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马上笑说:
‘我亦是随口说说,哪能当真!不是诅咒他们,实在是太妒嫉他们了。你说徐江村人运气好不好?好得没道理,好得没天理!’
当众人对我们徐江村人羡慕嫉妒恨,甚至眼红到要诅咒的时候,其实我们村知情人的心里是很无奈的。白吃白喝又有银钱拿,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儿,谁不高兴?可是你们知不知道,其实岗家的曹大官比你们开玩笑的诅咒还要恶毒百倍,你们开玩笑说,叫他的父母带走我们村十人八人,而曹大官却要带走我们村所有人,三百多人一人不剩,你说恶毒不恶毒?曹大官给的不是陷饼而是陷井,是要将我们村所有人一网打尽的恶毒的陷井!天上是绝对没有陷饼掉的。所谓的陷饼白吃白喝半月外加二两银钱,其实是要徐江村配合岗家人完成绝好风水必做的一环,是岗家人送给徐江村人的糖衣炮弹。岗家人在伪善的外表里面,暗藏着恶毒的用心,这岂是一般外人无法觉察与了解的!
岗家的曹大官自以为我们徐江村人都是一群没有头脑的山野村民,只知耕耙田地的泥腿子,哪能窥測其险恶的用心。当他听到下人禀报说,徐江村人见我们岗家人挑去酒肉饭菜,高兴的不得了,男女老少个个放开肚皮吃,吃得满到喉咙为止。而且对我们岗家人一再感恩戴德,有的人眼泪流下来了,说这一生都没吃到这么好的饭菜,还说过几天一定要到我们岗家村来向您磕头感谢。曹大官听了下人禀报后,哈哈大笑说:
‘感谢磕头就不必了。他们是一群猪!叫他们放开肚子敞开吃,吃到他们吃不下为至,半个月应餐餐如此,今日是第一天,晚上将每人二两银钱发给他们,乐死他们!’
绝大多数岗家人見曹大官对徐江村这么好,都有些不明白。但慑于曹大官平日威严,不敢明问个中原因。这次见曹大官心情之好,有一个胆大的本家族人笑着问说:
‘本家大人,大家都想不通您为何对徐江村人又送酒菜肉饭又送银钱,如此之好甚至超过本家族人?’
曹大官笑说:
‘天机不可泄漏!你们无需明白,按我所说的去做便是。’
可见这件事的个中原由,岗家村人除了曹大官一人心中明了,其余人一概不知。当然还有做这门风水的风水先生,风水先生是曹大官从京城请来的,不属于岗家村人。
当曹大官听到下人禀报我们徐江村的情况,髙兴得哈哈大笑,得意忘形时,他万万没想这一切都是我们徐江村人故意做给他看的一场戏,并且连续表演半月。暗中却筹划着如何破掉这门风水。
再说,岗家曹大官父母殡葬至我们徐江村村口右边坡地的时候,那场面相当宏大。光盘丧所用之地,占了当畈八亩之地,送殡的队伍从徐江村一直绵延至岗家村,亦就是说岗家村有些人还坐在家里的板櫈上闲话聊天,徐訌村便有人开始磕头祭拜了。徐江村到岗家村有十里路程,十里路有五千米,平均每人间隔一米,起码有四五千人,再加四邻八乡前来观瞻看热闹的人,真谓是人山人海,白茫茫乌压压一大片,热闹非凡。风水先生一看万亊俱备,择一吉时登位,然后将棺椁抬进墓室,一左一右,中间较空敞处摆上一些祭器与祭品,准时校正棺椁方位,然后退出封掉墓门。一切完毕后,风水先生既得意又骄傲地说:
‘这是我一生之中做成的最好的一门凤水,此生无憾也!’
