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仙侠青山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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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相会

眼见日薄西山,整个镇子被夕阳染的红彤彤,大街上的人更加稀少。关雁鸣走在大街上,脚下拖着长长的影子,疲惫不堪,一阵颓废,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每个人都有个定数,自娘胎生下来的一刻,当时的干支五行就注入了命里,一切已然注定,此后逢到天时变化,或生扶,或冲克,或刑害,造就不同的运,不由我来左右。博星朗啊,你命运不济,我也无能为力啦。”颓意稍长一分,身心便疲惫五分,突然觉得肚子饿的厉害,当下去张家铺买肉锅盔吃。

待走近了,听得路边有人喊他道:“关雁鸣。”关雁鸣转头一看,原来是弥勒佛,弥勒佛笑道:“怎么抹得黑不溜秋的,呵呵,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安宁镇太小了。”关雁鸣笑道:“真个巧啊。”心中却想:“安宁镇真小么?怎么我要找的人偏偏没有踪影。命啊,就是个命啊。”

张家铺旁边不远处有一个大大的石屏,据说有好几百年了,上书八个大字:“北通三巴,南达滇池”。瘦竹竿和两位公子爷正在那看,指指点点谈论着。关雁鸣对弥勒佛道:“你饿么,我请你吃肉锅盔。”弥勒佛笑道:“多谢多谢,晚上有人请我们赴宴,我得留着肚子狠狠吃一通。”关雁鸣笑笑,弥勒佛又道:“小兄弟,你我似乎甚有缘法,不知你是不是本地人,父母都在家么?家中还有什么人?”

关雁鸣寻思:“我自小跟着小叔,他只说过我是他用粪筐捡来的,爹娘是谁也不知道。似乎我和他原本也不在这里,却不知我是在什么地方生的,可我只记得在安宁镇长大。”想了想,答道:“我自小便在这里长大,父母早没了,家里还有个小叔。”

弥勒佛听了,叹口气,摇头道:“像,太像了…”关雁鸣见他神情恍惚,不明所以,便买肉锅盔去了。走近石屏,听得二少爷正与大少爷说道:“…若能打通牦牛道,此地可控蜀滇藏三地之货品车马,每年又有庙会、蚕丝会、蜡虫会三会,必定商贾云集,成为西陲要塞之地…”

关雁鸣忖道:“原来他们是做大买卖的商客。”走到张家铺前面,锅盔师傅一见他便叫道:“龟儿子你总算来了。”说着递给他两个包好的肉锅盔,接着道:“半仙来过了,叫我给你准备好锅盔,钱付过了,他叫你立刻去迎恩门等人。”

关雁鸣惊诧道:“我小叔来过了?他怎知我要上这儿来?”锅盔师傅笑道:“他说你除了饿了会吃这点出息外,再没其他什么用处。”关雁鸣受挫一天,此刻听了这些话,便如关青山当面讥笑他一般,一阵羞愧,不多说话,边咬锅盔边朝迎恩门飞快跑去。

片刻到了迎恩门,城门洞口东边坐着一个乞丐,面前摆个缺角的大钵,蓬头垢面,正在边晒太阳边捉虱子。来往行人稀稀拉拉,关雁鸣望了半天没见博星朗,腿脚酸倦,便坐到城门口西边,咬着剩下的半片锅盔。乞丐一看,不捉虱子了,一手握着打狗棒,凶巴巴看着他。

关雁鸣见他眼露凶光,不由吃了一惊,猛然醒悟:自己满脸抹的黑乎乎,再拿半片锅盔往他对面一坐,乞丐以为对面来了同行,要抢他的地盘呢。当下对他大声道:“我在这儿等人,马上就走,再说你看我的打扮也不如你啊,不会碍你的事。”乞丐哼一声,低头接着找虱子。关雁鸣心绪稍安,却涌起阵阵郁闷。

一会儿,城门口走进来一个瘦瘦的汉子,面黑如漆,凶悍狰狞,头发卷曲,耳穿小木棍,项挂铁环,腰插短剑;肩扛一根木棍,木棍上摇摇晃晃挂个碧青的瓷罐。关雁鸣见他长相打扮怪异,极力去想小叔讲的面相之说,却想不出这种面相的说法,只仔细的看他。汉子扭头一瞥,眼光锋利阴冷。关雁鸣忙低下头。汉子走出十余步,咔嚓一声,瓷罐从棍子上滑落坠地,摔的粉碎。汉子停住脚,竟不回头看一眼,继续往前走。

