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妈妈说的乡间趣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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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母亲于2011年5月25日,亦就是农历二零一一年四月二十三因病逝世,享年七十五岁。母亲去世时,我异常悲痛,母亲为我们兄弟娣妹操劳一生,没享一日清福,便撒手人寰,与世长辞。特别是十年前,我的一个错误的决定,让我此后一直是生活在贫困潦倒之中,让母亲操碎了心。母亲去世时,我悲痛流涕嚎啕大哭,深感此生愧对母亲,辜负母亲对我的殷殷期望。母亲去世后,我对她的思念与日俱增,有时在梦中常能看到她的音容笑貌,醒来却是徒呼哀叹,有时我会常常会莫名其妙地泪流满面。妻子见我这种状态,跟我说,去你娘坟前去烧些纸钱吧!

我们这儿的农村习俗,给逝者烧拜周年,一般是烧拜头三年。三周年烧拜后,到十周年才烧拜,其间六个周年不必烧拜。

去年农历四月二十三,母亲四周年时,我买了许多纸钱,去母亲坟前烧拜母亲。今年农历四月二十三,母亲五周年时,我又买了许多纸钱去母亲坟上烧拜母亲。而这二年的这个日子竟然都是大雨天,雨从早上一直下到晚边,几乎没有停歇,真是有些恼人。可我不敢怠慢,每年这亇日子必须去祭拜,因为母亲在去世前的第三天,母亲病躺床上,曾拉着我的手说:

“儿呀,妈妈……要走了,不能陪你们了!我希望……你每年能给我多烧些钱来,下面亦是与上面一样的,有钱……好办事!有了钱,我会保佑你们的!”

此时我己泪流滿面,泣不成声,只是握着母亲瘦弱的手,一个劲儿地点头。

每周年去她坟前烧拜是我对母亲的承诺!岂敢违背!何况母亲平日里常跟我说:

“既要想祖宗多保佑你,又不肯多烧纸钱,哪能够呢!仅够在家买米买柴的钱,祖宗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阴阳虽然相隔,理却相通。这世上,有钱千日之亊一日办;无钱一日之事千日办,千日之亊一世办,总之有钱好办事。到时候我死后,你们可要多烧纸钱,我可以坐轮船坐飞机出去,替你们办事,给你们找来儿子找来女儿找来福气!没钱怎行呢?”

去年母亲四周年,是妻子陪我去烧拜的。对于去野外烧拜来说,最好是在无风的的晴朗天。而那天,天空中却一直下着不大不小的雨,实在不宜烧拜。但总不可能一天雨下个不停,一天都不去烧拜吧?幸好那天好在雨大无风的天气,我选了一个雨势相对小的时刻,来到母亲坟前。妻子打伞,我摆上祭品,放五个好酒杯,斟上酒水,点上香烛,然而开始烧纸钱。

去年烧的纸钱特别多,有十捆的百万美元大钞,有十捆天地银行的百元人民币,还有十捆锡铂钱。是我一大早,去永昌镇丧葬用礼店买这些祭拜用品时,老板惊讶地问我:

“你买二百多元的这么多纸钱,干什么用?”

我笑说

“去母亲坟前烧拜周年。前几年仅烧点锡铂钱,觉得一般。今年见你这儿时兴美元人民币,因而多买一点。我们在阳世的人,哪能确知下面什么钱好使。反正每样来十捆,随便那样收到好使,都够花一阵子了。”

老板笑说:

“这倒亦是。十捆美元,一捆一百张,一张面值一百万,总共十个亿;十捆人民币,一捆一百张,一张面值一百元,总共十万,还有十捆锡铂钱,一捆一百张,亦有一千张。要是你妈妈真的都收到,好去环游世界了!你这儿子想的真周到,有孝心!”

其中旁边有一人亦来买烧拜用品的,笑说:

“何止是环游世界!十亿美元,好到美国拉斯维加斯去开赌场去了!或者去兰溪、金华、杭州买下几个小区,都不在话下!老板,你亦给我来五捆百万美钞,我亦要孝敬孝敬死去的先人!”

