来京中发生的事情。桐国维为大齐养育了远嫁和蕃的桐笑语,功不可没,皇上特擢升他为一品参知政事,加封护国公,还破例让当时未满十六岁的桐耀星加入了京中禁军,桐耀星从小便立志从武,他一入军中便锋芒尽露,显示出超乎常人的才干,仅用了六年的时间便来从小小的参将提升到禁军副将。

桐笑语阵前生擒王勇,苦劝阿田烈允退兵,让两国免于战争之灾,此等非凡功勋,皇上不能亲自封赏她本人,便册封当时只有二十一岁的桐耀星为定国侯,又破格擢升其为京郊左大营督卫,手握半数的京畿兵权。远在杭州的慕日安也因为她而得到了升迁,此时的他,已官乘桐国维的旧职正三品杭州刺史。仅凭她一人之力,便兴旺了整个家族,桐氏一族,春风得意,风光无限,势可比当年杨贵妃得宠之时。

然而,桐国维自从笑语远去狄国之后,便渐渐淡出了朝事,他一直觉得笑语之所以有今日的结局,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觉得是自己把她拉进了这个政治的漩涡中,让她成为了两国交锋的牺牲品。倘若当**对她多加管束,或者让她如别家的女儿一样平凡的长大,她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另一方面,在她和蕃之后,皇上便以“证据不足”为由赦免了萧淳熙。可当他回到府中时,发现佳人不在,人去楼空,顿时心灰意冷,无心问政,戳朝在家长达一年之久。后因边关时有狄军侵袭,关中不能无大将坐镇。万般无奈之下,皇上亲临萧府,苦口婆心地劝他重新掌帅,他这才又穿上盔甲,回到前线。

当年萧淑妃为皇家诞下龙子,本是万分荣耀之事,却不知因何故,她亲自把皇子送至皇后宫中,送与皇后抚养。皇后心下感动,经常在皇上面前替其美言,龙颜大悦,皇上加封淑妃为皇贵妃。自从淳熙入狱、笑语和蕃之后,萧瑾儿便时常觉得原来功高盖世、皇恩浩荡是不足以保萧家一世无忧的,唯一能让家族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方法,便是和皇家联姻。她虽然贵为皇贵妃,品衔仅在皇后一人之下,然而有了如妃的前车之鉴,她深深懂得皇上的恩宠多似今日来明日去,自己的后宫地位朝不保夕。于是,她便试图怂恿皇上给淳熙再次赐婚,赐婚的对象,则是皇上的掌上明珠、芳华正茂的──朝日公主。

而“淳熙泄露军机、引敌入关一案”,直至王勇被押解回京,才最终得以告破。当日,王勇得知皇上将立太子一事搁后再议,心存不满。于是便密令手下带兵扰狄,伺机挑起战事,从而巩固他在朝中的地位、以博得皇上更多的器重。未料到他阵前不敌阿田烈允,又想到自己因私自打开关门一事失去了皇上的信任,便见风使舵,降了狄军。而淳熙执掌帅印后,慧眼识珠,雷厉风行地换掉一些旧属王勇的无能之辈,那些人心中忌恨,暗中获悉淳熙提前回京的消息,便将此消息透露给狄军,又嫁祸于他。关中无守将,关门轻而易举被攻破,再者王勇对大齐军事了如指掌,在他的协助下,阿田烈允连战连捷。也因此,淳熙被扣上了“泄露军情”的罪名,身陷入狱。此案真相大白时,王勇被凌迟处死,而王家被判满门抄斩。宫中已被冷落多年的如妃,再次受到牵连,被打入了冷宫。她所生的王子梁距,被贬至川蜀充当庶民,永世不得回京。

笑语回京的第二日,宫里便来了圣旨,宣笑语十日后带着思语王子殿前觐见。手执圣旨,面对桐国维的牌位,笑语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走下去。身在狄国时,日盼夜盼能有一天回到大齐,回到淳熙身边;然而,如今人回来了,却发现一切早已改变。原来,命运再一次的捉弄了她。她与孑然一身的苏武又有何不同?

“不同的!”笑语心里默默地摇头,至少她还有思语,还有喜鹊、东离和青青,最重要的是,她还有桐心。她所想的,所求的,便是能好好教育思语,使他日后能成为一个英明的狄国君主。而对桐心,她心中充满了矛盾和不安,她此生坎坷,现在落得夫离子散的下场,多是因为年轻时锋芒太露而造成的,一方面她不希望桐心赴其后尘,被卷入这复杂无比的政治纷争中去,只求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一生便好;另一方面,她又不甘于他成为普普通通的凡夫俗子,毕竟他日回到萧家,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回到萧家?淳熙已娶了公主,不久他们将会有子嗣,而他们的子嗣会名正言顺的成为萧家继承人,那桐心,又算什么呢?天!早知道情形变得如此复杂,她情愿躲在那远远的北海边上,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管的好。她可以没有丈夫,但是,她不希望桐心没有父亲。她该怎么做?告诉淳熙他们共育一子,让他把桐心带回萧家?不行,公主娇贵,桐心和她共处一府,他的地位尴尬不说,说不定还会倍受欺凌。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的孩子!他已经很苦了,一出生爹娘便不在身边,如今她好不容易回来了,即便是让她牺牲自己的性命去保护那个孩子,她也在所不惜。

“明日进宫穿什么好?”喜鹊在一旁为她准备明日上朝时穿的衣裳。

“没什么大不了的,随便吧!是白色的就行了!”笑语淡淡地说道。

“明日不穿白色了吧?”喜鹊犹豫着,“毕竟是进宫面圣啊!该穿得喜气些,隆重些才是。”

“父孝在身,何喜之有?何况,这些年我只穿白色,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皇上有什么可怕的,又不是没见过。当日在笑苑中他在石桌边看书,而我径自在树下散步,你还跟在我身后呢!”笑语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又见她走到衣橱里,翻出一套白色的衣裙,看了看,对喜鹊说道,“就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