话音未落,有人匆匆跑来与他耳语:
‘先生,您家人快马来报,说您爹病危,叫您急速回去一趟。’
风水先生听后脸色一沉,便与来人急忙离去。众人一时不明白其中原因。有人笑着说:
‘这有名的风水先生就是抢手,这儿的事刚完工,还没坐下喝口水,那边便急了,唯怕他让人抢先,便派人截到坟墓上来了。’
岗家的风水先生有急事走后,我们徐江村人晚上行事便安全多了,因为髙明的风水先生对自己所做的风水是特别关心,稍有细微的变化都能觉察到。而岗家的曹大官对我们徐江村这帮泥腿子根本没放在眼里,亦根本不配放在他眼里。一个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可说是权倾天下,谁敢与他作对?区区三百乡民对他来如蝼蚁一般,敢与他斗,恐怕这种念头想都不敢想。反正岗家的曹大官是这样想的。这恰恰是我们徐江村人最最想要的。下葬后当晚,曹大官在老家岗家村大宴宾客,只派十人在大墓边上守灵。而我们徐家村吃了岗家人挑来的酒肉饭菜后,一些人故意假装回家睡覚,其实是回家静静地等候在灶炉旁边,当然熄灯摸黑的。而以徐方成为首组成的五十人的行动小组,故意去找岗家的十位守灵人赌钱,其中有几个不喜欢赌钱則陪他们喝酒,既有赌钱又有酒喝,那个不髙兴?况且赌钱手气特别好,老是赢钱呢!先祖徐方成说:
‘你们岗家人对我们徐江村人好得没法说,特別是曹大官对我们的关照,比我们的亲生父母还要好。我们二村可说是兄弟村了,咱们之间亦可称是兄弟了。今晚我们要陪你们尽兴地喝酒耍钱就是。’
一守灵人笑说:
‘我们大家都想不通,为什么本家大人对你们这么好?好得甚至超过我们岗家族人了,不要说别人羡慕嫉妒你们,就连我们岗家人亦羡慕嫉妒你们了。说到底不就是在你们村口建一墓地吗?又不是不拿钱买,反而是髙出市价三倍价钱买的。如今你们是白吃白喝半月又每人拿三两银钱,好得没道理!我们岗家人还要天天给你们挑来酒肉菜饭,而你们却什么不干,敞开肚子吃便行。这不成了你们徐江村人是大爷,我们岗家人是孙子吗?不知我们本家大人是怎么想的,至于吗?’
:先祖徐方成笑说:
‘这说明你们岗家人与我们徐江村人,前世有恩今世有缘!要想明白,你们回去问问你们的本家大人不就明白了吗?兄弟,咱们别说那事了。咱们今夜玩上一通宵,赢个十两八两才是美事。’
守灵人笑说:
‘我们是在此守坟墓的,谁亦没带钱来赌呀!’
先祖徐方成笑说:
‘在这么好的日子里,不玩上几把岂不可惜!谁叫咱们是兄弟呢!没钱我借给你们,反正你们本家大人发给我们村的钱还攥在我手里,还没派发下去。你们十人,每人五两,先玩玩如何?’
乡下农村人有几个不喜欢赌钱的?岗家十个守墓人听了这话,个个喜笑颜开,但转而有笑说:
‘兄弟好意我们心领了。耍钱谁不喜欢?只是我们是本家大人派来守墓的,钱没挣到几个,到时弄了一屁股帐,自家老婆那儿没法交待。’
先祖徐方成笑说:
‘今天你们不用担心,现在我借给你们钱,赢了钱算你们的,输去算我的。你们本家大人对我们这么好,如今让我孝敬孝敬你们亦是应该的,你们放心玩吧!’
十个守墓人齐声笑说:
‘什么本家大人,你才真正是我们的本家大人!’
于是大家摆开仗势,分成二桌,一边是闪子一边是宝,热热闹闹地赌起来了。岗家十位守墓人加上我们村五十人,共六十人。六十人的场面够热闹的了,特别是我们村的人故意将噪门加大,一时间本来寂静的村口又喧腾起来。里面在家里待命的人听到这声响,都会心地笑了。世上做什么亊的时间过得最快?是赌博耍钱!世上做什么事儿最全神贯注?还是赌博耍钱!岗家村的十位守墓人,耍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有人说,就是将大墓打开棺椁抬走亦根本不知,何况是村民在家烧水与放烟呢!
