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四海拾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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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较劲

按说,现在是和平年代,社会该更安定,但是因为孩子越来越少,少则是宝。孩子的安全成了全社会最关注的问题。学校里,社会上,都要求家长接送孩子,哪怕离学校很近,老师不见家长,也不会把孩子放出去。

海歌是某云南部队的营长。他很少回家,因而很多人不认识他。

在家里,海歌是便装,白色的上衣,蓝色的裤子,很端庄的打扮。

海歌难得从部队回来,大家聚在一起做饭,他什么也不会,在一旁逛来逛去,有时候还给别人添一点乱,像指挥他的士兵一样,瞎指挥。

于是弟媳说;“您去接露露吧,她快放学了。”

海歌说:“离学校这么近,还用接?她都三年级了,自己不会回家么?”

弟媳说:“你说也是,现在学校的规定也真是的,不管多远,也不管多近,都要家长接,也不怨学校,社会上那几起伤害孩子的事件,把学校吓怕了。”

“这活我会干。”海歌说。

海歌高高兴兴地跑到校门口。

孩子们一个个从学校飞了出来。

“露露!”海歌看见了小侄女。

露露很久没有看见大爷了,刚想飞奔过来。

不料却被一旁的老师挡住了。

老师上一眼下一眼看海歌,就像看坏蛋一样。

然后老师问:“你是露露什么人?”

海歌说:“我是露露的大爷。”

老师不认识海歌,又问露露:“露露,他是你大爷吗?”

也怪海歌自己,虽然穿的很潇洒,但是那双眯着的眼睛,总给人一种迷茫的因素。

平时很听话的露露,见到大爷突然气粗了。

她说:“不是我大爷是你大爷呀!”

老师真的有一点迷茫了,这是什么大爷呀,怎么平时很听话的孩子,见到这个大爷,说话变成土匪味儿了那?可见这个人一定不是好人!

老师被露露这一顶撞,生气了。

老师说:“露露,我不管这个人是不是你大爷,这个人老师不认识,你家里的人不来接你,你不能回家,就在这等着你家里人来接。”

海歌本来就是喜欢较劲的人,他手底下的士兵,哪一个敢跟他较劲!他是说一不二的。

海歌听老师这么一说。立刻说:“露露,你就在这站着,等着家里人来接,家里人不接你,不许回家!”海歌一甩手,走了。

“是,大爷。”露露居然大声回答。

海歌欢欢喜喜去接孩子,弄了一肚子气回去了!

弟媳问:“露露那?”

“在校门口那,我就没有见过这么认死理的老师,说不认识我,就不让我接。这么近的路程,离学校仅仅一桥之隔,孩子自己跑回来就可以,还叫接!接还认人,你们都给我听着,今天谁也不去接露露,我就看老师怎么办!”

老师陪露露在门口站着。

抬头望,仅一桥之隔的露露家,老师看不见有人出来。

老师问:“露露,你家怎么还没有人来接你?”

露露小头一扬:“我大爷不是来了吗?是您不让我走的,我大爷说了,家里不来人接,不许回家!”

“露露,你大爷是干什么的,你这样听你大爷的话?”

“我大爷是狗大爷,很厉害的!”露露说。

老师从露露的话语中,听出来,露露对他大爷很崇拜,老师觉得这个“狗大爷”绝对不是一般的大爷。

这个大爷该是一个喜欢整人的,喜欢较劲的,有一点混的大爷!

老师突然笑了:我也是喜欢较劲的人,今天我就跟你较较劲,你不接我就不让孩子走,不管你是做什么的!

夏日,七点的晚霞已经染红了天边,太阳慢慢地藏到树那边去了。

露露抱着小胳膊,扬起小脸,看着家的方向,

老师轻轻地靠在一棵树上,也望着露露家的方向。

露露家没有一个人出来……

七点半了,天渐渐黑了下来,老师有一点沉不住气了,因为老师离家有三四里的路,天黑了,路不好走。

老师给露露家打电话……

海歌说:“不许接,谁也不许接!我叫这老师跟我较劲,我看谁较的过谁,离学校这么近,就不让孩子回来。我看他还回家不!”

家里人都听海歌的,也不知道海歌是怎么管教家里人的,这些家里人怎么就和他一起不讲理那!

老师打了很多电话,露露家里人就是不接!

老师放下手机,他看见桥那边,露露的家里人出来了,露露的爷爷,奶奶,妈妈等很多人,站在桥那边望着露露。就是不过来接!

老师彻底明白了,这是明摆着和他较劲!

老师又笑了:君子不和小人斗!

老师说:“露露,老师送你回家!”

露露看见对面的爷爷,奶奶,妈妈,大爷,很多人,都在桥那边看着她,似乎胆子更大了。

小脸一扬:“我大爷说了,家里不来人接,不许回家!”

老师知道,这次他遇上了一个不讲理的,不近人情的,喜欢较劲的,并且还不是一般人物的大爷!

老师说:“好。露露,今天老师就陪你把这夜色等穿。家里不来人接,我们谁也不回家。”

晚上八点钟了,家家户户亮起了灯,老师和露露在校门口,已经模糊一片……

乘凉的人们陆续走了出来……

有一位老大爷开始说话了:“海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教育制度是学校定的,虽然你家离学校很近,老师也不可以随便叫孩子自己回家,你轻易不回家,老师不放孩子,没有错,因为老师不认识你,你这样大的一个官,还不懂社会上的一些不法事情么?在我看来,人家老师没有错!老师离家还三四里路,还回家不?你没必要这样整人家吧?你的兵是你的兵,他们天不怕地不怕。可是社会不是这样安定的,老师胆小,怕孩子出事,现在的教育法,老师是不敢触犯的!”

海歌被老大爷一顿数落,觉得自己是有一点不对。但是这老师也有点太认真了,这老师的拧劲有一点像自己的兵,什么事不做到最好决不罢休!

海歌突然可怜起老师来。

老师看见桥那边一个影子晃了过来。

露露放下了自己的胳膊……

老师看了一眼海歌,又问:“露露,他是你什么人?”

这次露露小声地回答:“他真是我大爷,当营长的大爷。”

老师仰天一声笑:“我不管你有多大的权利,但是你这样不尊重我们老师,我看不起你,最可爱的子弟兵,你们部队有部队的规定,我们学校有学校的规定,从今天开始,我将鄙视像你一样的大兵!露露交给你,再见!”

海歌本来想说一些软话的,但是老师没有给他说软话的机会。

他看见老师高昂着头,骑上电动车,扬长而去……

海歌突然觉得老师的背影有点高大起来,渐渐盖过了自己的高大威武……

我不知道,这样的较劲,是谁的对,谁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