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萌迎着张辽来到了大堂。大堂上,武将分列而坐,郝萌站在前面,一脸沉重又隐隐不乏炫耀的将近日并州战况,详细得都说给了远道而来,还不清楚状况的张辽听,而且几乎逢问必答,生怕张辽不知道是自己出的计策。
张辽紫面铁青,继续沉声问道:“你是说,你将各郡的兵马都调往晋阳城?”
“然也。”郝萌得意的咧嘴一笑,高傲地挺着肚子。
看着郝萌一幅蠢萌的样子,哪怕张辽此时怒极,也不禁有点想发笑。
用力地拍打了几下案几,张辽指着郝萌,一幅想骂又不知骂什么的模样,最终无奈的化作了一声长叹:“怂货,现在晋阳有多少兵马?”
郝萌一脸茫然,不知道张辽的紫面怎么憋红了,不过他还是照实回答道:“有一万,不过全都是步兵。”
“那加上狼骑,就是一万五千人马。”张辽看向郝萌,又问道:“雁门那面有多少人马?”
郝萌老脸一红,讪讪道:“应该有三万。”
“应该?”张辽环视了郝萌和底下众将领一眼,与他对视的并州军官,无不都是心虚的转过头去,张辽心里多了些许阴霾。
“哎!”张辽暗叹了一口气,英俊的紫面隐隐有青筋浮现,这是被猪队友气的。
“不能再任由雁军肆虐并州了,前番凌龙渊远征匈奴,兵力应该耗损极大,所以即便太原仅剩下一万五千兵马,应该也能勉强阻住雁门的兵锋。”
“吾等要主动出击!”张辽掷地有声。
宋宪、郝萌等人对望了一眼,他们就做不出这么精辟的分析来,当即叹服道:“一切唯张校尉马首是瞻。”
张辽见将心向着自己,不由松了口气,对抵御凌云的雁门大军,也更加有信心。
“既然原平、定襄已经被凌龙渊占领,那么明日我们就领兵到阳曲,在那里狙击凌龙渊。”
“阳曲是太原门户,三面环山,易守难攻,是吾等抵御雁军的最佳要地,万万不能丢失。兵贵神速,某待会就先率五千狼骑,连夜赶往阳曲县。”张辽盯着郝萌,郑重嘱咐道:“郝萌,一万大军的军备,就要靠你和诸将了。明日便要准备好,届时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阳曲支援。”
“诺!”
“另外,还要命人马上书一封书信,将凌龙渊的叛变,告予主公。”
张辽仔细想了想,觉得没有遗漏什么后,便站起身来,往堂外走去。他要领着城内的狼骑,先凌云一步到达阳曲,所以必需要分秒必争。不过张辽此时心里还是有些发慌,毕竟阳曲那里被抽调的只剩五百守兵,若是阳曲被攻陷了,届时失去了天险,那么他们就不得不在晋阳城,正面应对雁门虎师的兵锋,如果到了那个境地,太原郡就真的危险了。
“希望能赶上吧!”张辽默默念叨道。
就在张辽火燎火急地往阳曲县赶去时,阳曲已经爆发了惨烈的战争,浓厚的烽火席卷了整个阳曲县。
阳曲县高高的城墻上,一名披挂齐全,有着火一样赤色钢须的大汉,屹立在那。他是阳曲能抵挡到现在,最结实的壁垒。
童贯持着金枪,抬头看着城墙上的虬莽大汉,一对朗目熠熠生辉。
“大人,阳曲久攻不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名军候走到童贯身旁,小声问道。
“强攻了数次,都被那胡裂地拦下,若是等到太原那边派来援军,主公交待的任务,怕是完不成了。”童贯皱了皱眉头,他想要拿下阳曲,但是又不想耗费太多兵力在阳曲上。
“若不是此人,吾等早就已经敲开太原郡的门户了。”军侯顺着童贯的目光看去,正巧胡裂地也往这边看来。
四目相对,军候身体哆嗦了一下,别过头去,不敢再望。
“童子扬,有某胡裂地在此,你休想踏入这阳曲城内半步。”
“狂妄!”童贯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哈哈...”两米长的大刀抬起,胡裂地拿着血色的刀刃直指着童贯,冷笑道:“是不是狂妄,等你将枪架在某的脖子上,在说这话吧。”
“哼。”童贯闷哼一声,不再答话。将手中金枪一举,身旁的军候顿时心领神会。
令旗挥动下,五千黑甲士兵举起云梯,发出一声整齐的咆哮,向着阳曲城发起全面进攻。
胡裂地面色凝重,先前童贯还只是分成两轮次的攻城来试探,现在却是要发动亡命冲锋,不难想像待会的死伤会有多么的惨烈!
