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凤十八麟元的婚宴上回来，苏零算是彻底病倒了。
原先气色好的表象，不过是一个濒死之人回光返照罢了。
苏零在不停的咳血，这几日更是毫无食欲，那些吊命的汤药竟一口也喝不下。
活着多折磨啊。苏零自嘲地笑笑。
在她又一次失去意识前，她看到了石头。
……
孙悟空端着兰花，一如他刚拜入猴群一般。
只是环境不同了，他面前的不是山清水秀的花果山，而是凌云渡！
现在细看，才发现这渡水大有玄机，水是接近黑色的，有时仿佛却又很通透的样子。时而缠绵蜿蜒，时而奔腾不息。
他下渡，不知怎的，水只淹没到了他的脚踝，宛若能在水上行走似的。
痛、痛、痛。
仿佛感受到鲜活的气息，渡水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分食他的神佛之躯。
连佛骨都能被消融，万蚁钻心之痛。
他的忍痛咬唇，把手里的花盆抱得更紧了，抬脚，溯流而上。
水越来越深了，一点点向上侵蚀。
那渡水似有千斤重，阻挠着他，不让他前进。
孙悟空用尽气力，边走边用法力抵抗用上那渡水，边催生白骨皮肉。他真的觉得阎罗王那些人应该考虑把第十八层地狱搬到这里来。
不仅是这渡水，疼痛亦使他挪不动脚，行走的速度慢了不少。
没想到他一辈子没喊过痛，雷劈火烧对他全然无用，居然在这渡水这栽了跟斗。
孙悟空的脸痛得皱在一起，全身颤抖，但他继续往前走，嘴唇已经咬破了，鲜血顺着齿间缝隙蔓延，满嘴血腥。
意识开始模糊。
原来透着金光的佛骨不断再生、变暗。一身皮肉生长、被侵蚀、再生长。
渡水漫到了他的胸口。
孙悟空把兰花举过头顶，防止被渡水沾到。
他害怕要是他栽在这儿，完全被渡水侵蚀了，那小零儿也就栽了。
他一定要找回凡胎！
痛。
不知过了多久，渡水涨到他下巴处时，便不再上升了。
生骨生皮全成了自我意识。
一路上他看到了许多人的凡胎。
八戒、悟净、地藏王菩萨……
可就是不见他的！
他举着兰花的手抖了一瞬，花盆自他掌心掉落。
孙悟空眼疾手快，反手捞了回来，盆底已缺了一角，消融在无边渡水里。
好在兰花没有沾到渡水。
但兰花枯萎得厉害，唯有根还幸存着。
跟天道抢人，这形容真他妈一点错都没有。
孙悟空咬牙切齿地想道。
气到掉眼泪。
他护紧了兰花，接着走，渡水中央显出一方石台，他跨上石台。
身上狼狈不堪，皮肉尽失，却在缓慢生长。
孙悟空看到自己了。
凡胎在渡水里毫不受影响。
他赶忙进入凡胎，送苏零过渡。
在他的注视下，兰花竟重新开放，他看到苏零朝他浅笑，一如往常。
最终一寸、一寸消失。
“天道！”
孙悟空金色的眸子染红，红得发黑，满身杀意。
上抵三十三天，下至十八层地狱，那些虎豹狼虫，满山群怪，七十二洞妖王心有感应，一时皆磕头礼拜，万灵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