半夜子时一到,在家待命的村民便在灶炉旁生火烧水直至鸡鸣。并且在家门口点起火堆,然后压上湿柴草,就像农村夏日熏蚊子一样放烟,整个村落都笼罩在烟雾之中。待到鸡鸣时分,大家准时地将灶膛明火熄灭,将门口烟火堆撒散得干干净净,恢复原样。再说那边,大家还在赌得昏天黑地,根本不知天明。先祖徐方成看看已经天亮,笑说:
‘天已经亮了,大家好回家歇息了。整个晚上你们这十人手气真好,个个都赢钱,如果这样下去,你们本家大人给我们的钱,都让你们赢回去了,到时我怎么银村民交待?我看今晚就不来了,省得输得一塌糊涂,送钱给你们!’
岗家十个守墓人忙笑说:
‘我的大爷,我们的徐大爷!你不陪我们玩,这漫漫长夜我们怎么过?况且你们白天吃吃喝喝亦没事做,晚上正好陪我们玩耍。我们这样子回去,人家一看我们如此疲倦,我们会说整个晚上紧盯墓地,连个盹都没打。我们是既过了赌瘾,亦完成了任务!赌博哪有保赢的?说不定今晚我们输给你们呢!现在说定,晚上一定再热闹一场,否則晚上我们十人亦不守墓了,专守你家门口,让你不能睡觉!’
先祖徐方成故意这么一说,岗家十个守墓人便不依不侥了,先祖徐方成巴不得他们这么说呢。于是又笑说:
‘我故意这么一说,兄弟们便当真了。我那有不来之理,晚上我们还要翻本呢!说好,咱们晚上酒足饭饱之后,再摆上场面便是。’
就这样一连七个晚上都是如此,大墓旁边摆赌场,村里烧水放烟,岗家守墓人压根没觉察’
妈妈说到这儿,我忙笑着插话说:
“原来这些岗家人这么容易搞定。还说我们徐江村人是猪,我看曹大官自已才是猪!不过,妈妈为什么看似一件很难很难的简直可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亊儿,竟这样轻而易举地完成了呢?’
妈妈笑说:
“妈妈以为岗家人绝好风水被我们村人轻易地破掉,主要有三大原由。一是岗家的曹大官太轻敌了,轻敌到根本不将我们是对手看待,当猪当猫当狗看待,当我们村人是他父母的活人牲看待。假如曹大官稍作一点点,那怕一点点中的一点点防备,我们村人亦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成功可能。比如派兵将我们村人集体关押或者每家每户派二人盯着,或者……反正可采取的措施太多了,他稍稍动动指头,只要过了这关键的七天,便可以了。可是他没有!他压根不相信这帮泥腿子能窥測其中玄妙,压根不相信有人胆敢暗算他,他是谁?他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大清国一品大员。说实话,就是有人暗算于他,亦不该是这帮不入眼角的泥腿子,借你们一万个胆亦不敢。可以说曹大官想都没往这方面想。这说明什么?骄傲害死人!
二是风水先生及时离去,这可说真是天意!一般风水先生是很着重自己所做的风水的,何况是绝妙的风水呢!因而风水先生会时时刻刻监视风水走向。在这门风水之中,风水先生只要做到七天内风水没被人破坏便行。七天后,神形合一顺利登位,即使你将大墓毁掉甚至将尸骸锉骨扬灰,亦是徒然的。可就在他喝山登位后,突然接到老父亲病危的口讯,于是匆匆离去。本来按一般人家,他在离去的时候,一定会交待东家要做好这七天的工作,绝对不能让里面人开火。可偏偏是岗家的曹大官,人家可不是一般人,人家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大清国的一品大员,你这么婆婆妈妈地跟人家说,这不低估人家曹大官的智商吗?况且按常理来说,谁敢动曹大官祖坟的念头?再说那些啰嗦的话不是多次一举吗?因而风水先生离去时,亦以为十拿十稳的事儿,只说回家去去就回,其余没交待什么,,便匆匆离去。这种碰巧的事你说天意不天意?
