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羽看着那些了无生机的尸体一时恍惚。
他真的不悔吗？
这一切是否真的与他无关？
因为弱小就可以如草芥！强大就真的不在乎手段？
乔羽看着浑身浴血的岳阳双目赤红。
那些血是乔家族人的！
测灵地的中央，几位长老盘膝以燃命之法苦苦支撑乔家大阵，护佑剩下的族人，但在法则之力下功亏一篑。
长老全部坐化！
其中乔振补全阵法缺口，想要扭转，也是无力回天。
乔羽手脚冰凉，一步步走向乔振，乔振低着头，以燃命之法拼死相博。
如今已是白发苍苍，老态尽显，乔羽只是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前，化不开，揉不散。
“爹，小羽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啊，你看看啊！就一眼，一眼好不好？”乔羽的声音渐渐带有乞求之意。
乔羽不断将灵力注入乔振体内，但灵力就像石沉大海，了无踪迹。
乔羽愣愣的看着乔振，突然凄凉一笑。
“是我太傻，以为法则不敢妄动的。是我害了乔家，我算什么后盾。”
一滴清泪落下。
乔羽跌坐在地上，那里是顾依的微弱声音。
顾依的双腿被生生折断，顾依浑身是血的看着乔振。
眼里是留恋和不舍。
“还好，他还在。要好好活着啊，小羽。”
顾依最后念叨的仍是乔羽！
那声他不在。那句微不可闻的小羽，包含了顾依多少眷恋和庆幸。
“不要啊！”乔羽发了疯的冲向顾依，浑身灵力暴动。
眼前的一幕幕却仍旧一一再现。
尸山血海，浴血而立！
状若疯魔，魔气大盛！
乔羽长身而立，青石板上是滴滴水渍。
“真的，回不去了。”
乔羽失神的看着化作满天星点的镜像喃喃道。
乔羽站立在黄沙之中，身形萧索。
然而幻境并没有停止，乔羽麻木的看着再次凝聚的镜像。
毫无情绪道，“再来一遍吗？呵。”
心魔显出身形，眉间暗红色的彼岸花蛊惑人心，“你的心乱了呀，彼岸。”
乔羽闻言恍若隔世。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曼珠还是沙华，其实都是你吧，也都是……我吧。”
彼岸不语，只是笑得倾城。
“花叶不见，如今不是见了？”
“竟然是如此吗？”乔羽凄然一笑。却没有一丝吃惊。
彼岸前世渡无数人，是黄泉路上的馈赠。以功德修来转世仙途。可是原本剔透的道心彼岸也被黄泉七情所染。
重情，是她唯一的破绽，也是乔羽唯一的软肋。
怨气化作念力，使与彼岸花相错的叶化作了彼岸的心魔，如今已然和乔羽一体，与乔羽的神魂密不可分。
生死一体！
话语间幻境已成。
幻境里的乔家生机盎然，只是乔家少了一个少主，世间少了一个乔羽。
没有了乔羽的乔家虽然仍旧苦苦维持着世家的地位，虽然没有世家之首的荣光，但也族人辈出，昌盛。
“你看，没有了你乔家不会灭族，虽然没有第一世家的荣光，但也历久不衰。如此，你还不明白吗？”彼岸淡淡道。
“明白？我应该明白什么？我的出现只是为了顺应天道除去法则？还是为了凤族让路？更或是为了你一个彼岸前世的怨力催生的心魔俯首？”乔羽眼光锐利，赤红的双眼里却依旧清明。
乔羽看着彼岸，目光灼灼直逼的它不敢直视，乔羽嗤笑一声，“明白什么，是该你该懂的，我已不再是彼岸，我只是乔羽不管有什么可能，我存在还是死去，此生无悔入乔家，此时无怨是乔羽！”
乔羽身上的魔气渐渐消失，双眼里盛满笑意。
“或许强大了乔家不会灭族，强大就可以不择手段吗？其实不然，只有有原则的强大才可称之为强者，我乔羽就算乔家已成飞灰，只要我没倒下，乔家就无法泯灭。你懂吗？”
彼岸心魔轻笑一声，“原来不管你转世多久，那颗道心还是不能被我撼动半分。还是看不到我半分。”
乔羽面无波澜，“谁也没有错，我们不曾相欠，只是道不同，不为谋。”
心魔却笑得越发痴狂，“好一个不为谋！只是你我一体，你又能耐我何！说来说去不过，废话！”
乔羽看着眼前那些祥和喜乐的面孔眼里满是温和。
“爹，娘，我会好好的，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活着。那么，再见了。”
乔羽指尖银白的剑芒点点飘散，银白色的剑芒照亮了整个幻境。
眼前那些鲜血淋漓的，恬淡祥和的，过去发生的，那些历史和也许此刻都化作飞灰。
不复存在！
“你做了什么？”心魔看着渐渐流失的魔气惊慌道。
乔羽面色苍白，墨发飞舞，眉间的彼岸花红的晃眼。
只是随着幻境的消失，乔羽体内的真灵之力也缓缓飘散。
那是彼岸最后的力量，真灵之力。
草木真灵，来之不易。法则为此不惜灭了乔家满门。但此刻乔羽却毫无留恋的将那强大的力量散去。
“你我本非一体，彼岸已经过去了，如今只有乔羽，一个彻彻底底的东陵乔家少主，乔羽！清和乔羽！”
乔羽神色释然，“我不是任何人的转世，如今我只是我，自己！”
真灵之力在乔羽面前凝聚，那是一个多么清冷绝尘的身影。
彼岸真灵！
女子似乎是没有笑过，这一笑还有点勉强，但足以倾城。
美人一笑倾城，万般美景不敌一笑。
彼岸白发墨裙，眉间的彼岸花妖娆灵动。
“如此，甚好。”
无名剑发出悲戚的剑鸣，无名满脸泪痕的看着那道虚影。
“是你吗？彼岸！”无名带着哭腔大喊道。
彼岸仍旧面带微笑，没有一丝留恋，虚影散去，化作彼岸花消失在世间。
而彼岸心魔，因为彼岸而生，也因为彼岸而散。
再睁眼，只有漫漫黄沙，和回荡着的无名撕心裂肺的哭喊。
“凭什么总是这样，不留片语，自己就做决定，为什么总是这样一次次抛下我，连一丝回转的机会也不留。”无名跪在地上哭喊道。
乔羽轻轻摸着无名的头。
伸手，摊开手心。
无名看着乔羽手中小巧的彼岸花直愣愣的愣住了。
“此生缘分已散，望君珍惜时下，替我看看大道的模样吧。”
彼岸清冷的话语却带着温柔在无名的耳边响起。
无名小心翼翼的护着彼岸花，大大的眼睛看向乔羽。
“都会好好的，要一起吗？”乔羽笑着问道。
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