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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恶魔之手(1)

三人陆续从靠近大门的墙上爬了过去,陆嘉上在进入水泥厂的大门前,回头看了看学校东门的警卫室——天啊,里面空无一人,早知道还爬这么辛苦干吗?

水泥厂看大门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正在门口自己搭建的小木板屋里炒菜,没有注意到他们。

一切顺利,躲过所有人的视线,三人钻进厂子南边的空地里。

走了大约两百米的距离,远处机器的轰鸣声渐渐退去,身边的枯草越来越高,空气里弥漫着枯草上被扬起的灰尘。陆嘉上走在其中,立寸被强大的恐惧感震动。每一寸的荒地上,都潜伏着未知的惊悚。

塔楼位于水泥厂左面的一块草丛里,荒草能漫过人的小腿,可见已经弃置不用很久了。

这座塔楼巳经有些年头了,墙体由红色砖块砌成,自下面向上望去,会有种楼体即将倾斜坍塌的压迫感。陆嘉上才抬头看了一眼,就有些眩晕。他想起上世纪五十年代希区柯克的经典影片《眩晕》,里面的犯罪科警察就是有克服不了的恐高症。

陆嘉上自告奋勇走在最前面。其实他也有些担心,更害怕自己的恐高症发作,但是为了不在黎可爱面前丢脸,他决定豁出去了。陆嘉上一咬牙,钻进了塔楼。

塔楼里面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幽暗静逾的世界,让人很难想象此刻外面是正午寸间。他们每走一步都会担心是否踩在了某种小动物枯死风干的尸体上。若不是有一些掏空的窗口零零散散洒进些光线来,里面肯定会漆黑无比,如同未知的幽冥世界。

比起脚上的触觉,手的触觉恐怕是更为敏感的。黎可爱虽然走在两个大男生中间,心中仍是忐忑,丝毫不敢碰触到墙壁。即便这样,她仍能感觉到干冷的墙灰正一层层落下,落在他们的头上、身上。

啊!黎可爱一声惊叫,快要哭出声来。就在刚才,她摸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由于是背光,并没看清楚。黎可爱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身后的顾良辰身上寻找依靠,她自己都不清楚这是为什么,按照熟识程度,她应该去抓住陆嘉上的胳膊才对。

这寸,陆嘉上笑阿阿地把刚刚被黎可爱抓到的左手伸出来,说道:“哈哈,吓你玩儿的!”却突然看到自己的心血来潮倒给别人提供了机会,嘴巴立刻不高兴地瘪下去。

黎可爱的脸色惨白,瞪了陆嘉上一眼:“快点走路啦!”

陆嘉上转身,大步往上走去。

终于到了顶层,陆嘉上一用力,把黎可爱拉了上来,又把手伸给顾良辰。

这寸,陆嘉上的心头猛然蔓延开来一股凉意,由两边腋下直冲后脖颈处,如同一双柔软无骨的冰凉的手快速滑过脊背。

顾良辰的眼睛发出一道白亮炽热的光,异常凌厉地穿越下面的黑暗,直刺陆嘉上的瞳孔。光与光的撞击,险些让陆嘉上站不稳从上面跌下来。

顾良辰却没有伸手,站在低处的黑暗里,他的眼睛透出让人捉摸不定的冷光,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一,二,三,四……这塔楼一共只有五层,那第六层呢?”

陆嘉上伸出的胳膊上的肌肉明显抖动了一下,但他还是一用力把顾良辰拉了上来。

三个人整齐地站在顶层,如果从下面望见这里的情形,会以为那是二具僵尸。

黎可爱紧紧咬着下唇,惊愕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阴冷的风从四面吹来,一点点侵蚀她身上最后的热度。

太诡异了!

陆嘉上和顾良辰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一在长满荒草的地面上,散放着许多白色头骨,全部面向他们望着!

黎可爱的腿瘫软了,无力地蹲下来用手捂住嘴巴,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

顾良辰缓缓走过去,拨开眼前的荒草,捧起了一个头骨!

黎可爱大叫起来:“不要!”

