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芦荻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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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7、‘坦白’一词历来都是褒义词

7、

“哦?‘坦白’,还没犯错误?那‘坦白’什么呀?”田明理似乎糊涂了,“那大标语上、那喊的口号里什么‘坦白交代!’‘坦白从宽!’‘坦白吧!’不都是对犯了错误的人甚至犯了罪的人说的吗?那俺坦白,不是也犯了错误,甚至犯罪了吗?”

“就是的,俺看了这两字也很震惊呢,所以才对明理说了,这才来找您的。”田仁礼又补充了一句。

梁老师听了两个学生说的话,想笑却笑不出来。又想到自己作为一个语文教师,这两个又都是自己的学生,不禁心里隐隐作痛起来。于是站起身来,拉过两把椅子,让自己的两个学生在对面坐下,自己像给学生补课似的说道:

“我都明白了。其实,‘坦白’是一个很好的褒义词,就是坦坦荡荡清清白白的意思。‘坦白’和人们常用的‘老实’‘诚实’‘直爽’‘纯正’等一样都是用于对一个人的品格、道德和操守等评价的褒义词,而‘坦白’的蕴涵又高于宽于它们,通常是指一个人的品格操守平正清廉直率纯正。比如:‘性清方以自处,政坦白而莫欺。’哎?田明理同学,您还记得麦假结束后的那次交流会吗?”

“记得。”两个学生正全神贯注地听着老师的讲解,忽然听到提问,田明理马上站起来回答。梁老师招招手示意让他坐下,说道:“现在是课余时间,咱甭拘束,甭拘礼,随便点儿,自由谈。——那您还记得在你发言后,我说的话吗?”

“记得!老师说:‘好,胸怀坦荡。为人就要襟怀坦白!’”

“对!当时同学的发言都不错,我当老师的听了都很受启发。但各具特色,存在差别。有的只说了好的方面,忽略了不足;有的光说不足,显得过于谦虚;你既总结了麦假期间丰富的麦收生活,又坦然地指出了自己爱看闲书的不足。所以,我就产生了‘胸怀坦荡’的评价。希望全班同学都能做一个胸怀坦荡的人。这‘胸怀坦荡’,就是心地纯洁,胸襟宽畅的意思,意近‘坦白’,所以我就随手在本子上记下‘坦白’两个字。这是对你的很高的褒奖,没想到却给你造成了思想负担。

“其实,‘坦白’一词历来都是褒义词,没有什么歧义的。后来由于使用不当,发展到误用,进而扭曲、畸变,竟然歧义出贬义,进而完全变成了一个贬义词。刚才你列举的标语、口号的例子,其中,‘坦白交代’还说得通,是‘坦白地交代’的意思,如同‘老实地交代’。‘坦白从宽’,很明显是‘坦白地交代后从宽处理’的简化。‘坦白地交代从宽’也是可以的,可是简化成‘坦白从宽’就欠妥当了。至于‘坦白吧!’显然是‘你坦白地交代吧’的简化,这一简化就更不通了。‘坦白’本来是形容词,在这些句子中都被副词化用于修饰动词‘交代’,可是,简化的结果竟然把动词‘交代’简化掉了,只保留个副词‘坦白地’就不成句子了。但是,喊得响了,喊得多了,喊得久了,也就习惯成自然了,于是就把褒义的‘坦白’一词扭曲变异成为‘坦白地交代’之意的完全贬义的动词‘坦白’。现在,‘坦白’一词几乎没有单独使用用于褒义的了。即或组合使用,似乎也仅有‘襟怀坦白’一词了。这真是咱中华文化的悲哀啊!”

两个学生静静地听着老师对“坦白”一词的阐释,早已消除了对“坦白”的误读误解,继而深深喜欢上了这个词汇,继而又为这个词的遭遇感到不平和惋惜起来。田明理问道:

“梁老师,那怎么办呢?俺们班的同学也都认为‘坦白’是贬义词呢,都把它当成了‘交代罪行、错误’的同义语了呢!所以……俺才来找您的呢!”梁思华显得很无奈,面带忧郁地说道:

“老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来很难改变过来了。就看将来有没有有识之士能起沉疴荡污垢,正本清源,捍卫和弘扬咱煌煌中华文化了!”说完,那一双忧郁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对面他的两个得意门生。

预备铃声响了,老师们都陆续回到办公室准备上课了,田明理、田仁礼两个也告辞离开了教务处,往校门外的教室走去。他们脑际还清晰地浮现着梁老师那双忧郁而深邃的目光,那目光后面似乎饱含着对他们的殷切期望。他们各自暗下决心,要好好学习,争取能为中华文化的继承和弘扬做出自己的贡献。

一天早晨,六年级教室里住校生醒来,纷纷“起床”,收卷铺盖,拆开“床铺”,摆放课桌、板凳,一时人声和摆放课桌、板凳的响声响成一片。很快都收拾规矩了,“宿舍”又恢复了教室的面貌,同学们又安静地上着早自习。可是教室东北角的黄西林同学却又羞又急地还在忙活着——他尿床了。他忙着把被尿液淋湿了的抽屉拉出来,把课本、作业本和文具等拿出来,一一擦拭干净,摊开晾着。可是,还有一件更着急的事,他尿湿的不光是他自己的抽屉,还有他的同桌梁东杰的,而且梁东杰的抽屉锁着,他打不开,只能让尿液在里面继续浸润着。黄西林家住小胡家,是黄太月的儿子,为了便于早晚自习,也在学校住校,不料夜里尿了床。梁东杰聪明机敏、语言犀利,更是个调皮淘气的主儿。他是蒿南乡乡长梁思仁的儿子,和程场的丁世民没有住校,每天早来晚回。王沟涯的孙凤兰和孙正云姐弟是同班同学,姐弟俩都是好脾性。孙凤兰比较丰满,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而且已经许了人家,男方名叫牛延明。梁东杰总爱拿孙凤兰开玩笑。当时,教导主任王贺正教唱一首陕北民歌《崖畔上开花》,歌词是:

崖畔上开花崖畔上红,

受苦人盼着那好光景。

……

梁东杰将就曲调,改填了歌词,在孙凤兰面前反复演唱。他修改后的歌词是:

崖畔上开花崖畔上红,

孙凤兰盼着那牛延明。

……

他还编了几句藏名词,内藏着“牛延明”三字。藏名词曰:

“我骑着一头牛,到了延安,又到了昆明。”

他背地里在同学跟前说:“孙凤兰恁胖,趴到身上跟弹簧椅子一样,好舒服!”

黄西林尿湿了他的书籍文具能风平浪静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