我忙笑说:

“有钱好办事嘛!不过老板,我买这些多东西,你要给我开张发票,如果没发票,收据亦行并且盖你店里的图章。”

老板笑问:

“要开发票盖图章,为何?”

我笑说:

“这么多钱从你这儿买去,,烧给我毋亲,万一是假的,那还得了?

我母亲被阎王抓起来,不要说环游世界开赌场买小区,恐怕不枪毙,亦要打入十八层地狱了!我这不是好心办坏事,害了我母亲了吗?你这儿开了发票盖了图章,万一是假的,我母亲被阎王抓了,她亦好说,这些钱是我儿子从永昌镇某丧葬同品店买的,烧寄给她的,有凭有证,我母亲亦好有个说辞。阎王要找麻烦,便好直接找你这个制假窝点。再说,这哗哗的百万面额美钞拿出去用,亦必须来自正经渠道得来,没有凭证怎行?”

老板听后,笑说:

“这倒亦是。我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确是有理。可我店里没有发票,亦没图章,只有一本收据。”

我笑说:

“没发票没图章,只要有收据亦行。不过你要在收据上按上你的手印,有什么意外,阎王直接找你问话!”

老板笑说:

“好!好!好!我按上手印,我按上手印!看来我一定要刻个印章来才是。”

旁边那人听我一说,亦对老板笑说:

“老板,这位兄弟说得没错!你要给来三张收据,按上手印。我可不愿阎王找我问话!”

老板不解地笑说:

“人家来一张,你怎么要三张呢?”

那人笑说::

“他是烧给一个人的,而我是烧给三个地方三个人的,每人一张当然要三张!”

老板笑叹说:

“看来这图章非刻不可了!”

不说在永昌镇买冥钱时这些趣话了。再说下雨天,我与妻子二人在母亲坆前四周年祭拜。妻子撑伞,我烧冥钱。坟前地湿,纸钱若直接放地上会展湿,不能烧尽。我从担筐里拿出一干燥纸板铺在地上,然后将纸钱放在上面点烧。妻子笑说:

“你平日里,糊里糊涂、粗心大意,这时倒细心,还知道带纸板来。”

我笑说:

“这件亊我在一月前便谋划了。我将我身上仅有的二百多元钱全买了这些东西来烧拜,亦算是对得起当初对母亲的承诺了。”

.妻子笑说:

“这么多钱烧给她,看来她要用大麻袋来装了,肯定是高兴得不得了!”

我笑说:

“一个人有钱是好事,有钱好办事嘛!母亲在世,整日为钱财发愁。去世后,让她在那边用得舒服,我的心亦会安定许多。”

我们夫妻俩在母亲的坟前,数着冥币烧了足足一个多小时,而雨一直下着。

今年农历四月二十三,母亲去世五周年,与去年一样亦是一个大雨天,雨亦是一直下个不停。这个周年祭日,是礼拜六,小女儿在永昌初中读书,休息在家。妻子前一天在纺织厂上晚班,第二天早上回家。母女俩恰好能与我一同去祭拜母亲。我一大早去永昌镇置办祭品,回家后,将一切准备妥当,妻子恰好回家。然而雨却一直哗啦啦地下着,我心里很着急,希望雨能停歇一会,好出门祭拜。可大雨就是下个不停,只能坐在家中等着,等雨稍稍变小一点,就出门祭拜。此时小女儿不解地问我:

“老爸,为什么三位大伯家都不去祭拜,而我们家要去祭拜?

应该说,他们亦是奶奶的儿子?”

我笑说:

“三位大伯家按我们这儿的习俗,已经完成三周年的祭拜,所以他们就不用祭拜了。老爸之所以四周年、五周年还要去祭拜,是因为你奶奶临死前,老爸答应她除了过年过节之外,每周年都要去祭拜她,多给她烧些纸钱。”

小女儿说:

“原来这样。难道非要去祭拜不可吗?”

