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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萧太君(下)

却说那日萧太君拜访清心阁,和笑语喜鹊等人一聊便是整整一天,她关心地问起她们这几年的日子,笑语不想她老人家伤心,捡些轻松的事情说与她听,其他的也是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她又得知萧太君这几年的身子每况愈下,心里不禁忧心起来。反倒是她老人家性情开朗,到了这个年岁,早已把生死看得很淡。她的一生,伴着整个萧家的沉沉浮浮,如今看到笑语为萧家育有一子,淳熙有后,心中再也无憾了。转念又想,萧家欠笑语的,恐怕此生此世再也无法还清了。

“孩子,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萧太君问道。

“奶奶您放心,我会把桐心抚养成人。皇上当日答应过我,桐心弱冠之日,便是他认祖归宗之时。”笑语眼泛泪光,又泣声说道,“只是淳熙和朝日公主他日有了子嗣,只怕桐心在萧家……”

“这个你不用担心,桐心是嫡出长子,这是天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况且,淳熙他们也不可能……”萧太君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孽缘啊!好好的一对璧人,如今劳燕分飞,淳熙对不起你!我们对不起你!”

“奶奶,别说了,我和他此生此世早已缘尽,我别无他求,只想好好把桐心和思语抚养成人。”笑语抹了抹泪,又说道,“桐心的身世,还请奶奶暂时不要声张,毕竟,不知道那朝日公主为人如何,我不想招惹太多是非,更不想把桐心卷入这纷争中去。”

萧太君深深地想了想,便说道,“就依你所说的吧!”

又过了几日,萧太君派人送来了一个红色包裹,众人打开一看,是两块金灿灿的长命锁,一块背后刻了思语的生辰八字,另一块则刻了桐心的,笑语感慨万分,含泪为他们俩戴上,又叮嘱了他们一定要好好保存,两人都懂事地点了点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桐心和思语渐行渐近,二人终成了无话不说,无事不谈的好兄弟。两人一起读书,一起玩耍,同吃同住。笑语看见桐心性格日渐开朗,心下欣慰了许多。又感触于桐心自小便少了父爱,心下不断地内疚自责。思语则经常向桐心讲塞外骑马打猎的趣事,惹得桐心好奇心大起,一改前态,央求笑语教他马术。暮春之季,江水见涨,一日天气极好,笑语便带着思语和桐心在江边饮马嬉戏,顺便教桐心马术。三人正在江边玩耍之时,只见东离和喜鹊神色慌张地跑过来,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笑语问道。

“萧太君去了!”东离看了看一旁抹泪的喜鹊,对笑语说道。

“什么?”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笑语一下蒙住了,呆在那里。喜鹊一见状,忙过去扶她,又泣声说道,“京城里都传遍了,今日东离下山打听,确实看到萧府正在服丧。听说是五日前去的!”

“奶奶!”笑语无力地低喊了一声,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永乐公主驾到!”萧府门外的小厮朗声喊道。

笑语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敕造敬国府”的匾额高高的悬挂在大门上方,门前的大石狮端守在两侧,一切还是依旧如昨,可是,这高墙深院里的人,这高墙深院里发生的事情,早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笑语深吸了一口气,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这时思语和桐心也下了车,走到笑语身边,抬头看了看神情恍惚的笑语,异口同声地轻唤了一声,“母亲!”笑语回过神来,一手牵着思语,一手拉着桐心,移步走入萧府大门。

笑语、思语和桐心步入灵堂的那一刻,堂中泣声忽然停止了,四座寂静,鸦雀无声,众人都泪眼朦胧的盯着他们三人。笑语环顾了四周,萧锦川、萧淳熙此刻正跪在灵柩左侧,脸上满是哀伤悲苦,泽熙和溟熙也在一旁跪着,女眷们都跪在他们身后,此刻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笑语无暇顾及众人异样的眼光,只是紧盯着萧太君的灵柩,心中万分伤悲,两行眼泪瞬间从杏眸中滑出。她“咚”的一声跪在灵柩前,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过了良久,这才站起身来,到一旁的桌前取出三支檀香,点燃插入牌位前的香炉中,泣声站到了一边。思语和桐心也学着她的样子,静静地跪下叩拜,又燃了香插入香炉中,便走到了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笑语向他们点了点头,又转过身去,看了看那张充满哀伤的脸庞,他又瘦了好多,看得她心好疼,她无声地滑出两道泪水。四目相对,他的眼光里充满了无助和彷徨,这时,一行泪水从他的眼角中滑出。笑语一见,心中大悲,从未见过他流泪,即便身陷牢狱都泰然自若的人,此时此刻,他竟然流出了无助的泪水。她好想伸出手去为他抹去那行泪水,好想把他拥入怀中给他力量,可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千言万语,笑语最后只能泣声对他说道,“她该是笑着去的,你别太伤心了!”淳熙听后,一脸茫然,最后闭上双眼,向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