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问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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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情义

“修罗殿!?”

族长吃惊不小,他通晓本族经史,据史书记载修罗殿起自东海瀛洲三岛,乃一异人所创,妖法盖世绝伦,修罗殿在急速壮大后跨海西侵进攻中土,彼时神农氏族所在地正处修罗殿西进要冲,神农子弟为保一方平安血战修罗殿,死伤惨重。

后战事扩大,元屺派和绝真寺相继加入战团,三大派合力围剿修罗殿,修罗尊者最终被元屺祖师诛杀于万载寒床昆仑山下。

修罗随灭,奈何神农氏族牺牲过于巨大,自此衰落不振,元屺派和绝真寺则保留住了大部分有生力量,在此役之后迅速崛起,被世人称颂为中土两大正道巨擘,风光无限。神农氏族则因某些不明原因,整族迁居南疆。

千余年后沧桑巨变,元屺派何以再次重谈旧事?

族长回想完过往之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不解问道:“修罗殿千年前不是早已覆灭了么?”

天朗猜到族长大概会如此说,便将自己南下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番,最后说道:“目前尚不知道修罗殿和异教徒有什么关联,族长您可有耳闻么?”

族长听得甚详,他想知道元屺派此次南下究竟所欲为何,如果意图入主南疆,那他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你元屺派早已占据大好河山,这南疆有我神农氏族在,就不劳你元屺派费心了。

当他听天朗讲到修罗殿重现天日、异教徒频频得手后,震惊之余心中反而一阵冷笑,风光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元屺派既然是正道巨擘,当然是由你来对付了,我神农氏族在南疆偏僻之地,自然无需劳神了。

他便回道:“我在南疆百余载,从未曾听说过这里有什么异教徒,至于修罗殿,更不可能潜藏在此处,你们此番前来,怕是要空手而归了。”

天朗大抵也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这里除了瘴疫横行外,便是陷阱和杀戮,哪里有什么修罗殿和异教徒,不过此番前来却有一个最大的收获,他找到了思念数载的夏听雨,这比什么修罗殿和异教徒让他兴奋得多得多。

族长此时恰巧问道:“少侠,老朽还有一事相问,不知少侠可否相告?”

“族长请讲。”

只听族长问道:“不知少侠和小雨是什么关系?”

天朗心下荡起一片涟漪,脸庞一红,说道:“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

“这么说你们早就认识?”族长有些诧异,他从未听听雨说起过她在外面还有个要好的朋友。

“是的,我们早在我刚到焚泱山的时候就认识了。”天朗兴致勃勃的说起了过往,眉目间已然回到了那快乐时光。

天朗说得兴起,这么多年他从未向外人说起过他和听雨的事,今日一说便滔滔不绝起来。

族长将这些看在眼里,这才知道听雨在外面居然还有个蓝颜知己,恐怕还不止是知己,而她却从未提及过。

夜已深,通天峰碧霞宫里却灯火通明,欢声不断。

道逸此时正大摆宴宴招待四方来客,多是这些年自己的至交好友,能熬到副掌门之位,在他们看来已是人之顶峰。

道逸表面上与宾朋觥筹交错好不欢喜,心里此时却清亮得很,他这几天已经纳过了闷来,这副掌门绝非什么高升之喜,而是削权之祸。

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碧霞宫里终于渐渐冷清了下来,只剩下本门的弟子们仍在推杯换盏,残羹冷炙满桌撒,你来我往好得意。师父当上了副掌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看以后谁还敢欺负乾天门。

冷月和安钰并没有像李天一一样掺杂在酒席之中,他二人跟随道逸多年,看得出师父的脸色其实并不怎么好看,方才与那些人推杯换盏不过是应付而已,现在的师父满脸阴郁,定是有什么心事。

冷月走上前,小心问道:“义父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道逸看了看冷月,叹了口气,这些年下来,真正懂得自己的恐怕只有冷月和安钰了。

“我已荣升副掌门之位,你可知我为什么却高兴不起来么?”道逸看着下面醉醺醺的弟子们问道。

“义父可是担心什么?”冷月思索道。

“不错,你觉得为父是在担心什么呢?”