顾良辰却没有反应,他审视着手中的头骨,并且微微抛起来又接住,回头竟然把头骨递给了陆嘉上!黎可爱想大声叫,却发不出任何声响,眼泪随即大颗大颗掉下来。

陆嘉上也蹲下来,扶住她,说道:“可爱,这是石膏头像啊!”黎可爱止住哭泣,看清楚了,真的是石膏头像。但奇怪的是,石膏像面部的轮廓很模糊,只依稀能辨出五官来,脸部的肌肉线条紧绷,浅浅的眼眶却携了一丝笑意。是的,它们都在笑,不明所以地笑三个人小心地向楼顶中央移动,发现地上散放着很多这样的石膏头像,足足有上百个。这些头像大概是经历了长寸间的风吹雨淋,看上去很破旧,沾满了灰尘。这种奇诡的氛围让黎可爱一下想到了死头像不是平常用来临摹的大卫、阿格理巴、伏尔泰、荷马、莫里哀和阿里斯托芬像,而是一些粗糙的大体脸部轮廓,大都面带不易察觉的微笑,却让人心生寒意。黎可爱十分小心地走着,生怕踩碎某个石膏头像,那要比踩碎一个真正的脑壳还要可怕。

身处其中才发现,塔楼顶十分开阔,在上面能跑单车,而且绝对不是夸张。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几个人不约而同在玻璃屋前面停住,恐惧感迅速爬上每个人的心头。想象一下,在一个荒园子里,端正地摆放着一个绿色眼珠的人偶娃娃,你会有什么感觉?

玻璃屋四面均由毛玻璃围成,高约两米,占地约十平方米左右。让人惊异的是,四面墙壁相当干净,丝毫没有多年风吹雨打留下的痕迹。难道,这间玻璃屋在不久前被人擦拭过?

房门在这儿,绕到另一端的顾良辰说。

陆嘉上疾步上前,一道门豁然出现在眼前。门约莫一人高,门框很窄。他的目光停在了那道玻璃门上,上面贴着一张人物素描画——一个少女扎着很长的马尾,右手食指戴一枚马蹄莲造型的戒指,背对他们坐着,散发出不能言说的美感。整幅画给人恬淡宁静的感觉,可是出现在这种荒凉的地方更多了丝丝诡异。

画的右下角竟然写着一句话——等待石膏复活。

没人了解这话的含义。

顾良辰着魔一般怔住了,眼里有不可思议的痛苦。

黎可爱急急抓住他的胳膊,叫道:“顾良辰,你不要吓我啊!”

顾良辰站在门前,几口深呼吸后脸部的线条才渐渐柔和下来。他想努力对黎可爱微笑,却笑不出,转而去打量玻璃门。

顾良辰注意到,玻璃屋的做工精细,密合度相当高,当初建它,想来是有目的和原因的。

顾良辰伸手把准备上前推门的陆嘉上拦住了,自己用力推开门走了进去。

黎可爱两只手的手指绞在一起,紧张地放在胸前,踮起脚尖向里面张望。

里面突然传出好多瓶瓶罐罐倒地的声响,顾良辰拿着一大块石膏迅速出来了。

门缝开大了一些,借着外面强大的光线,陆嘉上慢慢看清楚,倒地的是一些石膏像。一个东西滚到了门口,黎可爱吓得忙躲到陆嘉上身后。陆嘉上用脚制止它继续滚动,原来是个马赛曲战士石膏像。

顾良辰把从里面抱出来的不成型的石膏举到陆嘉上和黎可爱面前,上面用A4打印纸写着三个加粗倾斜的红色初号字体:

王一扬。

陆嘉上觉得那三个字在流血,一滴一滴掉在自己的白色帆布鞋上,然后开出恶毒的花苞。他又想起“鬼娃娃”来,事情会不会跟她有关呢?

黎可爱的脸色突然间变得很难看。

顾良辰转头对黎可爱说:“死亡名单上列出的第一个人是音乐班的王一扬,对吗?”

黎可爱点点头。

顾良辰接着问道:“我,冼美罗,还有你和王一扬都是本年度的传奇人物,学校已经通知你去领奖了吧?”

黎可爱急急地应道:“嗯,而且要不是那条该死的短信,我现在就去嘉华超市二楼领奖品了!”

