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山岗有支雪白的山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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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阵地上的百灵

阵地周围杀机四伏,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越南鬼子的枪口会瞄向你,谁也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哪时哪刻自己还在这个世上,对一个走上战场随时濒临死亡的人来说,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尤为可贵,尤其珍惜。

阵地上有我太多太多的记忆,唯独让我割舍不下的就是那棵山茶花。说真的假如有一天我不来了,她不要孤独寂寞,不要伤心流泪。其实,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有生灵的,相信山茶花能听到我对她的祝福和寄托,我哪天来不了了,请务必要她理解我,原谅我!

男人,别看他外表有多么地强大,其实铮铮铁骨的背后隐藏的是十分脆弱的情感。我不能作为“遗言”,向战友们交代“后事”,因为我是男人。我要在一种轻松愉快的装裱下,让大家在不知不觉中接受我对她的依恋。

清晨8:40分,天空开始收雾放晴。我还没有困意,通讯员跟在身后形影不离。我吩咐他:“去!把卫生员小朱给我叫来,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是!”通讯员转身一个疾跑。不一会功夫,他就带着小朱来了。

“有指示,副连长?”小朱一个立正,接着问道。

“不,没指示。”我转身向指挥所交通壕里走去。离指挥所两米远处,一条简易泥坎楼梯直通土包,土包上长满半个人高的茅草。

一轮火红太阳,从东边山梁上冉冉爬起,阳光透过单薄的云雾,在阵地西南方向架起了一道五彩斑斓的彩虹,束束淡红的光柱照在山茶树上,山茶花显得格外雪白,美丽妖艳。

山茶树高约1.20米,宽约1.00米,酷似一把巨大的芭蕉扇,树枝粗壮,树叶茂盛。树干离地面约30公分高处三枝分叉,分别向东、南、北三方倾斜,然后笔直向上生长,其中一枝挂有12朵雪白的山茶花,一枝独秀,独占风骚,在阳光下随风稍摇掠晃,格外撩人。我指着山茶花对他俩说:“如果把自己比喻着是一朵山茶花,你愿意做其中的哪一朵?”

“我愿意做那一朵。”通讯员用手指向中间的一朵山茶花。

小朱沉思不语,看来她是个遇事上心,且十分仔细的人。只见她眼睛在用力收索,不时微微摇头,不时微微一笑,嘴里自言自语:“这朵不是,这个不像,那朵也不满意。”

“这朵,这朵,我愿意做这朵小花!”时间过了许久,她才指着其中一朵,手舞脚蹈的直嚷着,就像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孩子的稚嫩暴露得淋漓尽致。我不由暗想,要不是因为战争,她可能正在家里依偎着父母撒娇。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指的恰好是那朵站得最高山茶花,没想到与我选的一样。我心里暗暗说道:“天啊!真是奇怪啦,天下有如此的巧合,真是无巧不成书!”

她笑了,第一次看她笑得这么甜,这么清脆,这么天真,这么无暇,这么美丽,这么灿烂!把我带进了“待到山花浪漫时,她在丛中笑”那种如梦的诗境。

“来来,通讯员你说说,为什么选择那朵?”我看着通讯员说。

它好看,颜色有点粉红,可现在变白了。”通讯员说。

然后,我转身瞧着小朱问:“来,小朱你说说。”

“它站得高看得远,可以顶风、遮雨、迎接太阳,没了。”小朱回答。

“假设叫你们写作文,你们会怎么写?”我问道。

通讯员:“我写它英俊雄伟,写它站冰傲雪,写它屹立挺拔。”

小朱:“我写她美丽、漂亮、好看,惹人爱,遭人疼,写它勇敢坚强,写它为祖国站岗放哨。”

此时,战友们听到高处热闹,都凑了过来。除了执勤哨外,估计全都到了,连长也笑咪咪爬上了泥制楼梯。

“你,你,负责瞭望。”我指着身边叫不出姓名的战士说。大雾还没有完全散尽,敌瞭望一时半会还无法观察我阵地,但我不能掉以轻心。然后,我指着身边的小朱说:“来给大伙唱首歌吧?唱啥歌?就唱《再见吧!妈妈》。”

大家鼓起一片掌声。小朱被逼上梁山,红着羞涩的脸,站在了山茶树前。她歌唱得怎样,记不记得歌词,压不压得住台,其实真让我捏把汗。我对她使了个眼神,点了点头,只见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唱了起来:“再见吧!妈妈,军号已吹响,钢枪已擦亮,行装已背好……,你不要悄悄地流泪……,假如我在战斗中光荣牺牲,山茶花会陪伴着妈妈……。”

小朱在台上边唱边落泪,几次被哽咽所打断。台下,我喉咙哽咽,鼻子一酸,于声泪下。说真的,大家都不懂我的用意,其实我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这是我对大家最后的托付!

小朱唱得这么好,唱的这么专业,出乎我的意料。清唱歌声这么甜美真难得,动情的唱腔只有亲临战场的人才有意境,无论你是多么坚强的铮铮铁骨,也会被歌声所融化。哭泣声,抽泣声,在战友中间时起时伏。

“唱得好不好,再来一个要不要?”不知哪名战士拉起了歌。

“再唱一个《我的祖国》吧!”连长泪水未干,直喊着。

朱静,湖南TJ人,年龄17岁,身高1.56米左右,体重约45公斤。瓜子脸,一笑一对小酒窝平行对称;尖下巴,小嘴巴,细眉毛;长有一双会说话的、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闪闪发光;头扎俩小辫,头顶有分沟,额前有髮鬓;人清秀,爱干净,开朗活泼,服从意识强。小时候接受过声乐、钢琴专业训练。初中毕业后入伍,后考入GX军区卫生医疗学校,学临床护理专业。父亲在县委会,母亲在教育系统工作,都是副职领导。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在GZ军区某部任连职参谋。我正回忆着,她已经开唱了。

“好山好水,好地方……,朋友来了有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在战地上听到这支耳熟能详的歌曲,使人心潮澎湃,有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感觉,让人用难以语音表达,只觉眼泪不由控制,由心而生,不停地涌了出来。

“唱得好不好,再来一个要不要!”战士们还不肯罢休,有些让小朱下不了台了。

“让小朱休息休息嘛!等会再唱。”我对大家摆着双手说。这时,有人拿来录音机放响了迪士高,几个战士随即扭扭晃晃起来。说真的,我还真不喜欢这迪士高,这东西忙捣人,把身体都扭曲得变了型似的。放过一曲后,我叫他们放其他的歌听听。好在《血染的风采》、《边疆的泉水清又纯》、《九九艳阳天》等歌曲磁带上都有,大家听得十分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