我笑说:

“当然非去不可!答应的事一定要去做完,无论刮风下雨。孩子你要知道,答应人的事儿,若遇特殊情况,,象这种大雨天气,我们可以打电话去商量推迟,或明天或后天再去。而答应鬼神的事,那怕是狂风暴雨,亦要去做完的。要么你当初不答应,没承诺,鬼神是不怪你。而你答应了承诺了,而不去完成,鬼神苦等在这儿,结果你没去,让他失望,鬼神会怪罪的!一旦鬼神怪罪,我们便永无宁日了,你说怕不怕?”

小女儿忙说:

“当然怕!”

我笑说:

“所以说,今天我们是非去祭拜不可!爸爸告诉你,以后在鬼神面前不可轻易许诺,一旦许诺,必须言出必行,绝不能遗忘,否則要遭鬼神怪罪的!知道了吗?”

小女儿忙说:

“知道了。老爸怎样算是许诺鬼神呢?”

我笑说:

“比如说,你若在家里讲你明天要去主杆殿膜拜主杆老爷,这不算许诺鬼神。你若在主杆老爷面前说,明年某天我会再来膜拜您的,这便是许诺鬼神,你若明年某天不去,便失信于主杆老爷,主杆老爷会怪罪于你的。当然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最好不要说空话,特别在神佛面前,到时候你把说过的话早丢开了忘了,而神佛却是牢牢记着呢!”

小女儿又问:

“老爸,为什么每年清明冬至要祭拜祖先呢?”:

我笑说:

“<左传>上说,国家最重要的二件大亊是戎与祀,亦就说战争与祭祀。战争的重要性,我就不说了。咱们还是来说说祭祀吧!

其实祭祀活动就是纪念活动。祭祀活动一般分二种,一种国家的祭祀活动,一种是个人祭祀活动。国家祭祀活动,如由政府出面祭祀中华民族人文始祖黄帝、伟大诗人屈原、抗日将士等等;个人祭祀,便是拜祭自已的先人,就象我们今天要去你奶奶坟上烧周年一样。祭祀其实亦可说是一种传承,我们拜祭她,便知道我们是从哪儿来的,我们奶奶是谁,葬在那里,我们的太公是谁,葬在那儿。一个人只有知道自已从那儿来,才知道最终到那儿去。祭祀其实是要去继承一份历史,国家有国家的历史,家族有家族的历史,一个不知历史的人,容易犯错误,因为几千年来有些事儿,我们祖先早已不知做过多次,得出宝贵经验,而我们不知借鉴,便容易走弯路了。我们今天去你奶奶那儿烧五周年,其实是纪念你奶奶去世五周年,我们带着许多美好的愿望而去,请你奶奶吃肉吃饭喝酒,顺便孝敬你奶奶一些钱财,于是老爸今天早上冒雨去永昌镇置办了这些祭品。祭祀就是要我们记住历史,记住爸爸的妈妈,你奶奶安葬在哪儿,记住你奶奶是一个怎样的人!”

小女儿笑说:

“这么说来,烧拜先人根本不是迷信活动,反而是一种纪念活动。”

我笑说:

“当然是。几千年来,我们中国人是最敬拜祖先的。你看到没有?我们姓徐大厅祖宗画像后面有一大盒栊,里面排到着许许多多的祖先牌位,每一个都很重要的。你亦是读初二,下半年要读初三的人了,应该知道我们中国历史上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朝代,才传承至今,朝代与朝代之间是连贯延续的。假如说,其间断了一个朝代,那都是不可想象的,就象我们只知西塢太公不知西坞爷爷一样,没有爷爷哪来爸爸?没有爸爸哪来的我?因而对于我们来说,每一位先人都是重要的,必须记念的。”

说到这儿,外面的雨稍小了一些。妻子在门口喊说:

“二人别再那儿扯闲篇了,雨小一点了,我们也该出门烧拜了!”