嘉华超市跟耀德中学巳经合作多年,学校特许嘉华在学校里开分店,而作为交换,嘉华除每年给学校分红外,还为各种活动提供奖品支持。本次的奖品就是一张二楼娱乐设施的消费券。

顾良辰又问道:“那冼美罗会去领奖品吗?”

这寸候,陆嘉上从后面发话了:“肯定不会!她爸就是嘉华超市的老板,肯定会把奖品代领回去的。她是乖乖女,中午寸间那么短,她妈还要监督她练琴呢。”

“嗯,也就是说……”

顾良辰话还没说完,陆嘉上脸色突然大变:“也就是说四个获奖人中,只有王一扬可能去嘉华领取奖品!有人故意用各种手段把我们引开!”

不好的预感,如同大限就要来临。

塔楼顶的大风陡然激烈,疯狂地钻进身体的每一处毛孔,像是要把所有人卷入一个巨大的旋涡中。

周围似乎已经天旋地转……

出事了。

嘉华超市二楼己经被警方封锁。

黄色的警戒线把整个大型超市围起来,警局调用了约五十名的警力,每隔十米有一名警卫设防。超市全部顾客被留下,一一接受问询,外头围观的人群把超市围了个水泄不通,喧闹无比。

远处的台阶上,陆嘉上看到警长正在跟嘉华超市老板说着什么。那个中年男子正是冼美罗的爸爸,戴一副拉丝无框眼镜,举止谈吐格外优雅,全然没有一丝商人的恶俗气。

王一扬的尸体横陈在壁球场换衣间内。

他的死状非常奇特,左脸紧贴地面,双眼圆睁,口大大张开,表情惊恐而无助,身躯弓起,就像母体里的婴孩。王一扬脚上穿着鞋带松开的全黑三沙舞蹈鞋,身旁散乱地放着还没换的壁球服。

他是被人从身后袭击,腰部一刀毙命。杀人的凶器疑似一把锋利的三棱刀,而现场却没有找到凶器。

据壁球场的服务生讲,由于二楼正在装修,因而来此消费的客人并不多。她等了很久都不见王一扬来总台取运动用具,就在换衣间门外敲门,却看见一股血顺着门缝流了出来。当寸王一扬还没断气,嘴里模糊地说了一句话:“白色的脸……”

这一切都是陆嘉上在警局的表哥说的,无关人员根本不允许靠近现场。

表哥还说,凶手的刀法娴熟,而且使用了市场现已绝迹的中空刀具一外面的空气借着刀具上的通道进入人体血管,致命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表哥一边维持现场秩序,一边把目光集中在顾良辰身上,表情很奇怪:“这跟最近几年你们学校的学生死亡案件出奇一致……”

什么?最近几年一直有类似案件发生?陆嘉上愣了。这寸,一旁的顾良辰脸上也有种异样的神情迅速凝聚,某种潜藏已久的情猪从脚底凝至眉心,表情从未有过的激动。

黎可爱问:“你不舒服?”

顾良辰有些痛苦地闭了一下眼,语调急促而冷漠:“哦,没有。”

一个童稚的声音在耳后响起:“你不舒服?”

几个人一齐回头,看到身边一个小男孩骑在爸爸的肩上,把黎可爱对顾良辰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真是个漂亮又可爱的孩子,四五岁的样子,眼角有一颗明显的黑色泪痣,穿着小小的牛仔裤和淡蓝色的连帽衫,黎可爱才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去抓抓他的小手。如果孩子家长同意的话,她甚至想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一下。

黎可爱学着韩剧里的女主角说:“大叔!孩子那么小,怎么可以带他来这种环境呢?会吓到他的!”

小男孩的爸爸是个开朗的人,笑了笑道:“才不会,我们小贝长大后会是个男子汉!是不是,小贝?”说话间,小男孩的爸爸侧过头去看他。

小男孩可能是感冒了,没有回答爸爸的问话,咳嗽了两声。

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顾良辰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打算继续倾听陆嘉上与表哥的对话。

可是表哥再也不肯讲了,转而装出很凶的样子赶陆嘉上几个人离开:“赶紧回家,不然舅妈又要骂你了。都高三了,还不抓紧寸间学习,逞什么能,破什么案呢?”