关雁鸣心道:“瓷罐既然已碎,回头也于事无补,此人豁达,若是小叔见了,必定狗屁相投,大大夸奖他,然后说教我。”对面那乞丐低声窃喜道:“嘿嘿,我就知道瓷罐要摔坏。我早看见绳子滑到末尾了,他还不知道呢。嘿嘿嘿嘿。”甚是洋洋得意。

那汉子已走出二十余步远,却停下脚步,猛的回身,身形一晃,已立在乞丐面前。乞丐骇然道:“你…你要做什么…”汉子骂道:“老子这是一万两黄金买的,普天之下,独一无二,你们汉人***狼心狗肺,看见滑了竟敢不说!”说罢,一棍打在乞丐肩上,再狠狠跺他几脚,这才转身离开。乞丐大声嚎叫,关雁鸣看的目瞪口呆,回不过神来。

太阳落山,天气慢慢变凉,关雁鸣守在城门口,瞪眼看着每个行人,始终不见博星朗,这才开始疑惑:“小叔为何叫我到这里来等,他怎知我会去张家铺?他料我找的辛苦,饿了一定想吃锅盔,因而知道我定然去张家铺。博星朗走失之后,必定先在附近找,然后上祖师庙,祖师庙人太多,即便他就在里面,我也未必能发现。若他在祖师庙找不到果拉,一定会再回安宁镇来找。若是找不着必定仓惶之极,再上祖师庙找,而这迎恩门是两地必经之道,守住这个关卡,守株待兔,以不变应万变,我怎么没想到呢。”

随即又想到:“倘若博星朗也想通此节,定然也来这里守株待兔。岂不是比我聪明的多?不会不会,他早就心乱如麻,慌不择道,怎能想到此节。”正在此时,见城门口另一头边上立着个少年,正是穿牦牛毡的博星朗。关雁鸣一阵激动,跑过去大声喊道:“博星朗,博星朗。”

博星朗双眼黯然无神,憔悴得厉害,站在城门洞外口呆若木鸡,竟听不到关雁鸣叫他。关雁鸣上前拍他肩头,他回过头来,咦的一声,急忙道:“你怎么在这里?你有没有见到我家主子,我把她丢了,你帮我找她,我给你磕头。”说着就要跪,关雁鸣忙扯住他。

博星朗又道:“要是找不到主子,我也不能活了。”说着又要磕头,大滴大滴的眼泪便滴下来。关雁鸣不禁动容,说道:“我便是专门来找你的,果拉现在等着你呢。你快跟我来。”博星朗双目闪光,喜道:“真的么?”关雁鸣扬起手腕上的腕环,道:“这便是果拉送给我的。”博星朗喜极而泣,慌忙又要磕头,关雁鸣扯不住,只得受了两个,这才带他回翠香楼。

回到翠香楼,关青山已点好晚饭。博星朗见了果拉,一个箭步上前便跪倒,叽里咕噜讲个不停,边哭边磕头。果拉早已泪水涟涟,弯下身去扶他,他却怎么也不肯起来,两人又叽里咕噜讲了一会儿,博星朗自怀中摸出一个精致小木梳给果拉,果拉便抱着他的脖子,哭的更厉害。

关雁鸣坐在小叔旁边,虽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也不**得眼眶湿润,心想:“多半是博星朗为买这小梳子才给走散的,看来他们是有情有意的一对,只怕我是多余的了。既生关,何生博啊。”

两人互诉了好一会儿,转过来又给关青山和关雁鸣磕头。关雁鸣忙跳起来,扶起他们,说道:“公主怎能磕头,快起来。”果拉擦了眼泪,道:“我早不是什么公主了。”博星朗扶果拉坐了,关青山呵呵笑道:“饿了吧,先吃饭。”又叫关雁鸣去叫温翠香和小翠红。

片刻,两人到了,各自坐下。温翠香容光满面,笑道:“这么快都齐了,雁鸣好本事。半仙,外面的事情我已经办妥,剩下就看你的了。”关雁鸣心头羞愧,怕温翠香再夸他,忙给大伙倒酒,乐呵呵道:“吃酒吃酒吃酒。”关青山笑道:“来来来,先喝一杯。”

一桌人边吃边说,关青山慢慢向大伙讲出计策安排来。吃完饭,暮色已浓。温翠香给果拉和博星朗在后院安排了房间,关雁鸣一阵怅然,与关青山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