三是由于以我们义字辈先祖徐方成为首的徐江村人机智勇敢无畏,才挽救了我们村。这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儿,若按常理推测是不可能的完成的事,而事实我们村的村民做到了。是蚂蚁掀翻了大象,而大象却浑然不知,是老鼠扒光老虎的皮毛,而老虎还以为天意使然。假如我们村人都象张孝天的先祖江权义那样,我们徐江村早就消亡了,哪还有我坐在这儿给你讲故事呢?或许你会问,既然情况如此凶险,我们村全体村民一道去哀求曹大官,让他给我们迁村,或许曹大官一慈悲,就答应我们的要求,这事儿不就成了吗!如果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这样比让岗家人的风水得逞,还要死的快。”
我忙问妈妈说:
“怎么会这样呢?”
妈妈叹说:
“这是我们这边的风水先生一再告诫的。他说:
‘你们村已经根本没退路了,你们村如果有人去告密或者去求情,反会死得更快,死得更惨,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你们已窺探了人家的心机。人家是要将你们村所有人都作此门风水的人牲的,岂容你们窥探!你们村所有村民只有团结一心,想方没法破阵这门风水才能得生,告密与求情都是无济于事的’
当然这话是特意说给江权义听的,当时江权义吓得直冒冷汗,忙向风水先生请教怎样才能稳妥地实施破除方法,风水先生说:
‘你们全村人必须同仇敌恺,破則活,不破則死,只有背水一战,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你们的策略是装作根本不知道其中玄机,岗家人对你们的小恩小惠要表现得无比髙兴,最好到处宣扬岗家人对你们怎样怎样好,提议全村人要给岗家曹大官磕头谢恩。你们要装作顺从与愚昧,反正一定要让岗家人特别是曹大官感覚到你们就是一批傻冒一样的农村泥腿子,是一批即将成为这门风水中的人牲,这样才能彻底地麻疲曹大官。这样你们才有一丝机会与希望。事儿成与不成,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你们亦不要灰心,不去拚一下,那知天意如此呢?’
风水先生的话,让我们村象江权义这样的人亦醒悟过来,大家团结在以先祖徐方成的周围,于是组成五十人的行动小组,选徐方成为头头,一切听从他的指挥。”
妈妈说到这儿,笑着插话说:
.“照你这么说,岗家人请的风水先生还不如我们请的风水先生?”
妈妈笑说:
“应该这么说,假如风水先生一生中做成的最绝妙的风水一旦被人破掉,那么这位风水先生一般来说,再亦不会去勘察风水了。而岗家人所请的风水先生正是如此。等妈妈将故事说完你就明白了。”
妈妈又笑说:
“到了第八天,岗家曹大官请的风水先生回来了。原来风水先生在我们徐江村为曹大官父母主持登位大典后,说了一句感慨的话,说‘这是我一生之中做成的最好的一门风水,此生无憾也!’话音未落便得来报老父病危,风水先生未留一言,便匆匆离去。快马加鞭赶回家中,见家中摆好灵堂,方知老父早已去世,以然入殓进棺。风水先生见自已来迟一步,未与老父见上一面,为他送终,不禁悲恸痛哭。哭罢泣问妻儿:
‘老爷子身体一向很好,怎会走得如此之快?若早有病情,为何不早派人前去通报?’
妻儿泣说:
‘老爷子前天白日里还是好好,还在院子里走动,还与我们谈笑。可是到了晚上,便躺在床上有些不行了。我们马上请大夫前来瞧看,大夫亦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说油灯枯尽天命如此,没有开药便走了。我们慌了,于是派人连夜快马加鞭赶往兰溪岗家村通知你。’
风水先生泣问:
‘老爷子临走留下什么话?’
妻儿泣答:
‘老爷子躺在床上一再喊说:‘快叫我儿回来!快叫我儿回来!’别的没说什么。’
风水先生听后,又痛哭起来,哀泣说:
‘可是我还是来迟一步,没能赶上見他一面,为他送终!我真是一个不孝儿!’
风水先生又泣问:
‘老爷子什么时候走的?’
