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设计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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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林溪在走进包厢的时候,还有一丝犹豫和忐忑,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让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

郁国平早早地就坐着等她了,他的面前只摆了一壶清茶,时不时地啜饮几口,眉眼间竟无法分辨情绪。

看到林溪走进来,他站起身,招呼着:“来了啊,快坐吧。”他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很自然,可是神情却难免有些尴尬,动作也稍显局促。

林溪只是点点头,坐在一旁,看了他一眼便别开了视线。

“想喝点什么饮料?”

“我喝茶就可以了。”

一时之间,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平添了几分踌躇。

许久,郁国平才思量着再开口:“你妈妈……”

林溪左眼皮突地一跳,抢先道:“对不起。”

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你不用说对不起,这件事说到底确实我也有责任。”

林溪的手揪着裙子的下摆,低着头,默不作声。

“你妈妈后来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你……可以告诉我吗?”

林溪迟疑地从包里拿出苑悦的日记本,递给郁国平。

“妈妈有写日记的习惯,关于她的事情都记录在这里面。”

郁国平看出林溪对他的态度还不算亲近,只能算是消泯了恩怨而已。

“如果你在林家呆着不舒服,你可以随时来找叔叔,把郁家当作你自己的家,何况你和小瑾曾经也是好朋友。”

林溪闻言有些惊讶地望着郁国平,他的脸上是没有任何伪装的温和,她随后又别开了视线:“不用了。郁瑾不会原谅我的。”

“我的女儿我很清楚,只要小瑾了解了真相,她一定会想通的。”

“小瑾,我有件事想告诉你。”旅行几天以来,许韦慕第一次一本正经地对郁瑾说话。

“你干嘛这么严肃啊?什么事啊?”郁瑾笑闹地推着他的胳膊。

“是关于林溪的事。”

郁瑾的笑意僵硬了一瞬,随后无所谓地说:“好好的,说她干什么?”

“我骗了你。”

“什么?”

“你问我当初我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我骗你说是为了让你吃醋。”

郁瑾愣住了,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许韦慕的表情她看不懂。

“你知道林溪的妈妈,她是什么身份吗?”

她摇摇头,上一辈的事情,她不了解。她最多只知道,林溪的妈妈是做了第三者,与林执的爸爸这个有妇之夫有了关系,生下了林溪。

许韦慕清晰地说:“她的妈妈,跟你爸爸一起在郁家长大,是你奶奶领养的女儿。”

郁瑾眼睛瞪得直直的,充满了不可置信和狐疑。她不笨,稍微再联想林溪做的这些事,而许韦慕一味地瞒着自己,无疑不是在证明一个真相。

许韦慕很快就解答了:“她误以为阿姨是郁叔叔和她妈妈之间的第三者,所以……”

她听到答案,手指蜷缩着,有些颤栗。她以为林溪也许只是因为嫉妒她所以才在明知道她喜欢许韦慕的情况下还和他在一起,却不料这背后居然还有上一辈感情的牵扯。

她自己的爸爸妈妈,她是再了解不过的。他们的感情从来都不掺杂一点虚假,爸爸为人温和有礼,而妈妈更是贤惠温柔,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人?

郁瑾接着许韦慕没说完的话,喃喃道:“所以……她是因为这个才要挟你跟你在一起的,而你一直都知道却在瞒着我?”

许韦慕艰难地开口:“当时我也刚二十岁,很多事情没有办法去向长辈们求证,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她却有些讽刺地笑了声:“你觉得我爸妈像那样的人?”

“不是的!郁叔叔和阿姨是怎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可是林溪当时似乎证据确凿,我只能先答应下来,然后自己去调查。”

郁瑾只问:“现在呢?为什么又选择告诉我?”

“因为事情的真相已经弄清楚了。”

“真相?”

“嗯。林溪的妈妈只是单恋你爸爸而已,郁叔叔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而你妈妈也根本不是什么第三者。”

没有任何惊讶或是放松的情绪,因为这一点,郁瑾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

“那她的妈妈和林执的爸爸又是怎么回事?”

“醉酒……一夜情。”

“……”

林溪的妈妈只是错当了第三者,甚至如果她还在世的话,她还该叫她一声“姑姑”。听许韦慕说完所有的事情,郁瑾不禁有些茫然,居然还有些同情林溪。

她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心上到底背负了多少伤?

郁瑾下飞机的第一件事,就是开机给颜习语打电话。

“我回来啦!”

那边颜习语笑得温柔又戏谑:“许韦慕终于肯把你放回来了?”

“……我一会儿去你家找你,恭喜怀孕,我要当孩子的干妈!”

许韦慕在一边扶额,这么说来,他岂不是就是干爹?现在这似乎不是个好称呼吧……

颜习语被证实怀孕以来,就被林执勒令停止工作了,这可把颜习语给闷坏了。她电脑、手机都碰不得,所以郁瑾打的是她家里的座机。

郁瑾挂上电话还有些掩不住的兴奋,颜习语有小宝宝了,好幸福。

许韦慕了然地笑笑:“羡慕了?”

