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惊悚高山深谷毒虫肆虐:西岭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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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卯翁柳也不着恼,轻笑道:“若是我能帮你解蛊呢?”

此话大是奏效,翁尼野闻言身子一震,开了眼睛往卯翁柳望来,眼神闪过一丝喜色,但随之而散,复又转回头去闭上双眼,恢复方才神态,嘴里道:“你会帮你孙女的仇敌解蛊?你不怕一解了蛊,我就立马去把你孙女杀了?”

卯翁柳笑道:“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再说了,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你想要杀她,只怕也是不易的吧?先抛开她不说,我解蛊以你,当然也是有条件的。”

翁尼野复又睁开眼,眼神热切,急道:“什么条件?”接着又是自嘲一笑,道:“你瞧我现在所处的境况,还能答应你什么条件?”

卯翁柳道:“我这条件并不难办到,也不让你出卖任何翁家人的利益,只是让你配合我查清一件事情,只要你答应,我不但替你解了蛊,还会助你重夺回翁家寨主之位。至于阿草,怎么说,她终究是我卯家的骨肉,我也不能让她死在你手下,待事情一查个水落石出,我会立马带她返回卯家寨,永世不得出山。”言道此处,他瞧了翁尼野一眼,继续道:“这是对你我都好的一个解决方法,当然,答不答应那是你的事情了。”言下之意,你若是不答应,那就等着虫蛊噬身的那一天吧。

翁尼野面色多变,胸膛急促起伏不定,定是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这条件虽然有些强人所难,注定让他无法报此大仇,但虫蛊之害,更令他寝食难安,权衡利弊,还是答应是最好的出路,当下一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但有言在先,绝不是拿翁家人的利益作为交换条件,否则我宁愿让虫蛊反噬而死,也绝不答应半分半毫。”

卯翁柳赞道:“有骨气,冲着这一点,我也不会让你难做的。只是在说出这个条件之前,我还想要知道我方才所问之事,希望你能据实告之,不得隐瞒,毕竟这对你我都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翁尼野面色疑惑,有些茫然道:“你当真不知?真不是你指使之事?”

卯翁柳正色道:“既然刚才我已经把话说开,今夜咱俩是老老实实把话挑开了谈,自然不会瞒你,我确实半点不知,自从阿草那丫头远嫁你寨之后,我已有二十来个年头未曾与她见面了,如何得知?”

翁尼野盯了他半响,见他神色坦然,不似说假,只得叹了一声,道:“这事说来就话长了。”

卯翁柳打断他话头道:“那就尽量挑拣些重要的说就是了。”

翁尼野怔怔望着屋顶,少顷才转回神来,又是叹了口气,才道:“想来思去,哪都觉得重要,那就长话短说,还是一一和你道来吧。她初来我寨之时,除了脾性野点,倒也没见着什么出格之处,身为媳妇做事也算中规中距,知道孝敬老人,善待小辈,所以深得我们欢心,对她自然是爱护有加。一直到了十年前,那时她刚刚生完我孙儿不久,我翁尼野虽说有三个儿子,可二儿幼时从山上摔下,断了男根,终生不能生育,三儿又性子顽劣,喜欢沾花惹草,却不肯谈婚嫁之事,所以,传宗接代承接香火之事唯有放在大儿方身上,所幸生下的正是男娃,怎不叫我满心欢喜,全家上上下下,自然更是对她照顾得满满当当的,就怕她受了半点委屈,什么家务活农活之类的更不许她插手,这样一来,她也无事可做,就经常出外转悠,出去就出去吧,反正寨里寨外都是一家子人,谁还能不认识谁,让她放松放松心情也好。而我呢,整天在家陪着我那宝贝孙儿,也渐渐很少过问寨中之事,可时日一久,就发觉有些不大对劲了,这儿媳妇出去的次数是越来越频繁,回来的时间也是原来越晚,甚至有时候是回来后等全家人都躺下了,她又悄悄的出去了,最后发展到是整夜不归。我身为家公,有些事不好当面质问儿媳妇,就寻个机会,找了我那大儿来一问,他却支支吾吾不肯说老实话,这就更让我怀疑,于是便悄悄跟踪起她来,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以为她是去会野汉子去了,一旦抓到真凭实据,我定将她扭送到你们卯家寨去,让你们丢尽大脸,然后将她浸猪笼,让世间的人都知道,你们卯家出了个不守妇道的贱女人。”