妻儿泣说:
‘昨天早上辰时正八点。’
风水先生听后,心头猛然一震,老父亲去世的时辰不正是自已为曹大官父母主持登位的时辰吗!分毫不差怎么会如此湊巧?风水先生满腹狐疑,心想,尽快料理完老父亲的丧事,赶往兰溪岗家村吧!
再说,风水先生料理完老父亲的丧事后,他快马加鞭赶往兰溪。他到了兰溪地界,不去曹大官老家岗家村,而是直奔我们徐江村而来。他来到曹大官父母的墓前一看,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发抖,心中暗暗叫苦: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得如此不堪?本来生机勃勃祥瑞环绕之地,短短七日,竟变得形如枯槁死灰一般!是谁破坏了我千辛万苦做成的绝妙风水?亦怪我喝山登位之后,恰巧家中急事,总以为这儿笃定成事,勿用叮嘱,离去几日又何妨!想不到稍一疏怱竟成这种无法挽回局面!太大意了,真是太大意了,大意失荆州,大意竞成千古恨!亦太低估这儿的村民了,太低估这儿的村民了!完全是意料之外!’
风水先生愣在墓前木鸡口呆,除了不停地哀叹之外,结合自己老父亲走得如此偶然如此离奇,走的时辰又与曹大官父母登位时辰完全吻合,及老父临终遗言等等事儿,风水先生想着想着不禁恍然大悟,于是心中痛骂起曹大官来:
‘你这心如蛇蝎的曹贼,为什么不听我的建议呢?当初我勘察到这块风水宝地时,便马上修书于你,曾明确地告诉你,此地若让你们岗家人做成风水,对于你们岗家人来说,是顺风顺水蒸蒸日上贵不可言,而对于里面的徐江村人来说,那是一个大灾难,不出三五年村毁人亡,要做这门风水的活人牲。因而我曾建议你将里面的村民迁往别处建村,让他们到别去生活。这对于你来说,简直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的事儿,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其实你的心思我明白,你是成心要让里面的村民成为殉葬品成为活人牲。老贼老贼,你的心太狠太凶残了,你抢占人家村口的风水宝地,已实属不该,又怎忍心要让里面的全部成你父母的活人牲呢?你心如蛇蝎毫无人性。都怪我当时贪想此处风水宝地的妙处,一时鬼迷心窍,与你同流合污,如今思来悔不当初!就是因为你狠心我的贪心,风水一破,我们都将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我的一世英名从此付之东流,同时捎带上无辜的老父亲。从此后,我再亦不是大清国的阴阳师了,我家传承八代的祖技,到我这里正式寿终正寝,我是愧对祖先!你这曹老贼,这些都是你的狠心造成的。你知不知道,风水被破,你的报应就要马上降临,无论你位多高权多重!你不仅会丢掉身家性命,葬送子孙后代好的运程,而且会累连族人,成为岗家人的千古罪人!你不是想要徐江村的三百余人做你父母的活人牲吗?我敢断言,在不远的将来,老天会加倍奉还你的,奉还你们岗家村人的!老贼老贼,你亦知道,我亦是大清国赫赫有名的阴阳师,一般的风水龙脉根本不入我的法眼。我是深深地被你们兰溪这块灵秀之地所吸引,决心尽我毕生之功力,寻一处绝佳风水宝地,做成一门绝世风水,来完成此生巅峰之作,以慰平生。我不辞辛劳、殚尽竭虑、四处奔起,大半年才在主杆山脚下西南处的徐江村口寻到这块风水宝地。这块风水宝地太绝妙了,尖顶山是一只乌龟,****就在这块坡地。我将这块坡地修成一个大墓,将父母的棺椁各放一边,正好位于二边龟眼位置。我早覌过星象,就在这一周之内风水将要起动,到时神形合一,风水便告成功。我还以防万一,乌龟下塘喝水一时贪玩,从水塘游进下面田里,不知回家,这样会走漏风水。于是又叫你们置下塘下半亩田。曹贼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如此尽心尽力去做?因为做成这门风水后,你们岗家村曹家从这门风水中能荫出二名宰相,这在大清国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在中国的历史亦少有,这是一门多么绝妙的风水呀!而我作为勘察与做成这门风水的凤水先生亦将被后人浓墨重彩地写上一笔。我是贪名呀!正是我的贪名,害死了我的父亲,亦正是我的贪名,断送了我家传承八代的祖技!老贼老贼,你不仅贪婪而且凶残,亦正是你的贪婪凶残,将你送入万劫不复之深渊!老贼老贼,本来是多么絶妙的一门风水,如今已破,一切都将灰飞烟灭。老贼老贼,为什么当初不听我的建议?为什么非要如此凶残恶毒呢?’
