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所有员工都在挥汗如雨地工作，那些前来领兑奖物品的顾客在楼梯口已经排起了长龙，因为过于闷热，有些人开始不耐烦，一边排队，一边骂骂咧咧。
超市方让人搬来个巨大风扇，对着排队的人群吹风。
范凡实在也感到热得快喘不过气来，就站到队伍那里先吹风。
老牛和那些年轻的小伙子不断弯腰查看完货物，又核对了清单，嘱咐了他们几句，才用手抹了抹额头的汗，冲着范凡嚷道：“不好意思，让你等着。”
范凡立刻走了过去，满脸堆笑说：“那里，我倒是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今天那么忙。”
老牛冲着墙壁打了个喷嚏，然后揉揉鼻子，说：“天天这么忙，说实话，都干不动了。”他低声对范凡说，脸上神情很是滑稽，“再干几年就退休了，还是退休好啊，钱也不少，现在这么辛苦，钱也不多。”他伸出手，两个手指搓了搓，范凡明白，微笑着点头。
跟着老牛进了办公室，老牛把电扇换了个方向，对着范凡，范凡忙说：“哦，我还好，你看你脸上全是汗。”
老牛拿起了茶杯，猛猛地喝了一大口水，才说：“我是习惯了，不碍事。对了，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你看看。”
范凡从包里取出一瓶洗发水，递了过去，老牛接过仔细看了看，说：“哦，这个牌子，你们怎么会有这个牌子的货？”
“我朋友东莞那里有渠道，弄过来的，你看怎么样？”
老牛前前后后，反反复复看了半天，说：“你有多少货？”
“你这里能进多少？”
“什么价钱？”老牛放下样品，又拿起杯子喝起了水。就在这时，忽然一个中年女人从外面探头进来问道：“那卫生巾的货到了没有？”
老牛瞄了一眼她，说：“哦，到了，到了，昨天晚上就到了，你找小张去，他负责收货的。”
那中年女人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老牛苦笑着说：“这阵子来了很多实习生，基本啥也不懂，你还得天天带着他们，反而更辛苦。对了，你那么什么价钱？”
“我这里给你10块一瓶，价钱肯定比他们公司的要便宜。”
老牛点了点头，说：“是便宜，这样吧，东西你先拿走，我先核对下账单，看看库存还有多少，晚上给你电话，行不？”
范凡一听，喜出望外，说：“行，没问题，谢了，牛哥。”
老牛用眼镜边的余光看着范凡，说：“谢什么，不用谢，今天我实在很忙，就不多留你了，不然带你到上面去看看。”
“不忙，不忙，你忙你的，等你有空了，我一直想请你吃饭。”
“吃什么饭，你看我都胖成这样，还吃啥，每天泡饭就足够了。我老太婆说了，我啥都不用吃了，再吃，糖尿病又要加重了。”
灯光下老牛脸上泛着油光。一笑起来，皱纹里汗水和油都混合在了一起说不出的狰狞。
范凡离开后，就给SH的朋友打了个电话，然后搭乘地铁回住处。
夜晚，老牛果然来了电话，说定了要货，而且有多少，要多少。范凡就在居住处几通电话，双方联系，朋友那边说是明晚就发货，整个夜晚，范凡心情愉快地站在窗口抽着烟，浏览着BJ的秋夜。
回到SH与朋友见面时，对方就拿着一叠厚厚的钱用塑料袋包裹着，放在范凡面前的桌子上，范凡不动声色地把钱塞进包里，两个人握了握手，表示下次继续合作。
当天范凡就把钱存入了银行。
这是他工作以来的第一笔存款，看着poss机里显现的数字，范凡内心很激动。
虽然他工作很多年了，如今上班收入也不错，但家境殷实的他对钱从来没啥概念，也不知道节俭，自赚钱开始就一向大手大脚地花钱，通常是赚的还没花的多，简直就是花钱如流水。
和无极在一起时，他们几乎一周六天在外面饭店吃，看一场电影，吃顿饭，一个晚上就可以用掉数百元。对于无极喜欢的东西，更是不在话下，只要口袋里有钱就一定买。无极更是个不知柴米油盐的女孩，两个人就浑浑噩噩地胡乱花着，实在没钱了，范凡就会偷偷到母亲那里去求救。
母亲可是家里的财政大臣，虽然爸爸赚得多，但是从来看不到自己的收入，更是拿不到自己的收入，每个月一发完工资，母亲就直接领走了。如今爸爸甚至对自己到底每个月能赚多少钱都不太清楚。因为母亲不但是飞行大队的财务，也是爸爸的财务。
母亲疼爱范凡，所有只要范凡一来求救，就禁不住他花言巧语地哄骗，偷偷塞钱给他，这样一来一去，范凡几乎没遇上什么经济困难状态。
那天晚上，范凡一高兴找了几个过去的好朋友聚餐唱歌，玩了个通宵。第二天公司开会宣布下个月要举办客户年度答谢会，让所有业务员联系并发邀请函，范凡一整天就坐在办公室里填邀请函，自然包括SX太原的邀请函，他想了想，还是写了徐菲的爸爸徐昌盛的名字。
那笔钱在范凡这里还没捂热，老牛忽然来了电话，电话里语气很生气，僵硬，说：小凡，你怎么搞的，来的那洗发水的条形码都不对，上次样品是对的，这次货来了就不对了？
范凡一听就懵住了，答应马上联系供货商。
他心急火燎地和朋友见了面，那朋友一脸难看的土灰色，最后说：“是假货。”
范凡一下子软在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