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四海拾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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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女儿你输掉了爸爸整个世界

上官永城这一生最杰出的作品是他的女儿上官娇。

女儿刚生下来时,大大的眼睛就睁开着,突突乱动,护士兴奋地说:“呦!这个小丫头,眼睛真好看。”

他从护士手里接过粉嘟嘟的小生命,托在他的手里,让他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她。但是他知道,这个粉嘟嘟的小生命将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收获,也将是他这一生最大的精神支柱。他给自己创造的生命取名为上官娇。

上官永城盼望这个小生命快快长大,喜欢和这个小生命玩比赛游戏。

上官娇六个月大的时候,能听懂大人的话了。上官永城非常喜欢她的笑声,可是这个小丫头偏不喜欢笑,似乎是一个小冷美人,他和女儿说:“娇娇,和爸爸比赛谁笑的开心好不好?谁赢了,谁吃妈妈奶。”

别看娇娇刚六个月大,可能吃了,她妈妈的两个奶将将够她吃,而且还特别护食,吃着一个,还捂着一个,谁也不让碰。她一听爸爸说谁赢才可以吃妈妈奶,就咧开嘴冲爸爸笑。上官娇的笑像一朵刚刚开放的小荷花,一醉甜到上官永城的心里。他抱起女儿咧开大嘴冲女儿笑。上官娇为了不输给爸爸,不要爸爸吃奶,一个劲地咯咯笑不停。最后她毕竟是一个孩子,笑不过爸爸,这个小鬼丫头,伸出两个胖乎乎的小手,捂住了爸爸开心笑的大嘴。上官永城在女儿小手上亲亲说:

“爸爸输了,我的娇娇赢了,娇娇吃妈妈奶,爸爸不吃!”

这是上官永城第一次和女儿比赛。上官娇赢,其实是上官永城故意输的,他呀就是喜欢看女儿甜甜地笑,女儿的笑可以让他幸福一天。

慢慢地上官娇会走了,为了让女儿走得好,他经常和女儿站成一排,比赛谁先到妈妈怀抱,谁就让妈妈抱。上官娇别看小,她已经慢慢知道了赢的快乐。两只小手张着使劲往妈妈怀里走,像一只刚学飞行的小鸟,晃晃悠悠,很可爱。上官永城跟在她的后边,假装努力走。小娇娇可不要妈妈抱爸爸,因为妈妈的怀抱是她的。走到妈妈怀里,小娇娇使劲搂着妈妈。然后回过头冲爸爸笑。这样的比赛当然是娇娇赢了。上官永城会说:“我的娇娇真棒!爸爸又输了。”

上官娇渐渐地长大了,上官永城发现女儿非常聪明。他的智商远远超不过他的娇娇,比如比赛背唐诗,每次他发现自己没有娇娇先记下来,这时他又高兴又伤心,高兴的是娇娇真争气,伤心的是自己老了,记忆力不好了,但是他不服输,在任何一方面达到只输一点点,或者有时赢女儿一点点。这样为了培养娇娇胜利时不骄傲,因为你只赢一点点。在失败时不气馁,因为你只输一点点。让女儿在人生中做到:以一颗平常心对待输赢,继续努力。

在这样的比赛中,女儿上官娇走过了小学,初中。在高二那一年,上官永城在一次和女儿的比赛中,他彻底输给了女儿,而且是十五分钟。

那次上官娇有一道物理题不会做,问爸爸上官永城。上官永城说:

“娇娇,爸爸那时是学校的物理王子,你信不,这道题老爸十五分钟就做出来。”

上官娇撇撇嘴,她才不服气。因为在和爸爸的比赛中,她还没有真正输过。虽然这道题她感觉不会,但是动一下脑筋也许可以做出来,她说:

“爸爸,这道题我现在也不会,我想爸爸岁数大了,脑筋不好用了,我们比一比,都去做,看谁先做出来,谁输了,谁请去饭店吃饭。”

“呵呵,这次我的娇娇的压岁钱要被爸爸吃掉了。”上官永城信心十足。

上官娇弄好点,让妈妈看着。她和爸爸比赛开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上官永城拿出他的物理所学,他不得不承认,有些知识他忘了,不过还好,他终于做了出来。

“娇娇,爸爸做出来了。”上官永城兴奋地奔出书房。他看见娇娇和老婆正悠闲地看电视。

老婆宣布结果:上官娇用十五分钟,上官永城用了三十分钟。上官永城拿过娇娇做的题,他发现娇娇用的方法和他的方法一样,但是他却输给了女儿十五分钟。这次他输得开心,女儿真的是比他强。

但是女儿上官娇的服输,却输掉了他的整个世界……

那天是高考的前一天,上官桥去看考场,那一天对于上官娇来说,就像是大战前夕在山林里休息的战士。在学校的拐角处,一辆突然钻出的汽车,无情地得吻上了上官娇……

上官永城抱着女儿:“娇娇,娇娇!……”

上官娇躺在爸爸的怀里,断断续续地说:“爸爸,这次娇娇真的输了,娇娇的脚没有汽车速度快,但是那不是娇娇的错,是那汽车走错了方向,没有遵守比赛规则……爸爸,娇娇要……参加高考,帮娇娇……参加高考……”然后她永远地闭上了美丽的大眼睛。

上官永城抱着身体渐渐变凉的上官娇:“娇娇,我的娇娇!你不输是不输,可是你这一输,输掉了爸爸整个世界……爸爸答应替你高考……”泪,不,那是血,从他的眼里流出来。

上官永城把女儿寄放在医院,然后用力一闭眼,把泪深深地压在心底。经过有关部门的批准,他带着女儿的遗愿走进了考场……在某个高考的考场里,靠近墙的位置上,坐着上官永城,他的脸上写着悲伤,但是答题却一丝不苟。他是一位特殊的考生……

二十天过去了,上官永城安葬了女儿,四十几岁的人,在这二十几天里,白发增了很多,皱纹添了几道。

考试成绩下来了,他替女儿考了五百八十分,考上了北京科技大学。

站在上官娇的坟前,上官永城轻轻地说:“娇娇,我的好女儿,爸爸考得不好,如果娇娇亲自参加高考,一定可以考六百多分,一定会考上清华北大……”

上官永城把录取通知书给女儿烧了去,而北京科技大学的某一个教室里,却永远地留下了一个空位子,留下了一颗永远留血的心,在娇娇的坟前,喃喃自语:女儿,你输掉了爸爸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