胡裂地对着身旁的几名阳曲士兵,语气沉重道:“童子扬这次是动了真格,你们务必要提起十二分精神来守城。”
“胡大哥你就放心吧,弟兄们剩下来的这四百三十二条性命,与阳曲共存亡!”在前几次攻城活下来的这数名阳曲士兵,都面带决然之色。
“好,共存亡。”胡裂地握紧刀柄,放声笑道。那豪迈的笑声,如暮鼓晨钟,哪怕是隔着战场的喧嚣,还是清晰传入所有人耳内。
“虽然粗鄙,但是确实是条汉子。”童贯看着在城楼上豪放不羁的胡裂地,不由感慨道:“没想到太原郡除了吕布、张辽,还有这等英豪。”
不过尽管如此,还是得快点打下阳曲才行。
童贯瞳孔微缩,心里有了决断。
“待会某会亲自上阵,指挥将士的事,就交给你了。”
“这...大人万不可轻易涉险啊!”军侯脸色一慌,忙道:“若是大人出了个三长两短,要我们怎么和主公交待!”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况且..”童贯嘴角一翘,含笑道:“我们的主公不也经常这样做吗?”
军侯嘴巴一张,想要再说些什么,童贯已经策马而出。
“童子扬来了。”虽然在部署指挥,但是胡裂地时刻无不在关注童贯的一举一动。看向底下策马奔腾的金甲将领,胡裂地一对虎目战意燃烧,但是很快又敛去。
“准备滚油,不能让童子扬登上城楼。”
“诺。”两名阳曲士兵抬起滚烫的油锅,在袍泽的掩护下,往童贯朝着的云梯跑去。
胡裂地轻抹了下刀身,看着已经下马爬上云梯的童贯,语气不无遗憾道:“可惜现在还不能和你决个高低,阳曲还需要某,某现在还不能给你绊住。”
另一边,童贯刚爬到城墙一半,突然心有所感,右脚猛地怒蹬了一下城墙,借着反作用力,从云梯上快速离去。
童贯前脚刚走,滚烫的油水便从城楼上落下来,倾洒在了他先前落脚的云梯上。
“啊...”
“啊...”.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再次回到地面上的童贯,冷视了城楼上的胡裂地一眼后,又从另一处云梯开始登楼。而此时,城楼上已经兵戈相接。
不少雁门士卒刚爬上了城楼,看到的是一杆杆蓄势待发的钢枪,以及阳曲士兵狰狞的脸颊。
“雁贼去死!”一名名猝不及防的雁门士卒被刺穿了身体,偷袭得手的阳曲士兵不少人面庞露出了喜色,然而很快喜色便敛去,变成了恐惧。
“格老子的..去死。”
“狗杂碎!”
“陪老子一起上路!!”
阳曲士兵惊恐地看着被自己兵器贯穿的敌人,仍旧口吐着脏话,然后又将长枪送入他们的体内。
“疯..疯了!!”不少阳曲士兵两腿战战,胆怯的退后了数步。
这边一退,雁门士卒马上就跟前了数步,背后空出了更多的空间,让身后更多的袍泽上来。
“不要怕!有某在。”阳曲城楼数处出现了突破口,雁门兵将正待扩大战果,只听一声如雷的吼声,一名赤毛大汉拖着两米长的大刀,风驰电掣而来。
只见胡裂地赤色的须发皆张,将挡在身前的数杆长枪砍断后,赤色的刀芒带着鲜红的热血,掀起了一支血腥至极的杀戳之舞。
带着雁门士卒的哀嚎,胡裂地双腿如轮,驰骋在城楼上,其所过之处,就是一场场腥风血雨。
数不清的雁门士卒倒在了胡裂地的脚下,而他的勇武,将士气已经接近崩溃边缘的阳曲士兵,又拉了回来。
“我们有胡大哥,不用怕雁贼。”
“跟在胡大哥身后,杀杀杀!!”....阳曲士兵士气高涨,而先前还悍不畏死的雁门士卒,士气却是低落了许多。
一直被滚油阻在城墻下的童贯气得牙咬咬,见城楼上死伤着实惨重,不由不甘的大喊一声:“撤退!”
原本还在城楼上苦苦支撑的雁门士卒如闻大赦,而胡裂地则是两眼放亮,手头的赤血大刀挥舞得更快、更用力。
“雁贼败了,弟兄们,随某追杀雁门败军。”胡裂地振臂一呼,高声吼道。
“喔!!”
面对气势如虹的阳曲士兵,雁门士卒节节败退,在扔下数百具尸体后,剩余的雁门士卒得以从阳曲城楼上,熙熙攘攘,退了下来。
看着尚在城楼上欢呼不已的阳曲士兵,童贯脸色铁青,手一挥,让大军先回大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