于是我打着伞担挑着祭品出发,而妻子与小女儿骑着电瓶車前去。到了母亲坟上,与去年一样摆好祭品,点上香,点上蜡烛,斟点酒,然后烧纸钱冥币。又是一个周年祭日,又是一个大雨不停的日子,站在母亲的坟前,我感慨万分,思绪飞扬。

五年前的今日晚边,母亲病躺在床上,骨瘦如柴,奄奄一息。本来这一晚上,我是不出去外面山塢去抓蜈蚣蛇的。由于那晚天气闷热,又有大哥大嫂在毋亲身边守着,加之家庭实在窘困,想去外面山坞田间打点野食,添补家用。大哥是一个非常心善实诚的人,见这种闷热的夜晚,于是笑着对我说:

“老棣,这种闷躁的夜晚,外面的东西肯定有。你出去抓点来贴补贴补家用也是好的。妈妈这儿,有我与大嫂还有你老婆守着呢!妈妈躺在床上四五个月了,咱们四兄弟轮流看守,今天轮到我,你就放心出去吧!今晚村里有好多人出去,老蒋<三哥绰号>今天亦出去。再说妈妈是住在你家的,落床都这么长时间,难不成你出去二三个小时便走不成?我看她今晚气色还好,你就跟他们放心出去吧!这儿有我们守着,没事。”.

听了大哥的话,一想没错,出去最多三个小时,那能如此湊巧?于是我打着矿灯出去了。

那一晚天气闷热,外面田间地头、山坞中的野食确实很多。在一个小时左右,我抓了二十五条蜈蚣,六条腹蛇,三条火赤练,还有三只石蛙,每只足有三两之重。我心情自然十分髙兴。当我抓寻到尚贤村排塘陇下一山边田埂上时,猛然间听到三哥老蒋传来的叫声:

“老棣,老棣,赶快回去,妈妈没了!妈妈没了!”

我听到这一恶噩,跌坐在山边田埂上,痛哭流涕,长号悲嗚。然后迅速丟掉手中所有的活物,跌趺撞撞一路飞奔回家,一路嚎啕大哭。

回到家中,毋亲已撒手西去,而我却未能与他见上最后一面,未能送她在世最后一程,是儿子不孝呀!我坐母亲的遗体前,涕泪交加,长号不己!妻子见我如此,泣说:

“你出去大约三四十分钟,母亲便昏晕过去。我们一看不对,便打你手机,而你的手机又恰巧放在家里,没带在身边。于是我们又打老蒋的手机,他亦没带在身边。大哥说,老蒋是与老尼一道出去的,二人应该在一起。于是我们又打老尼的手机,打通了老尼的手机,恰巧二人在一起,于是老蒋通知你。起初,老尼的手机号码我们又不知道,我便慌忙赶到他家中寻问。如此一来,耽误了许多时间,你便赶回来迟了,你三哥老蒋赶回来亦迟了!”

我哭叹说:

“生不能让母亲享一天清福,死又不能送她最后一程,我确是一个不孝之子呀!”

母亲去世后没半年,大哥在开发区玻璃厂上班被吊车意外压死,年仅五十二。这又令我悲痛不己。大哥在世时,兄弟间与我最相知,说话亦最投机。

二零一二年农历六月,我二姐夫杨益洪,因病去世,年仅五十一岁。又令我悲痛不己,在所有亲戚中,二姐夫与我最相知,说话亦最杸机。

二零一四年农历十二,我大姐又因病去世,年仅六十。大姐大我十六岁,我俩情同母子,她的离去让我感叹人生无常虚幻莫測。

与我最说得上话的人,都一一离去,其间发生的许许多多的亊儿,又令我十分地郁闷。

如今站立在母亲的坟前,作为她一生最疼爱的儿子——我,为她祭拜五周年,怎不令我思诸万千,泪流满面呢?

此时小女儿叫我,我才会过神来。小女儿说:

“老爸,您怎么光打着伞愣站着呢?我和妈妈打着伞,蹲着分烧纸钱,手都分累了,快帮我们一道来分烧吧!”

小女儿站起来,看了看我,惊说:

“老爸,你怎么流眼泪了?满脸都是。”

我忙笑说:

“老爸伞没打好,是雨点打在脸上,是雨滴。”

妻子笑说:

“是你老爸又想你奶奶了!你奶奶现在正拿着宝险箱,收着我们给她烧去的钱呢!老棣,快给妈妈说几话吧!”