她颇带哲理地感叹了一句:“爱情有千百种样子,只要真心相爱,都会幸福的。”

许韦慕嘴角泛起笑意,摸了摸她前额的刘海,脸上是不可思议的柔软。

许韦慕回公司工作了,一出行就是一礼拜,公司堆积了一堆的公事要去办。郁瑾走到颜习语家的时候,这才是真真被吓到了。

因为颜习语比较爱干净,家里打扫得非常整洁,他们家一直是脱鞋之后才能进内的。可是现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居然从玄关处开始就都铺上了一层地毯,一看质地就是特别柔软的那种。而且就算是这样,林执也不许她再赤脚,因为怕她会觉得凉。

凡是桌子、椅子有边角容易磕到的地方,都被细心地包好,浴室也不例外地铺了防滑垫。郁瑾这才真真意识到,颜习语是个怀孕的准妈妈了。

她由衷地叹:“你好幸福啊。”

颜习语这才怀孕不到一个月,根本就看不出变化,不过只要看脸似乎就能看出泛着光。

“彼此彼此。”

不过,郁瑾来不单是为了来看看她,还为了林溪。

颜习语已经听林执讲过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这件事情,其实责任很难去追究。情字误人,旁人哪有能理得请呢?

她提议:“你说,我们要不要喊她出来聊聊?”

郁瑾立刻摇摇头:“不要,那样会很尴尬的。”

站在一个没事人的立场去和一个做错了事的人聊天,林溪会不自在的。她不需要去缅怀过去,也不需要充满歉意,因为都无所谓了。说到底,她也是个受害者。

颜习语看郁瑾的表情有些凝重,换了个轻松的话题:“你和许韦慕怎么样了?”

“这次回来就打算去领证了。”

“嗯,婚礼办一办就专心造人,生个小公主,给我儿子当媳妇。”

郁瑾笑了,却又心有余悸地说了句:“还是看孩子长大以后的选择吧。”

颜习语显然听懂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感情的事,永远只是两个人的事,由不得旁人做决定,否则,也许会是悲剧。

郁瑾先回了自己的家,李心和郁国平都在,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有些踟蹰。

郁国平看到女儿进来了,张了张嘴,却最终没说话。因为,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明快地叫着:“爸爸,妈妈。”

郁国平只轻轻地应了一声。

她小跑过去坐到了李心旁边,拉着她的手臂,说了句:“我都知道了。”

郁国平心里早有准备,也放下了介怀,不管女儿怎么想他,都是应该的。

郁瑾注意到她爸爸似乎从她进家门开始就没正眼看过她,嘟着嘴不满地说:“爸,是不是我去许韦慕那里住了,你还在生我的气?”

“哪儿的话。”

“那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话?”

郁国平有些艰难地开口:“你不怪我吗?”

“我干嘛怪你?你又没有错。”郁瑾靠在妈妈的肩上,缓缓说:“我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我好幸福。”

郁国平和李心对视一眼,都笑开了。

然后就听到郁瑾补充了一句:“我还有许韦慕,爸,我们要结婚了。”

郁国平僵了一瞬,才不甘不愿地发出了一声:“嗯”。

“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

郁瑾最终都没有答应去见林溪,且不说回不到过去了,就算能回去,也必定心里都有一份疙瘩。感情有瑕疵,再怎么弥补也找不到曾经的感觉,不如两相忘。

A市近来最轰动的事情不过于郁氏集团千金与许氏集团少董的联姻。有人猜测这是不是商业联姻的性质,又有人说两人青梅竹马、情深意重。不过,外界的目光和猜测,丝毫不影响这对新人。

A市最豪华的凯悦酒店,门口摆放着立式挂牌,自然是许韦慕和郁瑾的照片。他们俩拍过无数的合照,不管是小时候的,还是长大之后的,但是这张的意义和重要性都要来的独特。

画面里,是郁瑾侧头亲吻着许韦慕,眼神狡黠,似乎是偷袭,而许韦慕望着她的眼睛,爱意浓浓。熟悉的人还能看得出来,这张照片里的背景就是许韦慕办公室。

没错,这张照片就是两人在办公室拍的那张,对他们来说,这是他们在确定恋爱关系以来的第一张亲密合照,所以一直珍藏着,留作纪念。

满厅的香槟玫瑰,散发着花香。与单纯地播放两人相识相知的画面不同,许韦慕请了国内知名的沙画大师,每一幅对他们来说充满意义的画面都被许韦慕描述下来,而沙画大师亲手绘画。

严蕴诗挽着柯舜言的胳膊走进宴客厅,看了看照片上的女人,吐了吐舌头,说:“这就是你费心想追的女人?家世还不错,身材差了点,还是我们俩比较和谐。”

柯舜言:“……”

他望着笑得那么开心的郁瑾,那样的笑容,他好像才发现,他都不曾见过。只有许韦慕,才能给她了无遗憾的幸福,谁都插足不了,因为她始终捍卫着这份幸福。

他、林溪,都无足轻重。是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她对许韦慕的感情。

颜习语看到沙画,感叹道:“许韦慕还蛮浪漫的,别出心裁啊。”

林执吃醋了:“我不浪漫吗?”

她翻了翻白眼:“你知道浪漫两个字怎么写吗?”

林执凑近她,满含深意地说:“我知道怎么做。”

颜习语:“……注意胎教。”

郁瑾身穿洁白的曳地婚纱,抹胸的款式,露出光洁的肩部,头纱飘逸。她挽着郁国平的手臂,一步步地走向许韦慕。那一端的他,是她企盼了八年的人,这样的情景,她以前连做梦都不敢奢想。

郁国平把女儿的手交到了许韦慕的手里,一向在许韦慕面前严厉的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迅速地走下台。有人说,婚礼上最令人感动的时刻,其实是把女儿的手交到别的男人的手里,而黯然下台的父亲的背影。

许韦慕牵过她的手,眼里尽是满足的笑意,郁瑾眼眶竟有些湿润。

交换戒指的那一刹那,似乎时间都静止了,因为感动的时刻永久铭记于心。

林溪站在宴客厅的外面静静地看着,还好,他们是幸福的。颜习语的目光瞥到她,想要起身,却被林溪放在唇间示意她不要做声的动作止住了。

她不该出现,只是想来看看而已。