再说风水先生木立在大墓前足足有半个时辰,万千话语在心头涌现,面上的表情一会儿无奈,一会么痛告,一会儿自嘲,一会儿冷笑,真是复杂多变难以捉摸。岗家村赶来的陪同人员都以为,风水先生因为丧父之痛又兼星夜兼程赶往这儿有些疲劳,神态有点失常亦是正常。于是纷纷向前劝说,请他到岗家村去歇息,并说本家大人听说先生赶来,已在岗家为你摆宴接风。风水先生听到旁边的劝说,才从飞扬的思绪中回归现实。风水先生笑了笑说:
‘你们不必跟随我,马上回去告诉你们的本家大人,这儿一切都好。我独自一人去尖顶山转转,随后便到岗家,见你们本家大人。’
陪同的岗家人听风水先生这么说,亦不便说什么,要知道凡是有名的风水先生的脾性都是奇里古怪、飘怱不定、捉摸不透的。于是便都笑说:
‘我们听先生的。只是先生要保重身体,别让我们担心才是。’风水先生笑说:
‘这么低矮的山头转悠一圈,你们无须担心。你们快回去禀告你们的本家大人,倒是别让他等急了,说我随后便到。’
说完这话,风水先生便独自一人上了尖顶山。岗家人听了风水先生的话,都回岗家村报信去了。”
妈妈说到这儿,我又禁不住问:
“妈妈,为什么风水先生说这门风水一破,他从此就不是阴阳师了呢?这里看不着被人破了,到别处看便是,世上有不止一处有好风水。”
妈妈笑说:
“你小孩子不懂。风水是一种很玄妙的柬西,在一般情况是不能破的。一旦被人破掉,对做这门风水的风水先生来说,对他的伤害是致命的,特别是绝妙的风水。因而一般的风水先生做风水的时候都会留一手,就是在棺椁进墓风水先生用罗盘较位的时候,他所较位的方位不会是百分百准确,而是有一些偏差的,然后再接着喝山登位。当然这种偏差,外人是无从得知的。正是有了这一丝偏差,即使以后万一风水被人成心或无意间破坏,对风水先生的伤害亦是微乎其微的。当然这么做,对做成的这门风水是稍有折扣的。比如说百分百的风水,稍一折扣,成了百分九十的风水,一百与九十相比,稍有些偏差,但亦无伤大碍。然而风水先生一旦遇上他以为,一生中都难勘測到的风水宝地的时候,他会全力以赴尽心尽力去完成这门风水。这样一来,他自然会在较位的时候,较正的百分百准确,以求完成此生最得意的风水。这样的风水一旦被破坏,堪測与做成这
门风水的风水先生是永远不能做风水先生,包括他的子孙后代。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天下的风水宝地都是有灵性的。从此后他再亦勘測不到任何一处风水宝地,相反会勘到凶地,他所做的风水往往会出現倒败的风水。你说他敢不敢再替人家勘选坟地做风水?人家知道这种情况,谁还请他做风水?因而说他自然而然不能做阴阳师了。”
我又笑问:
“妈妈,为什么风水先生校正棺椁位置要在喝山登位之前,而不是在喝山登位之后呢?”