听到这里,卯翁柳冷哼一声,道:“你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蛮精的嘛,后来呢,抓到现行没?”

翁尼野苦笑一声,道:“若是抓到,还会成如今这般光景?”

卯翁柳点点头,道:“那倒也是,继续说。”

翁尼野道:“跟了一段时日,却是一无所获,她无非就是东一家西一户串串门,与人聊聊天什么的,而且都是找一些娘们,从未离开寨子一步。再说了,若是寨子里的青壮汉子,也没人敢那么大胆,敢勾引我家儿媳,所以我想了想,觉得是错怪她了,也就放松了警惕,只是嘱咐我那大儿,让他和他媳妇说声,别老整天往外跑,招人闲话,便也不再理会。唉!现在想来,是我犯了大错,当时是上了那女人的当了,她定是觉察到我在跟踪她,所以沉着性子一连多日故意在带我绕圈子,好让我麻痹大意,不再理会过问她的事情。就这样又过了几年,我却觉得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一日更比一日差,整日是软绵绵的,提不起半点劲力,而且肚腹中似有异物在动,直到此时,我才知道,我已被人下了蛊,不过当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苗人就是玩蛊的,中蛊解蛊那都是常有的事情。为了查出是何人暗算与我,便不动声色,暗中解蛊,想不到这蛊厉害之极,不似平日所见,不解还好,一解那是钻心刺骨的疼,我就明白,遇上高人了,而且这蛊非比寻常,翁家人是制不出来的,想来,定是卯家人所为。我思前想后,这数年来我足不出户,寨中也未曾见到过卯家人来访,难道是她?想到这里,我是冷汗直冒,手足无措,若真是她,到底意欲何为?竟敢对家公下手,可谓蛇蝎心肠啊!”

卯翁柳沉默不语,心中却思道:“难道真是阿草所为?她何时竟练得如此厉害的虫蛊,竟是叫人在不知不觉中就入了道?可若不是她,听这老鬼所言,翁家人的确是无人能够炼制虫蛊的,这正是卯家人的拿手好戏,除了她,应是再无他人了,谋弑长辈,那可是天理不容的损事,若是属实,要引得人神共怒的。”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翁尼野面色极苦,叹气连连,又道:“我知道蛊是无法可解了,若是拉下脸皮,到你们卯家寨登门求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如此做法,比杀了我还难受,绝计是不会做的。自那以后,我身体是每况愈下,终于有一天,那女人和我摊了底,其实她不说,我也知道是她所为,只是无凭无据,我也奈何她不得,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我堂堂的一寨之主,竟被人弄了手脚而不自知,说出去可就颜面扫地了。直到她漏了底,我勃然大怒,可还能怎么着,那肚中的蛊虫是一天比一天大,也算我怕死吧,最后只得屈从于她,将寨中大小诸事统统交由她办理,自己藏在家中,不再与外界接触,那女人可能也觉得留我这把老骨头尚且还有用,倒也不杀我,整日好酒好肉的伺候着。就这么一天天将就过着吧,等到她觉得我无用了,也就那么一回事了。”

卯翁柳笑道:“若是我猜得不错,你肚中这虫子应是金蚕幼虫,她把你这人当成培育金蚕的温床了,每天吸取你的养分,所以你才感到整日食欲不振,周身乏力。”

翁尼野右手一掌拍在茶几上,怒道:“竟拿活人当做培育虫蛊的虫房,这女人忒狠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