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回皇城时小倩的轿子已到正城门外。
瑞轩帝自始至始着黑袍，乌冠束发，身骑白马，眼色沉郁。
他的身上全不见新郎倌的喜庆。
轿内的新娘子亦然。
皇城内从城门起便有士兵把守开路，整整齐齐一直列至皇宫正门，肃穆而庄正。
夹道观望的百姓也只敢低声碎语，无人喧哗。
朝臣已恭恭敬敬候在宫门外迎接，尽管还有异议，但瑞轩帝立后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此大典势必要进行。
就像一次国宴。
小倩进了城才知道，瑞轩帝早已将一切安排周尽。
他在去江南之前便下了旨意将各地蕃王以有要事为由召回皇城。
君王立后，举世为证。
轿子缓缓到达金銮殿外停下，黑袍男子翻身下马。
揭开艳红喜轿的帘子，静静朝她伸出手。
轿内的新娘子透过珠帘看向这个拥有天下的主人。
黑袍男子眼色深沉，削瘦稳郁不苟言笑，比起三年前的意气风发年少轻狂，已经生生转换成另一个人。
是什么可以令一个人脱胎换骨？
就像当初的时铃从任性妄为到沉默隐忍，是要经历过什么样蚀心蚀骨的绝望和痛楚？
小倩紧紧盯着他，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他向她伸出的手，他沉郁的眼神，就像某种神的召唤。
不是向着光明的大道，而是要带人去向更深的深渊，更黑暗的黑暗。
小倩突然笑了，她躬身下轿，握住他伸过来的手。
他牵着她，极缓慢极缓慢地步上红锦长毯，并肩行至汉白玉台阶前，突然“咯”地一声——
新娘子新鞋上的精致小铃铛掉落，骨碌碌滚到瑞轩帝脚边。
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瑞轩帝却停下脚步，在天下人面前，他缓缓蹲下身，单膝跪在她跟前，拾起铃铛专注地替她重新系上。
那样一心一意心无旁骛，似乎世间只剩下她与他。
好像在那个瞬间，天下万物都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