我笑说:

“还是你说吧。”

妻子说:

“我说就我说吧!妈,你儿子老棣,你儿媳妇我兰儿,你孙女好好<小女儿的小名>来给您烧拜五周年了。前二年我们家将房子结个顶,装修一番,欠帐十多万。如今我们给你烧拜五周年,希望你保佑你儿子老棣,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多挣点钱还帐;保佑我在织故厂工作顺顺利利;保佑你大孙女娟娟在外工作顺利,身体健康;保佑你二孙女好好在学校里,读书聪明考试成绩好;再是保佑我们全家没病没灾,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万事如意。”

我笑说:

“你说了这么多保佑,我妈保佑的过来吗?”

妻子笑说:

“我的要求又不髙,普通平常。况且我们这么诚心,在这大雨天都为她烧周年,烧的纸钱又这么多,你又是你妈最宠爱的儿子,你说她不保佑我们,她保佑谁?”

我笑说:

“这倒亦是。”

母亲去世后,我一直想为她写一篇祭文,以作悼念。可拿起笔时,千言万语在心中翻腾,却不知从何说起。用笔写上一句话,便觉得文字不能言表,于是呆坐在书桌前,一天写不出三句话。五年多来,每每如此,一直拖延至今,心中十分愧疚。

二年前的某一天,我突然跟妻子说,我想写本书写一本小说。妻子听了大笑不已,说:

“你这话,说给我听听可以,可千万千万不要说给别人听,否則会让人笑掉大牙的,遭人嘲笑的。自从我嫁给你起,快二十年了,大女儿都十九岁了,我从来没见你写过一封信,一篇文章,如今你心血来潮说要写什么小说,岂不是痴人说梦,落人笑柄吗?”

我笶说:

“世上无难亊,就怕有心人嘛!再说写小说又不是很难很难的亊儿。”

妻子笑说:

“你是想一出就一出,我劝你别再去穷折腾了。你已经许多年没给家里挣一个钱了。如今家里弄了房子,欠了一屁股债,家里全靠我一个女人在织布厂打工支撑着,这样下去总不是一回事儿。我看你还是安安顿顿地寻一个地方打打工,挣点钱来还还债吧!”

我叹笑说:

“我何尝不想呢?四十五六的人了,又无一技之长,身体又不好,到厂里去干活,人家都嫌弃不收了。如今恐怕只有一个地方肯要我了。”

妻子笑问:

“什么地方要你?”

我无奈地笑说:

“就是到厂里帮人看大门了!你帮我问问看,你们纺织厂看大门是否缺人?”

妻子笑说:

“你这人一年到头,大病没有,小毛病特别多。冬天感冒,夏天中署,春天咳嗽,秋天头痛。依我看,你看连大门都干不了!我们厂可特别严,在厂传达室看大门,上晚班时,不能打瞌睡。一打瞌睡,被人反映或被领导逮着,是要扣钱的,最起码一天白干!哎,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一个无用的丈夫呢?我年轻时,可是一朵花,有许许多多的人追求我,真不知当初我是怎样就看上你的呢?随你怎么着吧!我可没钱供你瞎折腾。”

我笑说:

“别再哀叹了,这都是命,你没有当有钱人太太的命!”

说起我妻子,她就象我在<妈妈说的乡间趣闻>小说里,所写潘周得藏故事中的潘周妻子一样,善解人意,善良贤惠。我九二年去杭州谋生,九五年认识妻子,九六年有了大女儿。二零零六年,因特殊原因,我们全家回到乡下老家。回家后,我曾在兰溪许多工厂里打过工,但没一次超过半年的,有几次甚至一周或者三五天。妻子取笑说:

“怎么兰溪这么多厂,没一个合你意的?我看,是你没有长远心。好不容易在蓝博金属这个厂做了半年,好位置又被人家抢走,一赌气又不干了。你这脾性又傲又硬,亦不善于与人沟通,亦不知道跟领导好好说话。这怎么是好?”

我叹说:

“在这世上,千错万错马屁不错,道理我懂!可我就是不善于拍人家马屁。看来我这人,这生吃亏就吃亏在这个马屁上了!”

