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我曾对小闵提起过此事，他大笑不止，并且对我所说的那个同性恋酒吧十分感兴趣。他问是在哪条路上？我说记不清了。当时是无意中撞到的。他又问我如何看待这个问题，我说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首先我不是同性恋，其次我也没碰到过同性恋。虽然我一直在研究福柯的思想，但那是学术，生活是另一码子事。
小闵说：“可你不是碰见了？”
我说：“那是个外国男人。”
他又问我：“如果是个中国人？”
我说：“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虽然现代社会的确开放了，我也知道在国际上的一些国家同性恋的确解放了，但那毕竟离我的生活很遥远。我也相信两个男人会产生类似的感情，但仍是属于电影上的故事。”
他却笑着说：“何教授，咱们喝酒。”
我与他喝酒的机会明显增多了，从学校回来，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或心情不好就会去他店里坐坐。有时候他不在，他去学校了，四川妹就会给我一瓶酒，几个菜，我一个人坐着喝。我也同她说话，既然熟悉了，她也不再对我拘束了。她会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她今年才二十五岁，在四川的一个小县城，家里她是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父亲是个勤劳本分的农民，母亲做了一手好缝纫。她说他们所有的衣服都是母亲自己做的。本来家里情况还可以，但自从两个弟弟出世后，境况就一落千丈，一个弟弟十一岁，另一个弟弟才五岁。本来母亲还想供她读下去，但后来实在是没有钱了。于是她就回家帮家里干活。现在她弟弟在上学，她说她不是第一次到上海来。于是我就问她：“第一次来上海干什么？”
她说：“第一次是和同村的几个人一起来的，她们在这里打工，说能赚钱，我就跟着来了。在一家服装厂当工人，一个月四百元，管吃管住。”
我于是说：“那不错啊。”
她捋了捋垂到前额的那缕头发。那缕头发总会垂到前额，隔一会儿她就要弄一下。我不明白她为何不剪短一点，看的我心里痒痒难受。
她说：“太累了，早上六点就要上工，晚上八点多放工，后来工资都要扣发，干了三个月，我就病了，但病了还要上班，不上班就要扣钱，后来我就不干了，看完病，口袋里还剩下四百元，那是我存下来的钱，于是我就回家了。”
我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说：“两年前，通过上次的经历，我也有了些经验。不过呆在家里也不行，所以我又出来了。”
我说：“呆在这里还好吗？”
她俏皮地一笑，说：“老板对我很好。”我忽然觉得她十分可爱，她毕竟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