妈妈笑说:
“一门好风水做成与做不成,与风水先生所选登位时辰与喝山时的表现有重大关联的。因为登位时所说话所做的事是非常灵验的,风水先生自然要将棺位置校好,以求灵验。我们这儿的风俗是位登时刻,风水先生喝山时,四周人群不能发声,跪拜在坟前的子孙们再悲痛再伤心,亦不许一点哭声,否則会引来风水先生厉声责斥。此时此刻大家静静地聆听风水先生喝山时的朗朗祷词。喝山完毕,子孙们才可以哭爹喊娘。
有的地方风俗,登位时刻风水先生喝山念祈词,念到最后一段要与死者的家属有一定的互动,亦就是说,风水先生念一句祈词,家属附和一句祈词。而最后一段祈词主要是乞求死者保佑子孙后代怎样怎样,当然风水先生所念的祈词都是讨彩吉利的话。比如说,风水先生念:保佑儿孙荣华富贵万万年!
家属附和:荣华富贵万万年!
风水先生念:保佑儿媳生个儿子当状元!
家属附和:生个儿子当状元!
据说在我们这边,有一位风水先生在山下喝山登位念祷词时,刚好山上有一对放牛娃在吵着争夺一条牛鞭。一个说:
‘快点松手,否則快要断了。’
一个说:
‘断就断了,亦不松手!’
同一刻时辰山上山下吵闹声与祷词声遥相呼应,众人听得真真切切。风水先生心中格噔一下,心想这下坏了,这门风水要生变了。果不其然,本来热热闹闹的一份人家,没过一运年<指二十年>便后继无人断了香火。后来有人便说当年风水先生喝山登位念祷词时,恰巧山上有牧童对话破了这门风水。众人才明白风水先生喝山登位念祷词时,这个关键时刻是多么重要与灵验。因而有的地方,为了防范外人意外搅局破坏风水,于是产生风水先生与逝者家人的一唱一和互动,保证不受外界意外的人为干扰。不过这样一来,亦难免产生一些笑话。据说有一份人家父亲去世,儿媳妇刚好怀孕肚大,儿子便与风水先商议求讨说,最后风水先生念祷词互动时,求父亲保佑儿媳妇里孩子将来做大官。本来风水先生为他家做这门风水中是要出一大官的,让他在祷词中加上这一句,风水先生自然答应。第二天,风水先生在喝山登位念祷词说:
‘保佑儿媳生个儿子当大官。’
儿子儿媳妇随声附和说:
‘保佑儿媳生个儿子当天大的官。’
风水先生一楞,心想:
‘这世上哪有天大的官?’
若干年后,他家真的出了一个’天大的官’,不过这个天大的官是在戏台上的包青天,他们的儿子是专门在戏台演包青天的戏子。”
我忙笑问:
“怎么包青天是天大的官?”
妈妈笑说:
“他上打昏君下打佞臣,有龙虎狗三铡,怎么还不是天大的官呢?”
我笑说:
“这倒亦是。”
妈妈笑说:
“据说亦有一份人家先人过世,风水先生喝山登位念祷词说:
‘保佑子孙后代做大官。’
逝者家属随声附和说:
‘保佑子孙后代有好多好多的官!’
风水先生亦是一楞,心想:
‘这天下的官员都出在你家,可能吗?除非是台上唱戏的戏班子!’
若干年后果然不假,逝者的后人们自家组成了一个戏班子,子孙们天天穿着官服在戏台上,上演着出将入相百官朝贺的场景。正如家人所愿,真是好多好多的官,丝毫不爽,不过仅限于戏台上尺丈之间。”
我笑说:
“为什么不出真的大官,而是安排他们在戏台之上呢?”