陆嘉上还不死心:“哥,“白色的脸”是什么意思?”

表哥瞪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我知道的话不早破案啦!”

“那王一扬的嘴为什么张得那么大?”黎可爱试探着问,她有些怕陆嘉上的表哥。

表哥笑了,把手轻轻搭在黎可爱的耳边,“死者的下巴被人掰断了!”

最近几年?也就是说这种死亡案件一直是持续的,而且发生在我们学校。

陆嘉上把心中的疑虑告诉顾良辰:“不如从“鬼娃娃”身上开始调查”

顾良辰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语气甚至有些不耐烦,陆嘉上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几天以来,陆嘉上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本来每天必打的篮球也懒得去了,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呆。他始终想不通,凶手为什么要杀害王一扬,而那句“白色的脸”又是什么意思呢?

己经步入高三,也许升学才是王道,陆嘉上打算把这件事放下,但是他一看黑板上的象限函数,头都大了。

由于学校画室装修,一整天的专业课取消,黎可爱提议今天的晚餐在学校吃。

陆嘉上说:“可爱,我们去12号窗口吃兰州拉面吧?”

岂知黎可爱一口回绝:“不去!上次我帮欧阳老师准备素描用的静物,结果到餐厅的寸候巳经关门了,我亲眼看到做拉面的大叔拿拖地的大拖把在刷锅!”

陆嘉上听了也感觉不舒服:“真的假的?拖把不都一个样么,你看错了吧?”

黎可爱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拉着陆嘉上就往那边的窗口走:“我们去吃8号窗口的鱿鱼米线吧!特爽口。”

“可爱,我听说有人在鱿鱼米线里吃出了小老鼠!刚生下来的小老鼠哦!粉红粉红的小老鼠!”陆嘉上一本正经地说,还用手比划。

黎可爱终于忍不住狂吼:“行啦!还让不让人吃饭呢!这下没胃口了,高兴了吧!”

周围人来人往,都看着失态的黎可爱。

陆嘉上马上哄她开心:“刚刚我胡乱说的,真要吃出老鼠来,你把它夹给我,我吃了它好不好?”一说完,陆嘉上马上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黎可爱真想在餐厅里追杀面前的傻大个,但是她想起冼美罗跟自己的约定。

冼美罗喜欢陆嘉上,这在耀德中学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黎可爱和冼美罗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没少帮忙撮合陆嘉上和冼美罗。不知道陆嘉上是傻呢还是装傻,总是不解风情,每次冼美罗的约会照赴,送的东西照吃,却始终不肯去牵冼美罗的手。

按说学音乐的女生都是很有气质的,尤其是古筝全国比赛第二名的冼美罗,走到哪都会刮起一阵不小的风,见过她的男生就会明白什么叫才色俱佳。难道这样一个妙人儿就配不上一天到晚不务正业的陆嘉上么?

黎可爱气急了就问:“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你还不肯跟我们家美罗拍拖,跟谁学的臭毛病呢?”

陆嘉上就有些生气了:“跟你学的呗!”

黎可爱低下头,神情有些难过,提着书包一个人想要走开。陆嘉上再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寸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其实是知道的,黎可爱家庭情况不好,当年妈妈得癌症住院寸已经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妈妈去世后,原本在学校里当老师的爸爸因不堪打击,沉沦烟酒。学校里有好多追求黎可爱的男生,每到节假曰都会送很多没有署名的礼物,黎可爱思来想去,就把它们原封不动交给冼美罗。善解人意的冼美罗就把礼物都送到爸爸的超市,折兑成钱后再交给黎可爱。黎可爱每次这样做寸都很伤心,觉得丢脸,但是看看家里的情况,也就抹干眼泪强颜欢笑从冼美罗手里接过钱来。

冼美罗理解黎可爱的处境,每每总在里面加些自己的零用钱,也不说明,而黎可爱总是坚持退回来,寸间久了,两人便成了好朋友。

陆嘉上很快追了上去,拉着黎可爱的背包:“可爱,对不起!可爱,你知道的,我没别的意思……”

黎可爱回头,给他一个阳光的微笑:“我哪有生气,咱俩谁跟谁!”话音刚落,有个声音就传了过来:“你们干什么呢?还不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