从2006年到如今2016年,整整十年间,我亦曾三次去杭州打过工。第一次去六堡一个汽車修理厂里,干了四个月,便不干了。第二次去上城区一个名叫青峰修理厂,干了一个月,便不干了;第三次去江干区的一个洗車场里干了二十天,便不干了。其中的不干原因各不相同,我在这儿便不说了。而每次去杭州时,妻子都会笑着对我说:

“呆在家里闲着,能出去找点活干,给女儿挣点学费亦是好的。你放心好了,家里我会照顾好的,你在外面无需挂念,安心干活!”

然而每次我出去之后,妻子与人说起,都会伤心流泪。别人笑劝她:

“你不必伤心流泪了!老棣这个人,我们知道,他在外面干活不会超过三个月。说不定十天半月就回家了。不出去干活,你天天催他;他出去了,你又舍不得了,老是流泪。这有何必呢?”

果不其然,次次被人言中!妻子见我回家,她对我不骂不吵,只是笑叹说:

“你怎么每次都会被人猜中呢?”

我只能低头不语,苦笑不已。妻子见我这样,亦都会笑说:

“回来就回来了,挣不到钱就挣不到钱吧!铜钿银子八只脚,人追钱难,钱追人容易。既然这样,你就在家烧烧饭,接送女儿读书,反正家里亦需要一个人料理。”

每次出去干活,其实都是我自己的要求,妻子从来没逼我,而別人总以为是妻子逼我出去干活的,这是别人根本没有猜到的!

十年前,我们一家人从杭州回到老家。妻子起先在厚仁镇一纺织厂做一名档車工,一干就是五年。在这五年内,她每天工作十二小时,一星期白班,一星期夜班,几乎从未请假休息。后来去开发区一纺织厂做档车工,一干又是五年。纺伿厂的工作时间是三班二倒的。五年来,他从未缺过一个工作日。说实在,这十年,是她支撑着我们这个家,而我却贡献佷少。让外人觉得我们家有些本末倒置,然而妻子却不以为然,常跟人叹说:

“我家老棣,亦不容易!这些年,处处碰壁没挣到钱,仅是时运不济而已。当年他在杭州当老板挣钱时,他家里人的一些侄子外孙,个个扑在他身上,’阿叔,阿叔’、’娘舅,娘舅’叫个不停,带他们去杭州,教给他们修车技术,给了他们店面,让他们个个当老板,这种恩情,亲生父母亦不过如此。如今落魄了,个个见他如瘟神似的。我们家弄房子,问他们借点钱,一分没有!说得比谁都穷,最好你借点给他们在杭州买买房子!每年在杭州收入上百万,还哭穷,还不是怕我们借了不还!不借就不借呗,我家老棣去杭州时,头天去时,说借给他一万,第二天给他。一万其实算个啥?亦怪我家老棣,人穷志短,家里弄房子欠了帐,人家要帐得紧,一万就一万吧,总比没有强!于是当晚独自去一小酒店里,点了二个菜,喝了二瓶唕酒。当时我仅给他二百元路费,他这一吃,把回来的路费吃了一半。当时他想,反正第二天能借拿到一万元钱,路费自然不在话下。谁知第二天,便变卦了,说二十天以后才有,可怜我家老棣呆坐在他的办公室里,足足二个多小时,他们冷眼旁覌一言不发。后来我家老棣实在坐不下去,便掉头走了。可是我家老棣路费都在昨晚吃掉一半,怎么回家?后来他实在没办法,厚着脸皮去以前他当老板时手下的一个伙计那儿,借了一百元钱,才买票坐车回家。你说不借就不借呗,差点害得我家老棣从杭州走路回家呢!你们可知道,你们面对的是对你们有天大恩情的亲人呀!忘恩负义的人,我亦见得不少,听得亦不少,可就没见过,如此忘恩负义的人!”

有人便说:

“你家老棣真傻,为何不打个手机给他们呢?何必亲自跑到杭州去呢?”

妻子说:.