妈妈笑说:
“他们的要求有些过份了,上天有些为难,但又不能不灵验,于是将他们安排在戏台之上。”
妈妈又笑说:
“被你一问又扯远了,咱们还是回过着来接着说原来的故事。再说岗家的风水先生一看自己做的绝妙凤水被人破掉之后,亦不敢声张,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说。可以推想像他这种专为有权有势有钱人家勘察风水的人,当然深知其中利害。棺椁下葬己经七天,龙脉早已启动,而神形未能合一,风水全面彻底地受损,已经绝无方法更改补救。假如此时风水先生将风水受损的消息声张出来,曹大官派人一查,我们徐江村全体村民自然没好果子吃。可对为曹大官双亲勘察坟地的风水先生来说,恐怕下场更为悲惨。曹大官盛怒之下,会残忍地收拾徐江村人,之后定然会迁怒于风水先生,这样风水先生亦难逃一劫。鉴于后果如此严重,风水先生能声张吗?敢声张吗?当然不能声张亦不敢声张。为什么说我们这边的风水先生高明呢?高明就高明在这儿,他算准只要我们破了这门风水,不要担心报复根本没事,算准岗家人请的风水先生即使发现风水被破亦不敢声张。果然曹大官请的风水先生悄悄溜进村,找到我们的义字辈先祖徐方成说:
‘徐兄弟,今日我来不是跟你们兴师问罪的,反而是好言相劝的。你们在棺椁下葬后的七天里做过的一些阳奉阴违的事儿,我今日一看便知。哎!亦怪我一时懈怠疏忽,以致酿成如今风水彻底受损这种不可挽回的局面。你们必须清楚,假如我此时此刻将你们的所作所为禀告曹大人,其结果是你们全村人必定死无葬身之地。然而亊已致此,杀罚你们亦于亊无补,我亦不想作孽,故将此事刻意隐瞒。但我亦告诫你们,凡亊不可得意妄形,你们这七日所做之事千万不能向外人泄露半句,否则必将引来杀身之祸!我希望徐兄弟将我的话转告全村所有人,严紧口风,切勿洋洋得意口出狂言,以致泄露真情。切记!’
曹大官请的风水先生与先祖徐方成谈话后,自然未将风水已破之事向曹大官透露半字。再说这位大清国赫赫有名的风水先生自从做了这门风水之后,便飘无行踪销声匿迹了。先祖徐方成自然亦告诫全村所有知情人,此后谁亦不许提及此事,务必将它永远地烂在肚子里,以免泄露真相,引来不必要的祸端。从乾隆年间到解放前二百多年时间里,我们徐江村人都一直保守这个秘密,只在本村人中口口相传。”
妈妈说到这儿,我笑问:
“这么说來,这是一件非常真实的事儿。我怎么觉得象是讲天书一样,有些不可思议,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妈妈笑说:
“生你二哥那年,这块坡地还耸立着岗家人的大墓呢!怎么不真实?”
我笑说:
“我总觉得这亊太离奇了。一边是皇常身边的红人,一边是一个小山村的乡民,而且乡民打败了大官,有这种可能吗?”
妈妈笑说:
“离奇的亊儿还在后面呢!再说,自从岗家人在我们徐江村村口右边坡地上做了这门风水之后,可谓是亊亊不顺。在朝为官的,官位不升反降;在外经商的,生意大都亏本;在家务农的,庄稼收成季季欠收。如此出奇的霉运,弄得岗家人不免有让疑神疑鬼疑祖坟风水起来。曹大官还丁忧在家,于是难免心想:
‘是不是祖坟出了问题?’
曹大官想到这儿,立即派人快马加鞭去请那位替自已父母勘选坟地的风水先生。去请的人回来禀报说,风水先生己举家搬往他处,究竞何处?问遍那儿所有人都无人知晓。曹大官听后,只好无奈地另请几位风水先生来瞧看。然而多位风水先生看后,却都盛赞这门风水绝妙,都笑说:
‘曹大人,您父母所葬之地是块风水宝地,而且温先生将风水做得更为绝妙。这门风水是鸟龟形的龙脉,大墓恰好修建在仰起的乌**上,棺椁摆放的位置又恰好在龟目的点上,男左女右男女各占一目。古语有‘画龙点睛’之说,固然绝妙,而今温先生将大墓修建在如此巧妙之处,真可说是‘画龟点睛’之作,确实是奇思妙想,独具匠心。如今看来,温先生真不愧是我大清国赫赫有名的阴阳大师,实至名归确有二把刷子!大人,这是大开大合大富大贵的绝妙风水。温先生做的风水绝对没问题!
.大人一时不顺,是否在别处查查原因,看看有所纰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