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此刻的铁山站在我面前。他古铜色的皮肤被灯光映的闪闪发亮。
年轻的壮汉挺拔着他精壮的身躯，仿佛山岳一般孔武有力。那些萤火般黑暗渺茫的岁月在那些肌肤上镌刻出崎岖针刺的形状，如无数座钢铁的群山。
他向我描述过很多次他父亲死去的那个夜晚。他回忆起那时脸上露出孩童般的神色，描述的语气却没有年少的愤怒与火焰。在那样的声音里，我听到的只是时光的洞穴里无尽的流水回声。
“少家主，什么事？”
“刚刚有人未经我允许就可以从正门光明正大的走进来。”
铁山沉默片刻，说，“这不可能。”
“确实发生了。只是因为那人塞给了门口保安几百块钱。”
“那我叫人做掉门口的那个保安，再找个新人来。”
“至于这么决绝？”
“他投靠布里奇家族那边的人就不好了。”铁山说着点上烟。他点烟的这个动作恰到好处，将他的这句话衬托出一股子血杀的气息。
“战争开始了。”我说。
铁山不说话。一旁开着的黑白电视里面放着新闻，吵吵闹闹的。我习惯将电视当做背景音，因为它相较于收音机显得更加轻佻肤浅。
“刚刚来的那个人叫瓦里斯。布莱德利，瘦小的个子，十七岁，墨绿色眼睛。他刚刚走了五分钟，我推测他应该还在这附近。”
“所以呢？”
“我要让他死。”
“我是否能问为什么？”
“不能。”
铁山停顿了一下，说，“好，知道了。”
铁山走后，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眼睛无神的盯着黑白的电视屏幕，上面从新闻变成了不知名的电影。就那样看了几十秒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又或者是对陌生事物本能的畏惧体现。
我提起旁边的电话，那是我让人买来的新的电话。我从旁边的抽屉里一叠名片卡里找出来一张崭新的，对着上面的号码打过去。
电话仅仅一秒钟就接通了。我想了想，说，“我们上次在咖啡馆见过。”
对方停顿了几秒，然后说，“我每天与数不清的人在数不清的咖啡馆见面。或许你可以说些细节，我应该能够回忆起来。人虽然老了，但记性还不错。”
“我们见面的咖啡馆在一家赌场和酒吧的对面，时间是凌晨五点四十九分到六点十二分，话题是关于一个想要杀死我的女人——”
“哦哦，兰。西斯庭先生，我对您印象很深。我记得不会错的，您是黑头发黑眼睛，对吧？”
“是的，你记得的就是我。”
“很好很好。”
我将那张名片和其他的放到一起，用橡皮筋将它们捆起来之后放进大衣口袋，然后对着电话说，“有件事希望你帮忙。”
“哦，好的，好的，毫无问题。这是什么事情呢？”
我停顿了一会儿，这期间电视小声的念读着属于演员们的台词。我告诉了他事情，用了很轻的声音。说完之后，隔了一会儿，他说，“西斯庭先生，我是个做交易的，我希望知道在这里面我能得到什么。”
“你定吧。”
他说了他要的利益。
眼前的灯无缘由的暗了一下。又很快重新亮了起来。
“再说吧，先帮我办完这件事，其他的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