“儿子不知,还请义父提点。”冷月不敢多讲。

“你可曾听说过杯酒释兵权的故事?”道逸冷冷的说道。

“您的意思是……”冷月极其聪明,他已然明白了义父的意思,面带惶恐的看着他。

“表面上我荣升副掌门是桩大好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你可知这副掌门不过是个虚职,我现在虽兼任副掌门和乾天门执使之位,但待时机一到,乾天门定被道觉易手,到时我便被彻底架空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该怎么办!?”冷月额头蹙起,不由得替义父捏了把汗,他深知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若乾天门易手,他们这帮亲枝近派少不了要被修理。

“哼!福兮祸所依,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嘿嘿!”道逸的脸上现出了几分诡异的笑容。

“为父想要做一件改天换日的大事,你,可愿追随我吗?”道逸负手冰冷的审视着冷月,瞳孔中如闪烁着刀光剑影一般。

“孩儿的一切都是义父给的,定当为义父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这段时间我不在宫中,你要替我多留意安钰,他虽是我门下弟子,却与你我不是同路人。”道逸看着在远处忙着收拾酒席的安钰最后叮嘱道。

夜已深,神农架后方小当阳的一处石舍里燃着点点烛光,石舍外绿草青葱,风涛阵阵,这里是夏听雨的寝舍,通常只有她一个人睡,这两天诗琪闷得慌,所以也搬了过来。

这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朝这里走来,来者正是印番天,自水牢得救之后,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就只有一件事,阿妹在水牢里对自己所说的话,在他看来应该叫做誓言更恰当。

“……如果不能活着出去,我也情愿和师兄死在一起……”

字字珠玑,搅动着印番天的心神,我真傻,原来阿妹真的一直在等着我对她表白,而我却一直傻乎乎的还在想方设法的想搞清她的心思,岂不知女儿心是天底下最难琢磨的,这层窗户纸如果我早日捅破,也就不用苦等这么久了。好在上天眷顾,现在终于成全了我这一直未遂的心愿。

她现在也许尚未入睡,今夜月色极好,不如邀她出来一起赏月,共诉衷肠。

印番天打定主意之后来到了听雨的屋外,见窗里烛光摇曳,果然未睡,心中欢喜,便要上来扣门,忽听里面有人在说话,像是听雨在和诗琪聊着女儿家的事。

“阿姐,你回来之后怎么一直这么高兴?”

“啊!有吗?呃…死里逃生,当然高兴呢,难道还哭不成?”夏听雨脸儿绯红,狡辩道。

“不对吧,看你的表情可不止死里逃生那么简单,不然为什么脸红?”诗琪一脸不信任的表情,她猜阿姐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

“哪有?小孩子快睡觉啦!”夏听雨快招架不住了。

“哈,你不说我也知道,听说你和阿哥经过这次共患难,已经海誓山盟了,是也不是?”诗琪自鸣得意娓娓道,她巴不得他俩早点好呢,省得阿哥总来烦她。

印番天在屋外听着,心里乐开了花,真是好事传千里,看来过不了几天便要传遍神农架了。

夏听雨听到此处心里却是咯噔一下,那不过是危难之际为了了却师哥未了的心愿才说出口的,怎能当真?再说那句话的条件是如果不能活着出去,现在活着回来了,那句话当然也就不算数了。

夏听雨心里这般给自己找着借口,嘴上却没有说出来,急红了脸说道:“你从哪里听来的?可千万别胡说!”

诗琪见她脸色越加红艳,误以为是被自己戳穿了而羞人呢,便道:“嘻嘻,被我说中了吧,你看你的脸,红的都像个大苹果了。”

“咦,什么声音?”

悠扬轻灵的笛声自远处飘来,悠悠荡荡,穿过窗棂钻进了夏听雨的心里,荡起阵阵涟漪。

那么似曾相识的感觉,突然惊诧,这不是她原来最爱吹的曲子么?自从南下后便再也不吹了。

仔细听,笛声细腻,如月色浸染了听雨的心,笛声的牵引把她带回到了遥远的北方,是他!

这是她在药王谷与他结伴时经常吹给他听的曲子,今夜竟在这里想起,夏听雨先是迷茫,而后喜不自胜,却又不能十分表现出来,她从抽屉里取出许久未用的竹笛,对诗琪说道:“我出去一趟,你先睡吧。”说着轻开柴扉,步履轻快的消失在月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