“我老棣当时亦这么说。可我一想,打电话他们,恐怕他们挂机回绝。不如叫老棣跑杭州一趟,当面开口,面对自己的当年的大恩人,我想他们总不会拒绝吧!没想到他们竞然是这么一帮忘恩负义的小人!还有更气人的事儿呢!我都不愿说了。碰上这些事,我家老棣嘴上虽然不说,人却是更郁闷了。有时我看他坐在某一地方,一坐几小时,闷声不语一言不发。有时坐在一个地方,自已会跟自已说话,自言自语,怪吓人的!再看看他,仅四十多岁的人,已是满头白发。都怪我太要强,一定要将家里的房子装修一番,欠下许多债,害得我家老棣到处向人低头借帐,遭人奚落嘲讽。以前他可是一个很傲气的人。本来对他们家这帮不念恩情势利之极的侄子外孙们,我一想就来气,老是朝我家老棣发火撒气。可如今見他这种情形,我怎能忍心再挤对他呢?”

对我来说,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家里发生一系列变故,大哥没了,二姐夫没了,大姐走了,与我说得上话的人一一离去,使我心里倍感哀伤。一些小辈们势利的做法,又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妻子于是常宽慰我说:

“一些与你说得上话的亲戚家人,都走了。剩下一些人都是一些红头绿眼睛,都是一些自私自利的势利眼。我们少跟他们亲近来往便是。你可是我们家的顶樑柱,别将一些事压在心头。大女儿都出去工作了,房子亦装修好了,家里除了欠点帐外,一切都好。一家人和和美美、平平安安过日子,比什么都强!别去胡思乱想了,你是我们家的主心骨,这么多年我都没看轻过你!再过二年,等我们家的帐全部还清,在村里亦是头等人家!”

对我来说,妻子真是好妻子,我是有愧于她的。这么多年来,都是她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无怨无悔,不离不弃。在我的内心确实特别地感谢她,感谢她为这个家庭作出巨大的付出,这不是一般女子所能做到的!能有这么一位任劳任怨善良贤惠的妻子,对我来说,无疑是幸运的,亦是幸福的,同时亦是愧疚的!

<妈妈说的乡间趣闻>这篇小说,其实是我为纪念我妈妈而特写的一篇小说,亦是我迄今为止所写的第一篇小说。写成后,我曾请一髙中同学阅读斧正。他读后笑说,你这小说的内容倒还有趣,只是这书名太俗了,平淡无奇,恐怕难以吸人眼球,必须改名。我笑而不答。其实我心里明白,书名确是很俗很平淡,不能吸人眼球。我可以将写名改为<宝藏与风水>,或者是<佛祖亦疯狂>,这样总比现在的书名要强点。但我写这篇小说目的是为了记念逝去母亲,因而我乃坚持用这一书名,俗就俗一点吧!当然我没与人提及自已内心想法,难怪他人会这么认为。

<妈妈说的乡间趣闻>,是我根据小时候,妈妈跟我讲的各种各样耐人寻味的小故亊串写而成的。有人曾建议我,将它一个故亊一个故事分割开来,这样不就成了一个短篇小说集了吗?可我这人平生写文章,最恨一二三四、ABCD、甲乙丙丁,开中药铺似的,那其实这不是写文章,倒是象作报告或者介绍某产品的广告。同时我觉得得有时为了表现一个主题思想,光一則故亊感觉,还有些意犹未尽,于是再写一二則方能酣畅淋漓。再说故事与故亊之间还是有一些联系的。比如说,兰溪人与微州人放藏的故亊与古井金牛、石佛殿宝藏的故事,相互间都是有关联的。再比如,唐成埋绝藏的故事与唐天官唐状元的故事亦都是有关联。总之,我觉得故事可分开读,却不能分开写。于是我采用夏天纳凉时间里,以母子对话的形式展开,将一个个故事讲完,同时亦将一个个故事串联起来。其中故事之间的起承转合之际,母子间的对话,亦有我相当要表达的思想内涵。所以我采用连贯的方式,而不是分割来叙述这些故事。书中所写的每一故亊,在我看来,都非常玄妙有趣。

我是本小说作者老棣,我不能夸说自己的作品如何如何精妙,否則王婆卖瓜,会贻笑大方的。但我觉得<妈妈说的乡间趣闻>,这一小说值得大家一读,相信大家读后,定有各种不同的感受与感悟。我热切希望大家能够关注我的作品,敬请指正!

2016年7月17日晚.写于兰溪家中

——老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